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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庸人和偉人 文 / 奧爾良烤鱘魚堡

    看到林海真的扭頭就走,夏盈也有她的驕傲,從來在現實之中都是她對別人轉身,都是她對別人愛理不理,如今居然有這麼一個人這麼讓她這樣氣急敗壞?

    所以她忍著快炸的肺置氣朝這個觀景台更深處走去,結果越過地上一塊原木材料的時候,右腿被裙擺所絆,一下子身體失去了重心平衡,在她驚慌著摔下去的瞬間,她只來得叫出一聲,「嗄!」

    清脆簡短的驚呼過後,接下來就是夏盈的墜地聲。

    正在往外走的林海頓住,不由得轉過身折了回來。

    夏盈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撐著地的雙手之上,肩膀有些輕輕的簌抖,忍著痛,看來摔得不輕。

    林海手搭在了她裸肩上拍了拍,「你沒事吧?」

    夏盈聳聳肩將他的手掙開,語氣已經有隔若冰河的疏遠和火氣,「別碰我!別過來!」

    更像是一個玩具被損壞的小女孩大發脾氣的樣子。

    玻璃窗外太空的光線傾側而下,夏盈的黑髮髮髻散亂,瀑布般順著她的粉頸垂落在地,禮服因為卡在了原木之中,裙擺已經撕裂了,一隻腿蜷縮著和雙手支撐著身體,另一條修長到壯觀的長腿微屈著橫在地上,她的禮服略有些緊身,讓她緊致的身體曲線纖毫畢露,而此時淡薄的宇宙光影照映中,讓她通身像是披上了一件薄如蟬翼般光滑的絲綢,那兩條通過撕裂的裙擺展露出來的雪白長腿,也彷彿像是蒙上了一層紗般令人血脈責張。

    林海的目光在夏盈的長腿上巡視,注意到他目光的夏盈又嗔又怒,「你在看什麼!?」她想收腿起身,但無奈此時腳上的疼痛讓她完全沒有辦法起身。

    林海終於藉著微弱的星光看到了她的傷處。腳踝處已經高高腫起,任何人見到這樣一雙漂亮的腳這個樣子,恐怕都會生出不忍。

    林海俯下身去來到她腳邊,手有力的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腕。

    「幹什麼?放手!」夏盈驚怒聲傳來,「如果我現在叫非禮,你會吃不了兜著走!」

    「你還是留著力氣等會再叫吧……你腳踝脫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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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握著夏盈的腳踝,另一隻手不由分說扶著她的頸項,將她整個人扶仰過來,夏盈雙手手肘向後支地撐起自己的身體,看著林海握著她的腳踝,褪去她的高跟鞋,有著編貝腳趾的五指就這麼展露在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男子的面前。

    一條長腿盡在林海的手上掌握。

    看到這幅場面,儘管明知道他是想為自己治傷,夏盈還是側過頭去,臉上不知道是被疼痛,還是其他的什麼因素,暈染了一層紅色。

    當林海的手握住她從來沒有被陌生男子觸摸過腳掌的時候,一種傷處傳來的陣痛,摻雜了古怪的觸感和酥麻感衝擊她的頭皮。她狠狠掙了一下,想一腳把他踹開,但緊接著的便是林海握住她腳踝沉穩而有力的掌握,讓她這種掙扎頓時石沉大海。

    然後就是腳上的痛感傳來,林海握著她的腳掌輕揉,然後一收一提,清脆的骨節摩擦聲驟然響徹這個星夜。

    夏盈的身軀猛然繃得筆直,凹凸有致的樣子,一隻手死死的掐著林海的手臂,另一隻手攥緊了地上的桌子腳,倒抽一大口涼氣,香汗順著她的額間滑落,費了好大力氣,她才沒有讓自己痛呼尖叫出聲。

    這一刻她內心五味陳雜,泫然欲泣,「你故意的吧……你是在報復我嗎……你今天要是對我做了什麼,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過你,有很多人也不會放過你……」

    出乎意料林海接下來卻不是如她臆想中得寸進尺的貼上自己,而是鬆開了捏著她腳掌的那隻手,還讓她含著淚花的眼眸愣了好半晌。

    「嘰嘰咕咕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總之,接好了。幸好不是脫臼,那就麻煩了……只是脫位,但如果不好好處理,也可能導致反覆扭傷,韌帶受損。你可以再休息一下,或者讓我為你推拿一下,如果沒有理正骨位,很可能以後會造成經常性脫位。」

    夏盈朝自己腳踝處望去,果不其然,此時的疼痛都變得輕微了,剛才腫起的一塊,現在也消了許多,除了可能韌帶的一些挫傷微腫外,她的腳踝已經和以往的平滑不無二致。

    他,真的在這方面能行?

    看到夏盈愣神而沒有反抗的樣子,林海便手捉著她的踝關節,輕輕的揉捏起來,他在貧民窟,學習過各種廢舊書刊之中的知識,而在缺醫少藥的地方,對於人體關節骨骼這些解剖學的內容,他是首要精通的。畢竟在垃圾星惡劣的環境下,很容易就會受傷,如果受傷不能得到盡快的治癒,就會影響到他和母親的生計,甚至變成拖累。再者,因為當年母親的病痛,天真的他以為自己看懂了記載醫學技術的書籍,就可能不借外力治好她的病。

    雖然無法針對治療嚴重的病痛,但是夏盈這樣因為外力而導致的骨骼折損,還是在他的解決範圍之內。

    兩個人之間突然一時無語。

    周圍的環境在整個太空為背景的星夜下變得安靜起來。

    安靜到只聽得見兩個人的呼吸聲,以及林海的手在她長腿的肌膚上揉捏摩擦的聲響。

    夏盈覺得自己這個姿態很是勾人,手肘支撐半倚在地,蜂腰以下的禮裙因為剛才的奔跑和撕扯裙擺已經撕裂,開口處支出的兩腿大腿部位緊緊並著,而另一隻腳則被盤腿坐地的林海架在胸前,揉弄捏捻。

    而且時而因為他按摩之下筋骨突然的劇痛讓她的秀眉也忍不住一蹙一蹙

    「痛……你輕一點……」

    「輕一點沒有效果……」

    「叫你輕點就輕點……這裡真的很痛!……」

    「女人真是有點麻煩……」

    「扭傷的又不是你……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受傷的時候,比你更嚴重……」

    「你的手不准再往下揉捏了……」

    「筋絡在小腿這邊,如果不梳理,你很可能會抽筋。」

    「反正我不管,不准再往下了……很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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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不知不覺的過去。

    林海揉捏了一刻鐘,但是在夏盈看來,卻有如一個世紀這樣的漫長,在這漫長的一個世紀中,她在飛快的整理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前一刻她還是在大廳宴會廳之中接受眾人矚目的帝國偶像,卻因為和自己的監控人李逸風的衝突,有著異常高傲自尊的她選擇向李逸風抗爭和示威,於是拉著她同樣沒有好感的林海七折八拐的來到了這個地方。

    然而接下來,結果卻突然朝不受她控制的方向發展了……就像是生活突然顛倒,像是古地球航船遇上了瘋狗浪,突如其來的將整艘船拍覆傾滅。

    就在來到這裡的二十分鐘以前,她的**部位還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這樣親密的接觸過。而現在,自己竟然任由得他把弄著自己的纖足,感受著疼痛和酥麻癢帶給她的奇異情緒和難堪的尷尬。

    「好了。淤積化開,骨也正位了,應該沒問題了,再繼續按摩下去,就會對毛細血管和一些組織產生損傷了,效果也不大。」林海收回手。

    沒有了她已經習慣腳踝疼痛和癢麻的感覺,夏盈還有一些悵然若失。但隨即回過神來,好像腳踝處的痛感,的確小很多,只剩下骨傷處輕微的不適和隱痛了。

    她支撐起身子來,竟然也能行走自如,靜靜低頭看著自己消去了腫脹的纖足,臉頰略微有一絲未褪的紅潮,面對著眼前的青年,她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和他交流了,特別是聯想到作為女孩敏感部位的腳,剛才還在他手上捏來弄去……

    「那個……謝謝。」

    「不用謝。應該的。」林海淡淡道。

    林海的意思是救死扶傷這種人道之事本就是應該的。

    但在夏盈聽來這多餘的後半句話就像是他和自己有什麼特殊關係,所以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都和他有關聯一樣理所當然。

    她覺得這傢伙真的很討厭,佔了自己那麼大便宜,現在口頭上還要佔自己便宜。畢竟任誰都不是可以輕易看到身為帝國偶像的她撕裂裙擺下的風光,以及可以隨意碰觸她的腳的。

    所以夏盈低聲啐出一口,「誰和你是應該的!」

    興許是她這一聲的確很小聲,所以林海沒有聽到,他在前面的一個看台處坐下,在旁邊的椅子上拍了拍,「扭傷需要靜養,所以不要久站,多休息……」

    「要你管!」雖然口中這麼說著,但夏盈已經微瘸得走過來坐下。

    林海扭過頭來,眼睛平靜的看著她,「不想說點什麼嗎?」

    他很清楚夏盈這麼跑出來,定然是某些方面的壓力極大了而所做出的反抗,這個女孩有異常強烈的自尊,想必李逸風那邊,定然是代表他身後的那股勢力,給了她什麼壓力,以至於夏盈會這樣忍不住逃出來喘一口氣。

    雖然說是嘴硬,也不想在林海面前說出她內心的壓抑和難堪,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在空船靜靜航行於宇宙的偌大背景裡很容易讓人感覺孤獨,或者她其實真的很想找一個人傾訴,所以夏盈也就面對著觀景台前一望無垠的星海,心想就當是對著無人的地方述說好了。

    「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他的存在了,也明白陳家對我的那種殷切期望。當初只是覺得,興許這就是我應該承擔並且會面臨的宿命罷了,而這個時候,我心裡出現了強烈的不甘,心想一直以來,我都處在被家庭安排的位置上,要上最好的皇家貴族學校,就連高中,也都是皇家伊頓公學,如果沒有意外,我很有可能也就是在大學進入那三所帝國頭牌最響亮的學院,然後代表自己的家庭結婚,相夫教子,就這樣作為一個符號和紐帶,在那高門深邃的莊園之中,像是一幅鎮宅的華麗得沒有半點內容的油畫般無法動彈……」

    「我本就是不願被束縛的那種人,所以這個時刻,我生出了強烈的不甘……既然後半生的宿命沒有辦法改變,那麼至少在這宿命來臨之前,我要追逐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哪怕是流浪也好,瘋狂也罷,興許當我厭倦了這一切的時候,我就能夠平靜的接受自己後半生的宿命,安靜的做一個相夫教子雍容華貴的女人,一輩子這樣安穩下去……但在這之前,我總要瘋狂一回……」

    「所以在伊頓公學畢業之後,我沒有接受家庭的安排進入大學,而是直接去參加了一場選拔,然後在這之後,我就開始走入了帝國公眾們的視線。當然,得知這一切後我的家庭,也曾經進行過阻撓,但是發現我的意見堅定,並且答應他們會在時機到來的時候嫁入陳家,得到了這樣的承諾,他們才放任我的拋頭露面……只是暗中對我的監視和保護,卻是更加的嚴密了。」

    夏盈似乎開始忽略了身邊的林海,興許她現在所說的這些層面上的事情,這個人也不可能聽得懂,理解得到。所以她更傾向於是在對自己述說。

    「在我進行工作的這段時間裡面,我也開始漸漸的瞭解到我注定會嫁於的陳家那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開始在帝國舞台嶄露出來的頭角……開始慢慢的瞭解他。當清楚未來會和自己結婚的男人是帝國不少名媛貴女都傾慕的年輕將軍……相信誰都會感到欣喜……我也不例外,曾經有那麼一刻,我覺得我是很幸運的,對這個始終在人們口中傳說的他……也有漸生的好感。」

    這一刻夏盈突然扭頭看向林海,「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林海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差不多能理解。」

    夏盈回過頭去,「然而這本該很美好的期待,卻在這些年裡,慢慢的變化。」

    「他是一個佔有慾很強的人……哪怕我們從來沒有正式的成為情侶,但他已經開始在意我在帝國的拋頭露面,萬人矚目這樣的事,對他而言只需要男人這麼就夠了,而女人就應該在男人的身後。」

    「我要是有一個你這樣漂亮的未婚妻,我也希望她的美麗只為我一個人綻放。」林海道,「說到底,人總是自私的,男人則更容易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襯托這種自私。譬如成功的男人背後定然有一個偉大的女人。我也是男人,所以興許可以理解。」

    夏盈一對美眸深刻的注視著他,「那麼你真的會把她囚禁起來嗎?」

    林海沉默了一下,「期望和現實總是大相逕庭的兩回事。就好比我現在期望你能在我面前脫光衣服,但現實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還會挨上你一巴掌。而如果真的將你禁錮在家中,你也會憂鬱得不快樂,與其金絲雀在囚籠中憂鬱而亡,還不如將她放出去,讓更多人見證她的堅強和美麗。有句詩叫授人玫瑰,手留餘香。說不定闌珊燈火之後,會發現那個人依舊沒有走遠,就在身邊,一回頭還能相顧一笑,挺好。」

    「你佔我便宜和把我比作金絲雀的時候我真想給你一巴掌,但姑且看在你後面說得挺好的份上,我暫時饒恕你。」夏盈微微一笑,「就是這樣,他是有期望,便會用自己的力量將其變為現實的男人。這大概就是庸人和偉人的區別。你明白有很多事情做不到,所以反而心態會很好,會懂得捨予和放手也是一種幸福。」

    「但他卻不一樣,從小到大,他所想的事情,便能夠將其辦到。所以在他的眼睛裡面,沒有捨予和放手,沒有所謂的遺憾和缺陷。在他意志所及的地方,他就要做到那樣的事……之餘這個帝國而言,有這樣的人,是幸運的。但之餘他身邊的人而言,卻是不幸的。」

    林海撓了撓頭,「你知不知道這樣說很傷人自尊,言下之意我就是那個庸人?」

    「並沒有看低你的意思,只是他和常人比起來,實在是太優秀了……所以僅僅是個比喻而已……」夏盈漂亮的星眸,此刻也露出了一絲迷離之色,顯得她越加有一種希臘雕塑般的美感。

    林海哭笑不得,言下之意,自己能夠和他放在一起相比較,不管差多遠,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不過看夏盈此時的神情,很明顯對於「他」她的心底也是不免有些傾心的。

    只是林海不明白了,這個陳家男人難道還能多出幾個腦袋多長几條胳膊,或者是成天自稱自己是高等生命大衛那樣的存在?連那個臭屁無比的大衛都被自己狠狠修理過,這傢伙只是還沒遇到自己罷了!

    林海在貧民窟養成的光棍性格在這一刻又繼續沖塞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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