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涼鬼鬼祟祟的從外面打了一盆水,端到了屋內,又尋著「屋內人多氣少,影響少爺康健」為由,將所有婢女侍人給趕了出去。
少爺瞅著他猴精的嘴臉,不禁瞇起了眼。
就見他一手伸進懷裡摸啊摸,忽地扯出一團褶皺起球的布條,四下看了看,衝自己揚了揚,神秘兮兮道,「少爺,快綁起來!」
什麼東西?黃不拉幾的,有點眼熟,又不知是何物,綁個毛線啊綁?
少爺體力不濟,但做個表情還不在話下,當即嫌惡的齜牙哼道,「兔崽子,你又作什麼怪?」
夏涼有點委屈,緊張的瞅著門窗,趕緊有放下簾子,將布條扯開來攤在床上,用手又碾了碾,癟嘴說道,「奴才能做什麼怪?昨天為了保這東西,可放在懷裡捂了一整夜,總算體溫不負小白布,將它給捂干了。趕緊的乘著沒人,你快點綁好,別露了餡兒。」
邊說著又想到自己這一夜心驚難熬,忍不住對著少爺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你昏過去,把奴才我給嚇成什麼樣兒了。那七王爺死活非要當著一群人的面脫你衣服,虧得奴才我寧死不屈,用了一身毅力愣是給頂住了!」
少爺蹙眉,先不說他一身玄乎的毅力在哪兒,光這一臉傻呼的樣兒就夠鬧人心的了。不言不語的盯著他手中抖索來抖索去的發黃布條,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東西。
「好傢伙,整個太醫院的那幫孫子都給領來了,奴才我這冷熱交替的汗一夜就沒斷過,他們但凡再診一次,非給露陷不可,幸虧老夫人和福伯及時趕到。不過也不省事,那七王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一整夜的待在這兒看著你,奴才我是鼓足了勁兒憋了半宿的尿,差點沒當場……」
「閉嘴!」
少爺驀地噴出兩字,盯著夏涼手中那塊黃布條,總算認出了是個什麼東西,卻是一下黑了臉。
感情上面這黃不拉幾的顏色,是這狗奴才的汗?!
「死夏涼,你這噁心的東西!拿走!」
少爺這也就中氣不足,氣喘吁吁,否則非要噴夏涼一臉吐沫星。好在他還有點自覺,瞅著布條沒一會兒就發覺到了「噁心」之處了,當即訕笑的又用手在上面抹了抹,卻並未收起,反而壯著膽子上前勸說少爺。
「少爺,您就忍忍吧,這可是在七王府,除了這條,找不出第二根來呀。您這下面只穿了件單薄的褻衣,只要稍稍起個身,沒這被子遮擋非要露陷了不可……」
少爺垂下眼珠,盯著身上軟軟的銀白色薄被,才覺被蓋了好幾層,怪道感覺悶熱又壓抑。又抬眸在周圍四下打量了會兒,才悠悠然出口,「去那衣櫃裡找找,看看有沒有乾淨的布,差不多的就行。」
夏涼一楞,順著少爺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屏風,怪了,他咋知道後面有個衣櫃?剛想問詢,就見少爺星眸寒光泠泠的衝自己看來,忙不迭應了聲,「是。」
可這心裡還是忍不住嘀咕,這可是別人的房間,而且從屋子裡的擺設裝飾看來,還頗為精緻貴氣,奇怪,少爺怎熟的跟自家似的……
夏涼癟嘴漫不經心的繞過屏風,打開了那暗紅色的櫃門,下一刻就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神吶,這……層層疊疊錦衣綢面,金絲銀線的常服,雖然色調都透著股清冷,但熟知這些衣服做工的夏涼心裡可是駭了一跳,吐著舌頭又打開下面一個小櫃子,倏地瞪大了眼,有些結舌,「蟒,蟒袍……少爺!這是七王爺的房間啊!」
「兔崽子你再廢句話試試?」
哼,他說少爺怎麼熟的跟自家似的……
夏涼嘟嘴,忙乾咳了聲不再言語,挑著眉頭仔細的在裡面翻找了起來。
「嘿!少爺,你看!」
就見原本不抱希望的夏涼,忽地從衣櫃最底層,扯出一條白閃噌亮的六尺絲綢,雙眼晶亮的捧到少爺面前,欣喜道,「還真有啊……您摸這手感,柔滑細軟,很適合貼身之用啊,唔,比您這布條摸起來可更舒適。」
少爺躺在床上瞇起雙眸,盯著夏涼手中那塊白色的絲綢忍不住蹙起了眉頭,「這什麼東西?」
夏涼眨了眨眼,愛不釋手的摸著,含糊道,「管它什麼東西,來來來,就用這個,嘿,這個好,還有暗扣,省的少爺您再打結了。」
話罷,不由分說的扶起少爺,緊張兮兮的瞅著簾外,催促道,「您撐著點力,快點,別再有人來。」
少爺狐疑的瞅著夏涼塞過來的絲綢,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從卑鄙小人房間找到的東西有點邪門……
「您快點啊!」
總算備不住夏涼急吼吼的催促,少爺咬牙,算了,先不管是什麼東西,將就用著吧。
這邊心驚肉跳的總算纏好,夏涼大眼裡泛著光亮,盯著少爺胸前那三個小小的暗扣兀自點頭,一邊幫他整理好褻衣一邊讚道,「少爺,這東西比平日你用的那些靠譜多了……」
少爺寒著臉,不可否認,這玩意確實很舒適,可從夏涼嘴裡說出來,他就忍不住想嗆他。
「你要不要也試試?」
夏涼渾身一哆嗦,訕笑著將少爺扶躺下,語調有些虛,「那還是算了……」
「哼。」
少爺冷嗤,正準備再譏諷他兩下,只聽「砰」的一聲,緊接著旋風一般,簾子被掀開,喬楚涵俊美的身姿立在那兒,聲音冰寒,「你二人在做什麼?」
夏涼立刻警覺的站直身子,大眼裡閃過一絲驚慌,「沒,沒做什麼。」
「沒做什麼將侍婢都趕在門外?」喬楚涵話雖這般問,卻將目光定定的鎖在床上。
少爺面色蒼白,也不答也不應,只閒閒的往他身後一瞥,聲音小卻腔調十足,「汪大人,你站在門邊是想當個樁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