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涼問,「少爺,咱們進去嗎?」
少爺橫了他一眼,「為什麼不進去!」
夏涼抿了抿嘴,一指那小牌牌,上面赫然寫著,「進者必須賦詩一首。」
嘿,這幫龜兒子,老子自己家開的店還要作詩才能進去?你們腦子被驢踢了吧!一群不知所謂的東西。
怪道外面還站了這麼一幫穿著鮮麗的公子,感情都是作不出詩的。
少爺冷傲的睨著門邊兩個穿著很「白衣」的小廝,心下不恥,明明就是個跑堂的夥計,偏生還打扮的這麼「文藝」,果然只有三呆子才能幹出這種事兒。
「哼,」少爺不屑的嗤笑一聲,一甩寶藍色長袍,悠悠然的走了過去。
夏涼一愣,趕忙跟了上去。
「這位公子,請留步。」
門邊,一個白衣小廝面帶微笑,攔住了想要跨門而進的少爺。
公子?請留步?
少爺斜眼瞅了那小廝一眼,亦不廢話,直接兩個字吐出,「滾開。」
這邊夏涼心裡算是徹底明白了,什麼賦詩,少爺是能賦詩的人嗎?怎麼看著都必定是要硬闖過去的。
有了這一層認知,他立刻適時的攀咬而上,對準小廝的腦袋,一巴掌就招呼了過去,「眼瞎啊!這可是你們少東家!」
小廝有點懵了,自己在這店裡做了好幾年,可從來沒碰上這麼粗魯的客人,還少東家?少東家可不就在裡面招呼客人呢嗎?
「你,你怎麼打人啊……」
小廝才十五六歲的樣子,被打的一臉茫然,小模樣看著和夏涼一般大小,可股子裡的味道卻截然相反。
夏涼這樣的,明顯是後天被打磨的太厲害了,那股子諂媚別人學都學不來。
人群中很多人都認出了大少爺,有人驚呼「呀,沈少爺來這裡做什麼」,卻是無比惶恐擔憂的語氣。
少爺一甩寶藍色金絲長袍,射給那小廝一記眼刀子,重複兩個字,卻是無比陰森,「滾開!」
這三呆子是從哪兒找來這麼沒眼力的東西,真是不知死活。
「啪!」這邊夏涼立刻有節奏的又是一巴掌上去,「就打你怎麼了?兔崽子,快滾開!」
小廝傻愣片刻,忽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頓時讓少爺和夏涼有點傻眼了。
這承受能力……
旁邊另外一個小廝見狀不對,連忙跑進內堂去通稟了。
頓時周圍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眾人圍在一起,看著惡少凶蠻的欺辱純白小廝,心頭不恥,卻是都敢怒不敢言。
不出一會兒,門內急急忙忙跑出一個身著淺灰色儒衫的清俊男子,卻是沈家三少爺沈如雲無疑。
「你,你來做什麼?」沈如雲一聲驚呼,連忙衝了過去,將痛哭不止的小廝護在身後,神色無比憤怒。
只不過這種憤怒在少爺眼裡就顯得有些孱弱了。
只見大少爺一把從袖中抽出白玉扇,「啪」的一下就敲上了他的頭,「三呆子,我看你是皮癢了!怎麼跟你大哥說話呢?」
三……呆子?
在場的大多都是些文人書生,乍聽少爺如此稱呼沈如雲,不由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堂堂沈家三公子,雖然是商家出生,但這學識才華卻是在圈內出了名的,再加上他為人寬厚溫潤,又極其謙遜有禮,所以人送雅號「雲中君」。
這怎麼到了惡少嘴裡,就成了三呆子了?
沈如雲先被他一扇子敲得有些楞,後首又聽他叫「呆子」,不由面紅耳赤,偏來他是個守禮的,極其注重祖訓家教,也不敢反駁,只得氣急敗壞道,「你快點走,這裡可不是讓你鬧騰的地方!」
「嘿,」少爺雙手抱胸,吊兒郎當的往那兒一站,「這是本少爺自家的地方,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三呆子你想拿我怎麼辦啊?」
「你!」
沈如雲面容清俊,生了一雙大眼,但因為長期讀書的原故,所以就顯得有些呆滯。這下被少爺一氣,竟然泛出了點點怒火,反而更顯鮮活。
「你什麼你!從哪兒學的規矩?見了兄長不叫大哥,一個勁兒的你啊你!我看你是找抽!」
話罷,又是一扇子敲了過去。
沈如雲吃痛捂頭,氣得臉頰通紅,不由急急一吼,「禮也,互為恭之!你到底想幹嘛啊?」
「我想幹嘛?」少爺邪邪一笑,一把搭上了他的肩,「叫大哥。」
沈如雲巴不得他早走,但見門前人越聚越多,唯恐他又惹是生非,雖然心有不甘,但敵不過他無賴,只得咬牙叫了聲,「大哥。」
「乖!」少爺很是滿意的拍了拍他的頭,「聽不聽大哥的話?」
……
「你到底想幹嘛!」
少爺一撫額頭,捋了捋髮型,忽地燦爛一笑,「我要進去。」
「這不是讓你來玩的地方!」沈如雲急急一叫,甩開沈如塵的肩膀,一下撐開手中的紙扇,霍霍的扇起了風,整個人顯得非常焦躁。
少爺臉一下冷了,「三呆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信不信我拆了這破酒樓?」
「……你敢!」
「你說我敢不敢?」
沈如雲感覺自己要瘋了,今天是撞了什麼鬼日子,怎麼犯了這個煞星?這可是他們文學界的事兒,他一個吃喝嫖賭臭名昭著的惡少要進去亂摻和什麼?
「雲中君?」
忽地,門內傳來一個爽朗的男音,眾人不由齊齊看去,下一秒那人一腳踏出,立刻引來一陣騷動。
「哇……是鳳先生!」
此起彼伏的低呼聲,不絕於耳。
少爺眉頭一皺,扭頭看去。
只見那人一身銀色錦袍,身形修長,正雙手背後,爾雅的笑望此處。
此人長相尤為出挑,尤其是那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極為明亮,其眉上揚,鼻樑高挺,雙唇微薄,下顎弧形優美,看樣子,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鳳兄……」
沈如雲詫異的轉身,隨即有些羞愧的一低頭,擋在沈如塵面前,「家兄失禮,實在汗顏。」
……
汗你老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