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宮人和王爺都傻了。
他們離得近,自然將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
高貴冷傲的七王爺,連皇帝的帳都不買,此刻竟然在給惡少挑魚刺,沒錯,那塊魚肉的確進了惡少的嘴裡。
「七弟,你在做什麼?」
一旁二王爺終於忍不住驚愕的問出了口。
喬楚涵哪裡會答他呢?
長眉一蹙,本來就僵硬的面容上頓時又覆蓋了一層冰雪,當真冷到極點。
「呵呵,本少爺手疼,七王爺在幫我,挑,魚,刺。」
少爺湊過去看向二王爺,俏臉幾近探到他的懷裡,心中頓時閃過無數種血腥場面,但他卻生生忍住了。
嘩……
週遭眾人不由吸了一口氣。
「沈少爺要吃什麼,只管讓宮婢們服侍,七弟哪裡做過這種事情。」
旁邊,太子眼神忽閃,笑意盈盈的招來一個宮人,剛想吩咐過去,少爺開口了。
「誰說七王爺沒做過?這不是正在做嗎!而且還很順手呢。」
話罷,非常如意的看到了某人額頭狂跳的青筋,笑吟吟的一努嘴,「我要吃蝦。」
喬楚涵轉頭,惡少不知何時將凳子搬得離自己如此近了,他一抬眼,就能清晰的看到他臉上邪氣萬分的惡笑,還因為興奮,那桃花眸子晶亮剔透,何來手疼的痛楚?
「你別太過分。」
喬楚涵抬起一隻手,搭上惡少的瘦弱的肩膀,探到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如是說道。
少爺回應他的是燦爛一笑,「給我剝蝦。」
明顯肩頭一緊,沈如塵絲毫不懷疑,再用一點力自己這肩膀肯定不保。但是他不怕,因為知道有人不敢!
果然,喬楚涵深吸一口氣,筆直的坐好了身姿,夾起一隻通體紅嫩的醉蝦,輕輕放到自己碗裡,然後那纖長白皙的十指,便靈巧的捏住蝦身。
沈如塵想過他狼狽萬分,必定湯汁亂濺,到時候一身油水,自己好再藉機譏諷一通。
可是他想錯了。
從頭到尾,那人只優雅的扭下蝦頭,去掉蝦殼,步步有序,拿捏有寸,用不到片刻的功夫,自己碗裡便多了一塊完整而又豐潤的蝦肉。
喬楚涵很滿意看到惡少臉上錯愕的表情,接過宮人遞上來的手帕,剛想擦掉油膩,不想惡少忽地精芒大放,一口咬住蝦肉,轉頭衝自己嘻嘻一笑,「我還要。」
……
先開始只有周圍幾個王爺宮婢驚愕的瞧著二人,但是這種氛圍是有感染力的,不肖片刻,整個宴會的聚焦處,赫然就是他們莫屬。
一個一臉「平靜從容」的剝著蝦,一個笑意滿足的吃著蝦,如若只是尋常的一對男女或者兄妹,也就罷了。
可偏偏一個是矜貴孤傲的王爺,一個是下流齷蹉的惡少……
這兩廂一組合,霎時有些流言不攻自破,而有些事實,不證自明!
「少爺。」
夏涼一聲呼,從甬道上低頭奔了過來。
少爺正吃得歡,乍一聽夏涼的聲音,腦中猝不及防有一個念頭閃現,可卻轉瞬即逝,不由蹙起了眉頭,自己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找他的?
「兔崽子,死哪邊去了?」
少爺轉過頭,滿嘴鼓鼓囊囊,很是不滿的白了夏涼一眼,卻是目光忽地一頓,瞅到他身後的另一人。
「嘿,你怎麼跟這東西一起來了?」
東西?!
夏涼腦袋僵硬的往後轉去,不由一陣斑斕,少爺你這形容詞真是……太精準了!
「這東西不長眼,奴才就好心好意的帶過來了!」
夏涼冷哼一聲,卻是極為罕見的對人露出厭惡之色。
「你!」
向長松英氣的俊臉頓時一僵,握拳死瞪著惡少主僕二人。
喬楚涵眉頭微蹙,也跟著轉過了頭,薄唇緊抿,不由問道,「怎麼才來?」
「王爺!」
向長松這才回過神,連忙恭敬的沖喬楚涵一拜,解釋道,「屬下迷了路,在御花園……耽擱了!」
說到耽擱,又不自禁抬頭瞪了夏涼一眼,卻轉瞬觸及喬楚涵的雙手,不由一驚。
「王爺!您怎麼碰得這等油污!」
喬楚涵俊美非凡的面容上,頓時一絲尷尬與羞憤閃過,卻是冷漠的轉過了身,沒有理會向長松。
偏來向長松一點都無察覺,連忙上前欲要接過喬楚涵手裡的油蝦,「您去淨手,放著屬下來!」
「退下。」
喬楚涵垂著眸,長長的睫毛遮擋住黑眸中的情緒,僵硬的衝向長松喝道。
向長松一楞,英氣的俊臉頓時皺成一團,自家王爺不是有潔癖嗎?平日但凡沾到一點油污都要從頭到腳洗一番,怎麼……
主子有令,當然不可違,連忙恭敬的站到一邊,心裡卻百思不得其解……
夏涼幸災樂禍的冷哼一聲,也不甘示弱的立馬發揮狗腿精神,顛到少爺身邊,慇勤的嘻嘻笑道,「少爺你要吃什麼呀?奴才給你布菜。」
「滾一邊去!」
少爺嚼著蝦仁,噴了夏涼一臉碎渣,很是厭煩的一把退開他。
這邊向長松心裡平衡了。可還來不及釋放出一個嗤笑,那表情就僵在臉上了。
「我還要。」
少爺「嬌滴滴」的一轉頭,沖旁邊喬楚涵嘟囔道。
然後!
然後向長松就看見,自家尊貴不凡,桀驁不馴的王爺,輕輕的,緩緩的,將手中剝好的蝦肉「體貼」的放到惡少的碗裡……
沒錯,是惡少的碗!
卡嚓……
風中凌亂石化的可不止他一個人!就連一旁猴精的夏涼都跟著傻眼了……
誰能告訴他們,自家主子這都是怎麼了?
「王,王爺……」
「少,少爺……」
兩廂奴才不自禁的同時吞了口口水。
「叫什麼叫?沒見到少爺我正吃著東西呢?」
少爺沒好氣的一轉頭,賞給夏涼一個白眼,端起熱騰騰的桂圓甜湯「咕嘟」一聲,猛灌了一口。
頓時腹部騰起一陣舒適的溫暖,少爺氣息通常的慰歎了聲,夾起「新鮮出爐」的蝦肉剛要往嘴裡放,忽地一下,僵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