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涵垂著長長的濃睫,俊美的面容上毫無表情,他俯身沖桌案上那端坐的威嚴中年男子緩緩屈膝跪下,檀口輕啟,「兒臣給父王請安,父王萬歲永壽。」
一陣漫長的靜謐,喬楚涵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人身後,一張張面容俏麗的宮婢臉頰緋紅的偷瞄著自己,亦能感受下首十幾個小太監默默的打量著自己,唯獨獨那人,自己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如既往。
「起來吧。」
如此怪異的語調,他從未聽聞過,心中詫異,面上卻不露半分。只一起身抬頭,見那人仍然端肅著面容,並無半分異樣,才覺是自己想多了。
「為何只你一人前來?」那人拿起桌上的奏折,似隨意的問道。
喬楚涵抿了抿紅唇,回道,「稟父王,九弟膳後身體抱恙,上吐下瀉,隨行御醫診脈,說是水土不服,正喝了藥,讓兒臣代為請安。」
「啪!」
卻是那人一把扔了厚厚的折子,神情惱怒,直直盯著喬楚涵冷笑道,「水土不服?他倒是吃慣了關外的牛羊,你怎卻好生的站在這裡?!」
喬楚涵雙拳握緊於長袖中,那俊美的面容一僵,漆黑的眸子忽地抬起,一眼對上那人凌厲的雙眼,好一會兒才緩緩的答道,「回父王,兒臣但見九弟發病,心念著下午給您來請安,唯恐意外,並未用膳。」
「好!」那人卻是一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一把撐住桌案,狠笑道,「果真是朕的好兒子!」
喬楚涵俊美的面容毫無表情,只見他修長的身子微微一弓,雙拳抱合,紅唇輕啟,「多謝父王誇讚。」
那人多半是被氣極,一語不發,他就這樣抱拳低首,動也不動。
這邊黃大海連忙上來打了圓場,說道,「皇上,時年各宮皇子出去時都有府邸,兩位殿下剛從南城回來,還住在驛館,怕是不妥……」
那人這才出了聲,卻是恢復了以為的沉穩威嚴,緩緩的,又復坐在了龍椅之上,聲音冷淡,「掌簿可在?」
下首一個小太監連忙伏地回道,「奴才在。」
「宮外可有空閒的府邸?」
「回皇上,城東施水閣還有兩處空閒府邸。」
那邊卻是一頓,好一會兒才道,「著工部稍加休整,你二人擇日便搬進去吧。」
「多謝父王。」
「奴才領命。」
「都退下吧,朕乏了。」這話落,卻是頭也不回的起身往後廂去了。
喬楚涵這才直起修長的身子,深邃的黑眸直盯著那人轉瞬便消失在屏風後,俊美非凡的面容才稍有動容,他緊抿著紅唇,更加高昂著頸項,一甩明黃的長袍,卻是理也不理黃大海的招呼,轉身亦離開了殿宇。
於是,遠遠的眾人便可瞧見,一個身姿不凡的俊美少年,迎著晚輝,步履急急的走在那長長的宮殿石道上,似要逃離身後的一切,而其身後卻遠遠跟著十幾個奴僕,似追似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