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短短僵持的時間裡,從周圍趕來的軍隊已經將這些人全部圍在了一起,帶隊的將官全部讓自己的隊伍列隊在周圍,將張振宇和敏泰的軍隊團團包圍在中心。
場面一時非常的緊張,空氣裡傳來陣陣濃重的火藥味道,像是戰場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一般。
「哼,我倒要看看,你們今天誰敢攔我,親兵營,給我拿下張振宇!」看到那裡的漢兵遲遲沒有動作,而是看著周圍的形勢變化,敏泰臉上一緊,面色已經轉為猙獰。
他堂堂一個旗人將官,今天竟然被這些漢兵圍在了中心,這口氣他怎麼可能忍住。他自小就出生在旗人世家,自己的家勢雖然還算不上權貴,但是在八旗之中也有一些地位,和一些權貴世家也有交往,自小他就沒有受過漢人的氣,即使受氣,也是受和自己同族的人的氣。這個國家都是他旗人的,怎麼可能讓這些漢人在自己面前將自己要拿的人護住。
那些旗人兵士得到命令,迅速的排開周圍的兵士,就要對張振宇動手。
「我看誰敢上前!」就在此時,從外圍衝進來一批隊伍,確切的說這些也不是隊伍,這些全是虎門周圍的百姓,拿著禾叉,鋤頭,甚至是掃把都趕到了這裡。其中還有十幾張弓箭,也有一些成型的兵器。
而喊話的人明顯是這些人的頭頭,手中拿著的是一柄長柄大刀,此時,也排開那些圍攏張振宇的漢兵,就站在張振宇面前,而隊伍裡十幾個像是山中獵戶一般的人已經將自己手中的弓拉滿,利箭在弦,隨時都有可能破弦而出。
而此時在外面,趕來的百姓越來越多,而且,張振宇看到,這些人之中明顯有會一些拳腳的人,和洪叔接觸多了,雖然拳術自己還僅僅是剛剛入門,但是對於這些習武之人,張振宇卻有一種幾乎是直覺的分辨力。
隊伍裡有一些會拳腳的人,張振宇很快就發現了。
發現這些人,張振宇已經明白,這些百姓不是簡簡單單的百姓,他們中間肯定夾雜著幫會的人,普通的百姓一般不會學習拳腳,就算學,也是學一點皮毛,更不可能有這麼多。
肯定是天地會的人組織起來的群眾,前來為自己解圍,張振宇心中雪亮,明白這些百姓是誰組織來的。
一般情況下,百姓是不會和官府作對的,即使生活貧苦,他們一般也會忍受,只有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百姓才會自發的向官府討一個公道,這就是農民起義和農民戰爭。他張振宇自思,自己還沒有到能讓百姓捨身出來維護自己的地步。
可是,幫會就不一樣了,且不管以後的幫會是什麼性質,但是張振宇此時身處的這個時代,幫會就是和官家作對的,可以說幫會和官家的關係就是水火不容,而且,幫會一般都有一些群眾基礎,要是連這些都沒有,他們也不可能發展壯大起來。
此時,也只有天地會在虎門這裡發動群眾,才會弄出這般的陣仗。
張振宇看到這些百姓,首先是感歎幫會的消息靈通,要明白,自己被敏泰困住,也就是不長的時間,肯定是天地會事先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再次,張振宇知道,陳浩天已經回到了天地會,而且,張振宇通過此時這件事情,已經明白,陳浩天在天地會的地位肯定不低,自己也不確切知道陳浩天在天地會的地位,之前也只是知道是廣州這邊的頭目,具體地位如何,張振宇並不知道,而且,張振宇也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問的,所以此時張振宇也只是約略知道陳浩天的地位肯定不低。而最後,張振宇是感歎幫會在群眾中的基礎,看看這些百姓,足足有上千人,在短短的時間裡組織起這樣多的百姓,天地會的實力可見一斑。
怪不得朝廷一直在剿滅天地會,大概也是怕這個幫會有一天做大,真的和朝廷抗衡。
不過,此時張振宇也沒有時間細細思量這些。
場面上的情景瞬息萬變,剛剛那些旗人兵士要上前拿住張振宇,轉眼就被湧來的百姓擋住。而在下一刻,這些旗人兵士竟然和百姓衝突起來。
這些旗人兵士裝備很好,幾乎是清一色的鳥槍,可是,此時這種武器的威力卻很難發揮,要知道,火槍是遠距離射擊武器,鳥槍是屬於火槍類的武器,自然不可能脫離這個限制。可是,此時這些百姓已經和這些旗人攪在了一起,距離的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
而且,這些百姓之中夾雜著天地會的人,普通的百姓自然會顧及很多東西,不與官家發生衝突就不會發生衝突,即使發生了,基本也不會上演成非常慘烈的局面,可是,這些幫會就不同了,和朝廷做了幾十年的對,此時自然不可能對官家的人心慈手軟。
更何況,此時對面的還是旗人的兵士。誰也沒有想到,僅僅是剛開始,這些百姓就已經和旗人的兵士發生了流血的衝突,旗人兵器優異,可是卻失去了距離的優勢。一開始,這些旗人也沒有想到和百姓發生血的衝突,而這些百姓裡面混進的天地會成員早就蓄意要將這些旗人砍殺。要知道這些幫會和朝廷做對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之間早就是生死的血仇,此時自然不會手軟。
在場的恐怕就是只有張振宇在發現這些百姓是被天地會慫恿的來到這裡的時候,就知道肯定在這裡會發生血的衝突。
但是張振宇自然不會制止,只要自己人不吃虧,就沒有事情。至於旗人,死幾個少幾個。以前,滿清入關的時候,可沒有少殺漢人,甚至在很多的地方,上演這慘無人道的大屠殺。
張振宇那個年代的人不會不知道南京大屠殺,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滿清入關造就的殺戮比那些鬼子還要厲害的多。
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絕對不是歷史上一個簡簡單單的名次,它代表的是無數的鮮血,無數漢人的鮮血,這些鮮血流淌在歷史的塵埃之上,淹沒城池,淹沒時間,注定不能洗刷,注定在古老的城磚上留下斑駁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