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的是你們才對!」王直的聲音隱隱約約從那個房間傳出來,或許建築這幢建築物時考慮過隔音的問題,但他的聲音實在太大,不時會有聲音的片段傳到走廊上來。
李瑤堯不知道祝榮在房間裡和王直說什麼,她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這與祝榮正在做的事情有關。
「都做自己的事去!」參贊把無關的人都趕開,而王直和祝榮的聲音仍在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你們呢?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聽到這句話,李瑤堯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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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黃正鴻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會把你調入『血魔小組』?」燈光直射著她的眼睛,讓她看不清燈光背後的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個執行者,沒有資格去問原因。」
「是不是因為你此前就和黃家有聯繫?」
「沒有,在此之前我從來沒和他們打過交道。」
「方濤是你的教官,而他同時也是黃正鴻手下的死忠之一,你敢說你們之間從來沒有聯繫?」
「此前我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教官也從來沒向我說過他和黃正鴻之間的關係。」
「黃正鴻給你的任務是什麼?是不是色誘王直,好讓他聽命於黃正鴻?」
「請你說話尊重!」
她忍不住站了起來,但對方卻繼續問道:「你和王直發生過性關係嗎?為什麼你會和他單獨潛入土耳其?這裡面有沒有黃正鴻或者黃安德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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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榮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她臉上還留有未擦乾的淚痕,李瑤堯可以看到她的身軀在微微的顫抖著,於是她習慣性地走了過去,輕輕扶住了她。
「謝謝。」祝榮勉強對她笑笑。
王直的房間裡又發出一聲巨響,但她們都沒有轉頭去看那邊。
「發生了什麼事?」陳偉軍焦急地問道。「馬上到我辦公室去說清楚!」他低聲叫道。
「就像你看到的,我們倆吵翻了。」祝榮搖搖頭答道。「對不起,我暫時不想再說這個問題。晚一我會認真進行檢討,但現在請讓我單獨呆一會兒。」
陳偉軍看看王直,他正站在房間裡一動不動,於是他無奈的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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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剛剛關上門,李瑤堯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不想說,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嗎?」祝榮走到桌前,在一張紙上寫道:他聽得到。
「那好吧,你睡一會兒吧。」李瑤堯了頭,同時寫道:你是故意的?
「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用我的電腦。」祝榮了頭,在紙上寫道:我有我的理由。
隨後她慢慢地在紙上寫下了這幾個字:
我愛黃遠,我要復仇
這幾個字對於黃安德來說就是一個笑話,但李瑤堯看著祝榮的雙眼,不知怎麼就相信了她。
是什麼時候的事?
祝榮抿了一下嘴,寫道:我們從來沒有開始過。
李瑤堯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愛他,但他從來不知道我愛他。等到我想告訴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一滴淚珠濺污了紙上的字跡,李瑤堯感到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為誰難過,是為自己,祝榮,還是為了教官或者是胡立緯?只是在看到這一行字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想起雪山上那個微笑看著自己的人。
「別傻了,我是為了教官來的,不是為你。」
「我一定會讓你活著離開。」
那個人彷彿又在微笑看著她。
她下意識地向祝榮伸出手,然後兩人便相擁著開始無聲地抽泣。
雖然筆聊的方式很不方便,但她們還是聊了很多。
最初對黃遠的印象,蘿莉的那些惡作劇,江海燥熱的天氣,如同天馬行空,但卻沒有脫離她們所共知的世界。
李瑤堯沒有問黃遠的死,祝榮也避開了雪山上的細節。
她們都很清楚對方的傷疤在哪裡。
她們聊得最多的是從巴黎回到國內的那段日子,那些粗暴撕開面具和偽裝,把人**裸曝光在燈光之下,以最大的惡意審視她們的每一個行為,讓她們不約而同的感覺像是個噩夢。
但這一切已經過去了。李瑤堯寫到。
不,沒有,這樣的日子永遠也不會結束了。
李瑤堯抬起頭看著祝榮,她的眼睛在鏡片後面閃爍著憤怒的火焰。
我們永遠也回不去了,永遠。她繼續寫到。
李瑤堯想起那段短暫的,試圖融回最初的日子,回想起那些充滿惡意、嘲弄和懷疑的眼神,不得不承認祝榮的話是對的。
正是因為無法回到過去,她才最終答應陳偉軍回來面對王直。
但在隔著走廊面對王直時,她發現自己比在國內時更加迷惘。
那張臉,她曾經為之心動,也曾為之心痛,但再度看到時,她卻發現自己的心中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祝榮把那些紙仔細地燒掉,然後用手壓成細小的灰燼衝進馬桶。
天卻已經亮了。
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很奇怪,比在江海時更親密,但卻不是閨蜜,不是同事,不是朋友。
只是兩隻受了同一種傷的刺蝟,勉強擠在一起取暖。
祝榮沒有試著說服她,而她也沒有試著阻止祝榮,一切就這麼順理成章地繼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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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房間裡?你看到他了嗎?好的,知道了。」掛掉蘿莉的電話,祝榮向李遙遙頭,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威士忌。
「就是這個東西?」李瑤堯趴在桌子上看著眼前的那個小小的金屬罐。
「對,這就是黃安德給我的東西。」祝榮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它,就像是在撫摸著愛人的臉頰。「在複製體的血裡培養出來的超級病毒,他說這一小瓶就足夠讓數百萬人感染並在幾小時內死掉,並且還能自我繁衍出上千種變體,無藥可醫。它們唯一的缺陷是高溫,正是因為如此,他不得不燒了酒泉基地,並且殺了裡面的每一個人。」
「你相信他?」李瑤堯伸手摸了摸它,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冰冷。「對他會有效嗎?」
「他說複製體就是被它們吞噬的,只用了不到3個小時。我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對我來說,這是唯一的希望。」
李瑤堯沉默了,她透過手裡的酒杯看著那個銀白色的罐子。
過了很久,她才又開口說道:「就算殺了王直,你也回不去了。黃遠不會復活,生活不會變好,一切都只會變得更糟,甚至還會連累很多人。」
「我知道。」祝榮答道。「但我已經沒有更多東西可以失去了。」她苦笑了一下。「就算變得更糟,甚至是死,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區別。但至少,他死了,世界將會回到正確的軌道,再也沒有超人。沒有人會再像牲口一樣被當作食物,沒有人會再要被逼著面對這些。」
「還有黃安德。」李瑤堯提醒道。
「對,黃安德。」祝榮頭,她拿起那個罐子。「如果這對王直有用,那它也能殺了黃安德。」
「會死很多人。」李瑤堯搖搖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而且你不可能成功。」
「或許吧。」祝榮答道。「所以我要你來幫我,我們倆一起做,機會至少會大一倍。」
「萬分之一和萬分之二,有區別嗎?」
「如果不試一試,你怎麼知道?」祝榮看著她,握著酒杯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