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陳偉軍,現任華夏國家安全部特殊人才管理局局長。」陳偉軍向王直伸出右手。他剛剛回到大使館,聽說王直在這兒,便馬上趕了過來,臉上還留著淤青和傷口。
王直卻沒有去和他握手,而是冷冷地看著他,問道:「你就是他們派來接替黃遠的人?」
他的語氣裡的敵意非常明顯,但陳偉軍卻毫不在意,平靜地答道:「不是,黃遠同志是特別行動局特勤處處長,而我的部門是剛剛成立的。」
「特殊人才管理局?」王直冷笑著道。「這麼說,你是來管理我的?」
「不,我只是負責管理與你這樣的特殊人才接觸、協調、支援和善後等工作,並不會直接與你們有指令來往或者是級別上的差異。」陳偉軍依舊是平靜地回答。
「哼!」王直哼了一聲,不再搭理他。
陳偉軍臉上看不出喜怒,他繼續向王直介紹著特殊人才管理局的情況,就好像是在向領導進行匯報,而王直則板著臉一直沒有任何回應。
岑小京和蘿莉在一旁如坐針氈,祝榮已經代表王直去去美領館談判,而李瑤堯則還在醫院裡,她們倆雖然也是「血魔小組」的成員,與王直的關係卻一直不能說有多好。蘿莉稍好一些,可她更習慣於用惡作劇表達自己的感情,對於這樣的局面她完全束手無策。
「你有時間說這麼多廢話,不如把你們的真實意圖告訴我。」王直終於無法繼續容忍他的嘮叨。
「真實意圖?」王直在這四個字上著重的語氣是如此明顯,任何人都無法忽略。陳偉軍略略思考了一下,反問道:「那麼,王直,你的意圖又是什麼呢?」他平靜地看著王直說道:「臨行前,中央領導給了我很大的權限,但如果不知道你的想法,一切都無從談起。我知道你開給美國人的條件,在我看來那可以說是非常苛刻。那麼,你想從華夏得到什麼?或者說,你想給我們一個什麼條件呢?」
「你沒有資格問我這些。」王直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知道我沒有。問題是,現在沒有一個人有資格,而我們卻必須與你建立起對話,所以請允許我說下去。」陳偉軍繼續說道。「我認真研究過手邊關於你的一切資料,坦白說,我實在看不出你想要什麼。你不好色,也不喜歡揮霍,你不好賭,不酗酒也不抽煙,除了殺人,你沒什麼不良嗜好。擁有超越所有人的力量,但你卻沒什麼權力慾,也不習慣指揮和操控別人。你沒什麼政治訴求,更沒有明確的行動準則,只是著眼於自己身邊狹小的圈子,做著一些看上去有道理,其實卻毫無意義的事情。有人說你殘忍,但我發現你只是對陌生人殘忍,卻對認識的人有著超過一般人的容忍。有時候我忍不住問自己,如果我是你,我會幹什麼,而我得到的答案卻總是和你的行為南轅北轍。」
他停頓了一下,問道:「王直,你究竟想要什麼?拋開所有的干擾,你自己最想要什麼?」
王直沒有回答,他本以為自己應該會勃然大怒,但陳偉軍平靜的言語卻讓他忍不住開始思考。
想要什麼?他問自己,卻發現自己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最開始的時候,他夢想成為漫畫中的超級英雄,擁有平凡的身份,不平凡的力量,在黑暗中默默幫助別人,懲惡揚善,扭轉這個世界的不公平,阻止人們繼續墮落。然而黃遠指揮的突襲卻讓他的夢想驟然破碎,他差一點就死了,他深愛的女人也投入別人的懷抱,直到他看清那個人的真面目並殺了他。隨後他接受了黃正鴻的條件,成了血魔小組的一員,開始夢想著成為一名堪比電影人物的超級特工,為自己的國家出生入死。他在百濟取得了讓眾人稱道的成就,甚至獲得了一般人終生仰望的榮譽,可是在伊斯坦布爾被捕後國家卻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他,這讓他再也沒有了為國效力的願望。他開始尋求自我的釋放,開始做一些無所顧忌,隨心所欲的事情,但劉紫苑卻背叛了他,讓他再一次差點死掉,而他至今想不通原因。他融合了一個巴勒斯坦民主主義者的記憶碎片,決心向美國人復仇,並且開始實施,這時黃安德又出現了。他不得不與美國人合作,然後再次面對背叛。
王直忽然覺得很無力。
他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可是他卻從未真正掌控過自己的命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殺人,不斷用更殘忍更暴虐的手段殺更多的人,而這卻讓他離自己最初的夢想越來越遠。現在的他,目睹了更多世界真實的樣貌,也製造了無數的血案和屠殺,還有資格去做懲惡揚善的英雄嗎?
「如果我說我只是想自由自在的活著,不妨礙別人,也不想被任何人妨礙,你們相信嗎?」他忽然問道。
蘿莉和小京遲疑地相互看了看對方。
「我相信你。」第一個回答的卻是陳偉軍。
「我也是。」蘿莉附和道。
「我也相信你。」小京連忙也說道。
王直搖了搖頭。
「等神婆回來吧。」他對陳偉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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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西姆先生,面對這樣的威脅,你還在猶豫?」黃安德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一條毒蛇。「難道你和帕特曼一樣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相信了你,而他現在死了,這就是與你合作的代價嗎?」
「不,你沒有弄清事情的真相。真相是,帕特曼想要同時對付我們,我和王直,所以他只能喝下自釀的苦酒。」黃安德說道。「但你不會犯同樣的錯誤,總統先生,我相信你絕對不會。」
一名幕僚示意奧西姆總統盡可能拖延時間,他用手掩住電話,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空軍一號正向美國西部的一個秘密基地轉移,隨行的技術人員不多,但足夠對黃安德的電話進行追蹤了。
「你從哪兒得到的情報?」奧西姆問道。「據我所知,**的女特工祝榮20分鐘前才剛剛向大使通報了王直的要求。」
「我有我的辦法。」黃安德笑了起來。「還有,如果你在追蹤我的來電位置,不必故意尋找話題,我可以一直陪你聊到空軍一號降落。」
「你很狂妄。」奧西姆說道。
「我更喜歡說這是自信,總統先生。」黃安德說道。「不如我們來賭一下,看我們倆誰能夠活得更長?就以一個禮拜為限如何?」
「我想聽聽你的條件。」美國總統這樣說道。在他說話的同時,國防部長、國務卿和副總統都走進了房間。
「其實我沒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只是出於共同的利益,我願意幫助你們消滅王直。」
「又一個陷阱?不,黃安德先生,你不能指望我們總是跳進同一個坑裡。」奧西姆總統搖頭道。「王直是不可消滅的。」
「真的嗎?」黃安德在電話那頭問道。
「總統先生,有人正試圖向我們傳送一些數據。」一名技術人員說道。
「防火牆呢?他們怎麼可能做到這一步?」副總統皺了皺眉頭。
「那是什麼?」奧西姆直接問道。
「兩份來源於cia的資料,其中一份的撰寫人叫做比亞爾·恩裡克,曾是美國國土安全部的高級主管,我想你應該記得這個人。」
「我記得。」奧西姆點了點頭。「他是彌賽亞行動的負責人,但他因為巨大的失誤已經被撤職,正在接受調查。」
「對,就是他。另一份報告來自帕特曼的手下,艾諾·史密斯,他在今天早上剛剛被王直殺死。」黃安德說道。「是個聰明人,真可惜。」
「請你直接說重點。」
「噢,抱歉,我忘記王直留給你的時間只有……不到170個小時,那真的很短暫,總統先生。」黃安德繼續說道。
這時技術人員已經檢查過那些數據的安全性,並且把它們顯示在房間內的主顯示屏上。
「你在看那些資料嗎,總統先生?」黃安德問道。
「我正在看,是那些標紅的內容嗎?」
「對。」黃安德的聲音聽上去很愉快。一名幕僚快步走進來,打開了側邊的一個顯示屏,一隊特種兵正準備進入一間廠房。
「要是我,就不會讓那些小伙子去送死。」黃安德忽然說道。
「你說什麼?」奧西姆驚訝的問道。副顯示屏上,特種兵們已經破開大門衝了進去。
「可惜了。」黃安德說道。巨大的廠房忽然劇烈的震動了一下,然後徹底垮塌,副顯示屏上的顯示和通話同時斷開。
「發生了什麼?」奧西姆扔掉電話問道。
「我們追蹤到黃安德來電的位置,但是特種部隊剛剛進入就發生了爆炸,傷亡目前還不清楚。」
「該死!」奧西姆大聲罵道。
電話又響了起來。
「黃安德?」奧西姆問道。
「是我。」黃安德的聲音聽上去讓人抓狂。
「準備好新一輪遊戲了麼?」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