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如此。」王直站在烽火台的頂上,任狂風捲著沙粒吹打到他臉上。
對於在萬米高空俯瞰過大地的他來說,眼前的風景確實不值一提。
「你以為呢?」黃遠想要點煙卻一直被風吹熄,只好把煙拿在手裡。「不過是因為害怕敵人而修築的堡壘罷了。華夏真正強大的時候,從來不需要這些城牆來保護自己。」
「禦敵於國門之外是嗎?你又想讓我做什麼了?」王直問道。「別兜圈子,也別講大道理。」
黃遠尷尬的笑了起來。
從百濟回來以後,王直給人的感覺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最明顯的就是對於血魔小組成員的態度。他像是想通了什麼,不再是那個懷著重重心事,容易讓人擺佈的怪物。相反,他現在經常會直接了當的表明自己的態度,也會偶爾和組員們開開玩笑了。他與劉紫苑的關係似乎也改善了很多,正在往著某個微妙的方向發展。
這種變化是好是壞,黃遠一時也說不清楚。他仍然覺得劉紫苑是在玩火,對於王直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報以真心的話,很難說最終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可是劉紫苑並不聽從他的建議,反倒同王直更加的親密起來。
黃遠不得不再次調整與王直相處的方式,但他一時還沒有弄清說話做事的尺度。
「你越來越精明了。」他用微笑掩飾著自己的失態,「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把頭埋在外衣下面,終於點燃了香煙。
「說吧,是什麼任務?」王直興致勃勃的問道。
「不是正式任務,甚至沒有任何文件證明上級下達過這個任務。」黃遠小心翼翼的尋找著詞語。
「我明白,要保密嘛。」王直回答道。他這段時間抽空找來了很多諸如《007》、《諜中諜》之類的間諜電影,這讓他對自己目前的工作有了更大的興趣,也讓他對下一個任務有了更多的期待。
「目標在哈薩克斯坦南部,是東突份子的一個訓練基地。」黃遠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的反應,一邊繼續說道。「那裡距離國境線將近100公里,我們有可靠的消息表明**斯坦伊斯蘭運動的二號人物將在2天後到那裡視察,同行的應該還有東伊運的幾個主要負責人,任務目標是把他們抓回來,把基地抹掉。烏魯木齊軍區將會派一個特種作戰連配合我們的地面行動,空軍也會提供支援。這將是一次對於境外複雜軍事行動的預演,總參希望你能按照計劃行動,以便今後開展更危險也更重大的任務。」
「就這樣?」王直明顯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這種任務對於他來說並不比吃個飯上個廁所更複雜,唯一不同的是花費的時間更多一些。
「這個世界並不是每天都有恐怖分子要發射核彈,也不會每天都有生化武器失控,更不會有敵對份子去炸瀛台。」黃遠無奈的回答。「百濟那種事情幾十年也就一次,你可不能期望以後的每一次任務都比那個更複雜。」
王直隨意的點了點頭。
「對於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所以這個任務不包含在我們協議的5個特殊任務裡,你願意接受嗎?」
「無所謂,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做。」王直聳了聳肩。「就當訓練吧。」
「那好吧,我們今晚就坐飛機去伊寧,有問題嗎?」
王直短暫的猶豫了一下。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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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長,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一次聯合軍事行動?」特戰連的連長有些憤怒的問道,言語裡卻沒有半點對於高軍銜者的尊敬。
「對,你沒有記錯。」黃遠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盡量讓自己不去看站在不遠處平房頂上的王直。
「那這是怎麼回事?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連長憤憤不平的說道。「我們連夜行軍200公里,就是為了來看這些殘廢?」
小小的村落幾乎被夷為平地,唯一還在矗立的正是王直腳下的房子,裡面關滿了被折斷手腳的東突份子。
事實上,因為任務要求是抓活的,王直確實一個人也沒有殺,但那種斷人手腳的方式讓黃遠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至少任務圓滿完成了不是嗎?沒有任何人員傷亡。」黃遠陪笑著說。
他完全可以理解這位連長的憤怒。
對於中**人來說,第一次境外反恐軍事行動的意義非同小可,百濟事變也大大刺激了這些邊境上渴望建功立業的軍人。對於他們來說,這一次行動將成為華夏正式染指中亞局勢的宣言,參與者很可能會永遠在史冊上留下名字。
黃遠可以想像這些軍人是怎樣懷著一顆熱切的心,克服著長途飛行的疲憊,從200公里外的伊寧乘卡車行軍到這裡。
他們那時一定憧憬著一場激烈的戰鬥,甚至已經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
然而在那個時候,用3分鐘搞定所有敵人的王直已經無聊到開始拆房子了,如果不是黃遠的極力勸阻,說不定連最後的這一間平房也很難留下來。
等到他們小心翼翼的派出偵察兵時,才發現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總結一下長途行軍拉練的經驗,並且開始進行戰地緊急救護的演練。
「你們不也沒有和我們聯繫嗎?你敢說自己沒有搶功的念頭?」李瑤堯咧咧嘴說道。
連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但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事實上,雖然上級反覆強調過「血魔小組」的戰鬥力,但他一直不相信他們能在這次行動中起到什麼作用。百濟事變中,軍人們看到的更多的是空降師一夜之間控制平壤的果決,是機械化部隊2小時擊垮百濟邊防軍的勇猛,是空步配合17小時推進到三八線的迅疾。
什麼「血魔小組」,不就是混進導彈基地攔截了幾顆導彈麼?就這樣還讓8枚導彈發射了出來,造成了將近2000平民的死傷。
面對將近50名全副武裝的恐怖分子,他們不相信這樣一個小組能起到什麼作用。在他們想來,血魔小組頂多就是確認一下恐怖分子的身份,白白分走他們的功勞。
於是他們關閉了通訊,想要狠狠地打一下血魔小組的臉。
結果……
「李瑤堯!」黃遠唬著臉喝道,李瑤堯不高興的嘟囔了一下,走向王直。
「你去過伊斯坦布爾嗎?」正當她抬頭看著王直的身影時,王直忽然問道,這嚇了她一跳。王直的聲音透露著一種惡意的興奮,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正在搞惡作劇。
李瑤堯回頭看看黃遠,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她猶豫不決的回答道:「去……去過,你問這個幹什麼?」
「太好了,黃遠和劉紫苑他們都沒有去過,我還以為要摸瞎了。」王直從房頂跳了下來。「我們走吧,這裡交給他們就行了。」
「等一下!去……去哪裡?」
「去土耳其,去伊斯坦布爾。」王直興奮地說道。「x死那個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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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正鴻同志,請你解釋一下,王直為什麼會忽然失蹤?他去哪裡了?」問話的正是張柏江,而領導人則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你不知道他對於我們國家的意義嗎?」
「我正要向您匯報這件事。」黃正鴻沒有理他,而是神色如常的向領導人說道。「王直目前正在去土耳其的路上。」
「土耳其?!」
「對。」黃正鴻點了點頭。「他正要去摧毀**在伊斯坦布爾的據點,情報顯示,日比婭正在那裡參加**的一次會議。」
「x!」張柏江忍不住爆了粗口,就連領導人也忍不住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是誰讓他這麼做的?他怎麼會知道日比婭的行蹤?」領導人沉聲問道。
「沒有人讓他這麼做。」黃正鴻回答。「他在去伊寧的飛機上看了關於東突的一些資料,忽然就萌發了去華盛頓幹掉日比婭的念頭。黃遠和血魔小組的其他成員對他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遊說,但沒有能夠動搖他的決心。為了避免引發更嚴重的後果,黃遠在請示了我以後,不得不告訴了他這一情報。」
「你為什麼不立即匯報?」張柏江幾乎是大叫道。
「王直當時並沒有表現出要去土耳其的意圖,在哈薩克斯坦境內完成任務後他才忽然說要馬上出發去伊斯坦布爾,黃遠沒能阻止他。」黃正鴻無奈的說,但張柏江並不相信他。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張柏江惡狠狠地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來。
黃正鴻沒有正面回答,他看著領導人說道:「我們沒有辦法強令王直停止行動,所以我建議外交部、總參和國安部馬上進行一次聯合推演,看看我們能彌補些什麼,應該怎麼應對可能面臨的外交問題,是不是能夠獲得一些額外的利益?」
「利益!」張柏江陰沉著臉叫了出來。「都到了這種局面了,你們還幻想得到什麼利益?這不是百濟,這是土耳其!這是一個北約國家!」
這次任務由總參提出時,張柏江就本能的感到了危險,然而詳盡的計劃書最終打消了他的疑慮,讓他沒有在領導人面前堅持反對意見。
對於華夏來說,境外反恐早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近10次上合組織的聯合軍事演習也早就為這一天的到來做好了準備,所欠缺的僅僅是一個合理的借口和時機。在中亞地區的境外反恐不單單是一種軍事行動,更是華夏強勢介入中亞政治的一種表示。中亞地區是保障華夏西部屏障最重要的地區,華夏在上合組織這一框架下,在這一地區有著很密集的外交、經濟和軍事方面的利益。從某種角度來說,中亞地區甚至比百濟更為重要。
正是在這種考慮下,張柏江最終認可了這次行動。
但王直的再一次失控讓他幾乎陷入了瘋狂。
北約會怎麼面對這次事件?星條旗會不會借此事進一步擴大在東亞的力量,拉攏更多國家對華夏進行包圍?事態會惡化到哪一步?
他看著黃正鴻平靜的臉,忽然很想撲上去狠狠地給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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