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你的僕人在此敬稟,騎士馬斯報告:卡特林城互助會據點於昨晚被摧毀,下手的是城衛軍,罪名是窩贓和盜竊。另白莎村附近發現大量監視人員,其中已確認的有夜哨部隊、精靈主神教會、刺客公會、半身人聯盟等,恭請示下應對方略。」
維裡安思索良久,以他在帝都月亮神殿的高調,白莎村作為他的領地,引起各大勢力調查很正常,村中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既便是黑鴉嶺與他的關係被發現,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各個領主豢養超額的私軍,已經是很普遍的行為,但在這同時互助會據點被毀,這兩件事會是相互孤立的嗎?
他看看天色,月已偏西,近黎明時分,從精神中傳過訊息去道:「約翰,互助會據點一事不要去管,你立刻令傭兵團和黑鴉嶺抽調部分力量回村,以村衛隊名義出面,領地安全為由,驅逐村中所有身份不明者,態度不妨強硬一些,明白嗎?」
「我主,約翰明白,我村行使領主合法權益而已。」
「就是如此,」維裡安讚道,「約翰,你成長很快啊,注意讓各處保持警戒,全面收縮力量,外鬆內緊,以白莎村安全為主要目的,遇上緊急事態,你酌情處置,及時匯報。就這樣吧。」
維裡安明白,自己最大的破綻還是在系統兵種上,許多騎士和祭司已經算是高階的武力,無根無底地突然出現,雖然都補辦了身份證明,還是經不起有心人細查,即然如此,還不如大大方方展露部分出來,讓他們猜測去,最好能將之歸結於梅琦絲的蔭庇。
天亮不久,維裡安求見嘉蘭諾德大祭司,在一名祭司的帶領下,穿過一片花圃,在一片樹林前停了下來,樹林生長著榕、桐、樟、桂等樹,青籐倚生,綠蔓倒懸,就似天然而成的林子。
「請進來吧。」大祭司的聲音在樹林中響起,幾株月桂的枝葉活轉過來,慢慢舒展分開,露出了一條小徑,維裡安穿過去幾步,就看見依蓮絲崔娜優雅地坐在花叢中,低著頭,兩手靈巧地舞動,幾束柔韌如絲般的金黃色籐條歡快地跳動著,正在編織著什麼,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她身上,輕薄的絲衣和白晰的肌膚都變得透明起來。
她身後是一株從未見過的高大樹木,五米多直徑,樹冠如傘,枝繁葉茂,通體碧綠,散發著一層淡淡的綠光,顯得潔淨而極富活力。離地三米多的樹幹中有一間精緻的小屋,門窗俱全,天然巧成。
維裡安還是第一次過來,心中驚奇,沒想到前世一些小說中說的,精靈住在樹上竟真有這事,他向大祭司施了一禮,便在旁邊坐了下來,四下打量。
依蓮絲崔娜手上不停,淡然問道:「維裡安,是不是第一次看見精靈樹屋?」
「嗯,確實第一次得見,這是什麼樹?」
「生命之樹,應該聽說過吧?」
維裡安訝然,據典籍所載,生命之樹是一株位於自然位面中央的參天巨木,只主幹就達十多公里粗,其根須貫穿整個位面,傳說精靈一族的先祖就是從生命之樹上誕生的。
「這當然不是母樹,」依蓮絲崔娜輕笑一聲,解釋道,「真正的『生命之樹』我們稱為母樹,母親之樹,那是獨一無二的,這只是以母樹果實為種生長出來的,我們把這一類稱作生命之樹,這在自然位面只是最普通的精靈樹屋而已,但在主位面這裡,成長起來的還不到一百株,所以主位面的精靈已經丟失了傳統,向你們人族學習以木石為材,建築房屋。」
她說話間完成了編織,一隻小巧雅致的籐籃已經成型,她欣賞了一下,輕輕掛在枝上,轉身看過來,問道:「維裡安,難得見你沒有學習的時候,怎麼?所有書籍都閱讀完了?」
「是的,大祭司殿下,我來是向你辭行的。」
「這麼快啊,」依蓮絲崔娜若有所思,點頭道:「也好,最近帝國頗不平靜,你最好是呆在領地,以免受到波及。」
維裡安心中一動,問道:「大祭司所言『不平靜』是指……?」
「維裡安,想必你也聽說過互助會這個組織,我希望你不要牽涉進去,」依蓮絲崔娜正色道,「我們精靈已經入主主位面上萬年之久,不是人族能夠動搖的,但總有一些野心家看不清形式,想要攫取更大的權利,三千年前人族作亂,最終才有《人族管理條約》出台,你們人族被進一步貶低成半奴隸形的種族。這樣的錯誤不應該再次出現,你要知道,戰亂一起,對誰都沒有好處。」
維裡安心中不由激憤,在藍色人族保存的記載中,是先有條約的出台,後才有人族反抗的戰爭,而在精靈口中,順序卻剛好相反,這件事情發生的年代過於久遠,無論誰先誰後都沒什麼意義了,但最後的結果是人族戰死者高達四百萬之巨,整個族群更加淪落為世界的最低層,而最重要的是他身為人族,以人族的現況來看,又怎麼可能不反抗呢?
他笑了笑,直視著她的眼睛,淡淡地說道,「要說錯誤,應是怪我們主位面的規則,無論是對精靈還是蜥人都太過寬容了,而人族最大的錯誤就是以弱小實力佔據了這樣的地方。」
他的言下之意,由於主位面的中性特質,無論是上層位面的精靈,還是下層位面的蜥人,來到主位面都不受位面侵蝕,也因此引來各個位面種族的窺探與入侵,從而導致了精靈族對人族長達萬年的附庸和奴役。
依蓮絲崔娜自是明白他這話的立場,心下不由一沉,兩人對視了片刻,維裡安的臉上微笑著,褐色的雙眼沒有一絲神情,渾然不似少年模樣,依蓮絲崔娜心底念轉,終於還是轉開了視線,淡然道:「我主的眷顧並不是沒有極限,維裡安,你要記住,帝國的強大在你想像之外,小心些總沒壞處,你走吧。」
「尊敬的大祭司殿下,再次感謝你,告辭。」維裡安微一欠身,才轉身離去。
從月亮女神教會出來,維裡安五人找了兩輛馬車,按奧古斯都和查伯萊說的地址駛去。這幾天維裡安不分晝夜地學習,不免冷落了菲林妮和狄安娜,不過兩女一個學習魔法一個練習武技,自有樂趣,最難受的卻是三隻雙足飛龍,本是屬於天空的生物,幾天不得飛行,長胖了一圈,這一路又在主人的嚴令下,跟跑在馬車後面,依舊不能展翅,可憋屈得緊。
車行了近半小時,才到了一大片玉瀾樹林之前,正是花開季節,只見滿林盛開著一串串的白色小花,遠看宛若雪壓綠海,近則暗香浮動,如沐春風,樹林之內掩映著各處廳台樓閣,經巧妙設計,各個房宇互不相見,又有曲徑相通,這就是「玉瀾林」,帝都頂級的酒店之一,也是一處聞名遐邇的勝景,因靠近生命之森戰鬥學院,來往的年輕精靈居多。
林前路邊婷婷玉立著十幾名年輕的人族侍女,見馬車停下,便有四人迎上前來,維裡安直接問道:「我是來找奧古斯都男爵,請問他在嗎?」
侍女極快地打量了一下幾人,神色恭敬地道:「大人想必就是維裡安法師大人吧?男爵大人早有吩咐,請跟我來。」
她帶著一行人穿進花海,三轉兩彎,到了一處兩層小樓之前,奧古斯都就迎了下來,遠遠就笑道:「維裡安,你可終於捨得出來了,再不來,我可就要離開了。」
維裡安也笑道:「正巧,我也是來向你辭行的,要不我們同行如何?」
「嗯,你這麼快就要回領地嗎?」奧古斯都詫異地道,「我還以為你怎麼也得耗上一個月時間呢,難道嘉蘭諾德大祭司沒有讓你閱讀教會典籍?」
維裡安都有些佩服這傢伙了,連神眷者的事情都知道,只是料錯了自己的記憶速度而已,不過這種事他也不原意聲張出去,轉移話題問道:「你是準備回多蘇爾城嗎?」
奧古斯都觀察著他的神情,若有所思,也不再追問,道:「不是回北地,我得去黑焰城跑一趟,再乘海船北上,可是苦差事,比不得你乘坐飛龍,來回瀟灑啊。」
維裡安瞭然,幾乎所有大筆的軍械買賣都是鍛造之都的黑焰城進行,想必奧古斯都此行也離不了兵器甲械之類的事兒。
言笑著,奧古斯都引五人進樓內坐下,看著乖乖蹲在樹蔭下的三隻雙足飛龍,再次漾慕道:「維裡安,說真的,你這飛龍是怎麼馴的?這麼陰狠凶殘的傢伙都能馴成這樣?」
「想知道?不能告訴你。」維裡安笑道,「不過倒是可以轉讓給你一隻。」
「嗯,……嗯?!」
奧古斯都初時還沒反應,等明白他的話時,頓時驚得跳起來,「維裡安,你是說,轉讓給我一隻,一隻雙足飛龍?」
其實不怪他如此驚訝,這世界比雙足飛龍厲害的飛行魔獸不是沒有,但是除了龍族以外,如此高階的能載人的飛行魔獸就沒有聽說過了,要知道獅鷲和角鷹獸,這兩種名聲極大的飛行坐騎最高不過才青銅高階,整整差著一個大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