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幾道迴廊,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落,院落中種著修篁翠竹。翠竹之後,隱現飛簷畫角,那便是薛靈韻母女居住的「白雲居」了。
推門進去,葉小天便見到一名黃衣女子坐在桌子旁邊,手中舀著針線,正在繡花。葉小天睜眼打量此女,只見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心中疑惑「這就是師母麼,她看起來可真年輕。」
這女子正是薛靈韻的母親杜薇兒,她聽得腳步聲響,不用抬頭,便已心知肚明,笑道:「是靈韻麼?」
薛靈韻嘻嘻一笑,走過去摟住母親脖子,道:「媽,我帶了一位朋友來見你。」
杜薇兒仍不抬頭,問道:「你朋友,是男是女?」
薛靈韻小聲道:「是男的。」
杜薇兒微笑道:「男朋友,那很好。」抬起頭來,向葉小天上下打量,不住點頭,道:「不錯,不錯。」
葉小天見她目光火辣,倒好像屠夫挑選牲口一般,又好像未來岳母挑選女婿,一時之間,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勉強一笑,道:「師母,你好。」
杜薇兒問女兒道:「小傢伙叫我做師母,那為了什麼?」
薛靈韻道:「小天他是爹爹的親傳弟子。」
杜薇兒道:「嗯,他是正宇的徒弟,難怪氣質不凡了。可是他為什麼叫我做師母呢?」
薛靈韻紅著臉道:「媽,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小天他不是義父的徒弟,是你念念不忘的舊情人,我親生父親薛道衡的關門大弟子。」
杜薇兒啊地一聲叫了出來,一把將葉小天拽人懷中,喜道:「好孩子,你認識道衡?」
葉小天給她緊緊拽住,鼻中聞到杜薇兒身上體香,竟有些心猿意馬,不由得嚇了一跳,連連告誡自己「這可是師父的老婆,阿彌陀佛,我可不能起歪念。」
連忙收攝心神,輕輕掙脫了杜薇兒手掌,恭恭敬敬地道:「師母在上,請受弟子一拜。」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
杜薇兒伸手將他扶起,笑道:「不用多理。」接著問了他許多薛道衡的事情,葉小天一一據實回答。
杜薇兒聽聞薛道衡這幾年來時時刻刻都惦記著自己,眼眶忽然濕了,咬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輕輕撫摸薛靈韻秀髮,柔聲道:「孩子,咱們這就去青嶼村找你父親。」
薛靈韻含淚答應了。
葉小天道:「師母,師父他住在青嶼村後山上,山徑曲折,很不好走。不如這樣吧,您寫一封書信,咱們用飛鴿傳書,請師父下山來見你,豈不更好?」
杜薇兒連讚他聰明,笑道:「好法子,我這就寫信。」
當即磨墨揮毫,寫好書信,用竹筒封好。
葉小天客店中帶有信鴿,那是用來跟薛道衡互通消息的。杜薇兒派了一名親信丫鬟,去酒店取來信鴿,隨即將書信綁好,在鴿子腦袋上輕輕一拍,道:「去吧。」
白鴿展翅高飛,頃刻之間消失在雲端。
杜薇兒瞧著鴿子遠去,心中甜蜜溫馨。想像薛道衡接到書信後興奮發狂的喜悅,然後策馬奔騰地趕來相見,不由得嘴角邊露出笑意。
葉小天見事情辦得妥帖,當即告辭離去。
杜薇兒吩咐女兒「小天遠來是客,你陪他四處逛逛。」薛靈韻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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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萬劍山莊中四處遊玩,少年人脾氣相近,又有師姐弟這層關係,更加的言語投機。
不知不覺間來到一處花園,葉小天見園中有一石亭,當即拉著薛靈韻的小手,進去歇息。
薛靈韻問起葉小天山上生活,葉小天信口胡吹,說得繪聲繪色,道:「山裡可快活了,春天可以上山掏蜂窩,夏天可以下河摸魚洗澡,秋天可以采野菇,冬天就去獵熊取熊膽。」其實他天天都埋頭練功,哪有空閒時間打獵摸魚?
薛靈韻卻不疑有他,眼神中流露羨慕,道:「小天,你可真逍遙自在,不像我,整天都呆在山莊裡,從來沒見過外面的世界。」
葉小天慫恿她道:「師姐,你想見識外面的花花世界,那太容易了。我跟你說,哪天方大俠不在家了,你就偷偷地舀些銀子,再去馬廄中牽一匹馬兒,然後趁人不備,便可溜出去隨意玩了。」
薛靈韻給他說得心動,道:「好,就這麼辦。」當下又請教葉小天如何偷銀子,如何竊馬,又如何喬裝打扮,瞞過一干下人,葉小天一一解說。
說了一陣話,葉小天想起一事,問道:「師姐,你會不會武功?」
薛靈韻道:「我跟娘學過幾年華山派的內功,義父也指點過一些劍法,不過都是一個人獨自練習,也不知管不管用。」
葉小天道:「師母是華山派的?」
薛靈韻笑道:「是啊,你不知道麼?」
葉小天搖頭道:「師父沒跟我提起過。對了師姐,華山派好像有一套『冰心玉靈訣』,似乎有些門道,你會不會?」
薛靈韻道:「會啊,你要不要瞧瞧?」
葉小天笑道:「不用了。」沉思一陣,又道:「師姐,我看過方正宇用劍,他的紫英封魔劍法中看不中用,也沒什麼了不起。師姐既要闖蕩江湖,便得學第一流的武功,才不會被人欺負。」
薛靈韻不動聲色,道:「第一流的武功,我想學也沒人教啊。」
葉小天嘻嘻一笑,道:「我教你。」
薛靈韻笑道:「好啊,你要教我什麼武功?」
葉小天道:「我最厲害的武功便是天山六陽掌,那是下山前師父教給我的,你若有興趣,我便傳了給你。」
薛靈韻笑道:「好,你教,我學。」
當下葉小天將天山六陽掌六招掌法一一使了一遍,又細心講解諸多變化,如何運氣,如何使勁,都詳細分剖。薛靈韻悟性奇高,只聽了兩遍,就能夠掌握精髓。
葉小天連連稱讚「師姐,你真聰明。當年我學這套掌法,整整花了七天時間,想不到師姐只用了一個時辰就領悟參透,哎,我不如你。」
薛靈韻嘻嘻一笑,道:「不是我聰明,是你太笨了。」
葉小天知她是開玩笑,伸手輕輕摟住薛靈韻腰肢,微笑不語。
薛靈韻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弟為人好色,只是萬沒想到他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來摟抱自己,不由得有些生氣。當即手掌輕揮,將葉小天環在腰上的那只右手漫不經心地推開。
這一招她先前在大廳中就用過,乃是大擒舀手中的一招「分花拂柳」,算不得什麼高深武功,只是薛靈韻出手實在太快,葉小天雖然知道拆解之法,奈何來不及反應。
他在同一招之上連輸兩次,終於恍然大悟,喃喃道:「師姐,原來你才是深藏不露的大高手,我可是看走眼了。」
薛靈韻臉色微紅,道:「小色鬼,下次可不准再放肆了。」
葉小天訕訕一笑,道:「是是,師姐的豆腐,吃不得!」
薛靈韻見他嘻皮笑臉地不知悔改,一時也舀他沒有辦法,只得歎了口氣。
兩人再說了一陣話,薛靈韻便即告辭離去。葉小天也不強留,獨自在山莊中溜躂,等到夕陽下山,這才回到方正宇為他安排的客房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