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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百二十四章 騰龍迎新晚會(七) 文 / 小七七爺

    方子星沒花多少時間就回來了,但很快他就發現,圍繞在自己周圍的氣氛完全變了。

    自己剛剛走進人群,人群就自動避諱開來,彷彿躲著什麼異物,尤其一名頗為清秀,貌似某貴族的秀女有說有笑地走過來,轉頭一看見他,竟然花容失色,尖叫一聲,差點連站都站不穩,定定神後掉頭就跑。

    方子星歎了口氣,自己似乎小看了眾人對蔡玉卿的排斥程度,或者忽視了某種意外的因素,真想不到自己突然就成了某種惡名昭彰的人物,這聲尖叫引得全場群眾的注意力集中過來,無數的惡意、挪揄、不屑的眼神,像千萬羽箭般紛散墜來,讓方子星無處逃避,只有苦笑著全部承受,雖然心裡提醒自己不應該為此無謂之事介懷,但一縷縷的憤恨,還是在心頭瀰漫,令他有種握拳的衝動。

    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將眾人各種神色盡收眼底,以此整理著日後對待他們的不同態度,走向特優班的聚集處。

    然而,涉世未深的他完全不如玉看待世事那樣深刻,很多事情想的太簡單。

    惡毒的諷刺,在連串隱約的耳語中傳過來。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憑著機敏的靈覺,仍然可以感受到裡頭的惡意與詛咒,不過這一切還是比不上方子星眼中看到的東西,柳明媛依然沒有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法心月與花顏被一群俊男美女簇擁著,偶爾投過來一、兩記嘲弄的眼神,直接讓他有了想要暴打一番的念頭。

    身體快過思維的人,其心念所致都會被立即被付諸行動,方子星迅速從角落搶步而出,週身罡氣運轉,隨時準備打出石破天驚的一擊,腦裡卻覺得一陣暈眩,方自詫異,卻發現本來熱鬧的舞池忽然靜了下來。

    安靜的區域從入口處迅速延伸,一下子就蓋過了整個宴會廳,前一刻的喧鬧狂歡,化成了這一刻的萬籟俱靜,只剩下一種人們在遇到巨大驚訝衝擊時的倒抽氣聲,像是傳染病一樣散佈在每個人的身上。

    方子星不知道他們究竟看見了什麼,居然吃驚成這樣,心裡湧起了強烈的好奇,但沒等他主動追尋答案,所有人就自動往兩邊退開,讓出一條通路來,方便後頭的每個人都能看清前頭情景,看清那名正緩緩進入宴會廳的賓客。那是一名穿著純白晚禮服的少女。

    款式簡單的白絹禮服,剪裁合身,襯托著她精雕細琢,玉潤純白的香軀,雖然是大露背的款式,卻無損禮服主人的純真感覺,反而更將她的氣質畫龍點睛般提升至另一水平。

    沒有隨從跟在旁邊,也不是今晚賓客名單上的人,甚至沒有人知道她是誰。然而,她就是在這匪夷所思的一刻現身出來,僅僅以她的絕世姿容就驚艷了全場。

    連方子星都忍不住衷心讚歎,萬萬想不到她竟然真的來了,而且以這麼美的方式降臨!

    那足以牽動星河寰宇的姿容比柳明媛那清雅如仙的天生麗質更勝一籌,神韻與眉目間的夢幻較花顏那種迷濛不實,百變無定的神秘之美還妙一分,即使是初見時,法心月盡顯女神氣場和公主氣質,坐擁天時地利與人和的情況下也無法與她那遠遠不止驚艷,還蘊含著某種極其高雅的神秘和極具智慧的妙識的清顏平分秋色,這點可以從所有人集體屏息凝聲的反應得到證明。

    簡單而素淨的晚禮服,和周圍貴婦、千金小姐身上的華服相比,應該是顯得寒酸,但因為主人的傾城美姿,卻完全不會因此失色。

    方子星相信現場大半的人不論男女都有和自己一樣的感覺……世上不會再有哪個女孩這麼適合素顏,那清淡宜人的嬌容玉顏會讓人覺得任何一種東西浮起於那蛋白一般的小臉之上都會是一種可歎的沾污,縱然在那玉臉上沒施半點脂粉可是她的眉目依然淨如晝比之任何濃妝艷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

    不知她是否剛好浴後而來,嬌容未施脂粉,身上彷彿還沾染著水氣,裸露在禮服後背的肌膚,白皙柔嫩,吹彈可破,隱隱透著一層氙氬白光,順直的烏黑長髮,以馬尾式簡單地束在頭上,沒有任何簪飾,纖長垂飄之間隱約可見水光柔華,如瀑驚心,與在那柔亮秀髮之下的玉臉相映成趣,更顯得純淨美潔得令人心醉,卻透露著主人晴朗活潑的性格。

    小口櫻唇不點而紅,卻肯定不是上妝,因為世上沒有哪個胭脂或口紅能畫出這種生命力,那唇邊掛著歡喜的笑靨,沒有像別的歌舞美姬那樣於唇角露出略帶羞澀的盈盈淺笑,討人喜歡,而是笑得沒有煩惱微塵,沒有欲著愛染,平靜如夜空之月,可是卻更讓人有一種如走進空寂山林,讓身心俱洗的感覺,像是深山裡的霧,漂流在樹林之間,無從捉摸於雙掌之上,脫俗於人世之外。

    今天有月,月色咬潔,寒光滌滌,顏色就如她衣服般的潔淨。

    天空無雲,有星光萬點,銀河千川,如她眼眸裡的光輝。

    今天,有很美的月,很美的星,很華麗的宴會。

    可是,今天……

    明月彷彿就為了她存在,只照耀她。

    星光彷彿也為了她存在,只點綴她。

    人群彷彿都為了她存在,只襯托她。

    她正輕輕的走來,優雅,柔美。

    白色長裙底下的蓮足輕快邁步,彷彿每步踏下,天空就為她灑一掬花瓣,吹一陣香風。

    就是這麼一名美得令人驚心動魄的少女,在群眾的驚艷注視下,輕移蓮步,慢慢進入了會場,朝著正前方的舞池走來。

    途中,正站著來自各地,擁有各自不同身份的學員,也有客串服務員的學生會成員,卻沒有人注意到這樣一名清麗少女突然出現,將可能發生的安全問題,每個人只是屏著大氣,看看她,再看看她,驚歎著造物神所能賜與人類的美麗,就連一向冷感淡漠的許靜雲,都對她看得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渾然忘了剛剛還被自己釘腦中在最優先處理事項一欄的某件事情。

    正當少女走到舞池邊緣,所有人都以為她會走向舞池,以獨舞的形式用絕美的舞姿向眾人展示那最使人傾倒的修長勻稱,纖儂合宜,似柳還嬌,儀態萬千的身段,與開場那演繹出傾城絕色的飄舞羽靈並肩比美時,她卻突然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轉了方向。

    那最讓人動心而不可自拔的那對雖然清澈如泉,淡如秋水,可是也遠勝別人的含情脈脈,彷彿能勾魂攝魄的剪水雙瞳,讓擋往前頭的人群以最快速度慌忙讓開,不敢褻瀆了她所經之處的空氣,並急著想看看這名不似生人的絕世麗人究竟要走到哪裡去。

    而方子星……就這麼目瞪門呆,看著這名受全場眾人所矚目的絕色少女,筆直朝自己走過來,像是命運注定似的停在他面前不遠處。

    令鳥獸屏息,游魚聚足,百花盛放,向蒙昧醜陋的世人傳達天籟之音的福音天使,這麼突如其來地停在自己面前,她到底想做什麼?

    方子星愣愣地看著她,腦中不斷來回詢問這一個問題。

    這裡已是最偏僻的角落,自己得身邊除了自己還是自己,就沒有別人了,她這樣翩然降臨到此,到底想要找些什麼?

    「……你……來找我的?」方子星想不出其他答案,只得問出他覺得最可能的答案。

    這句話一出口,登時打破了本來的死寂沉默,引得滿堂哄笑,排山倒海似的快掀翻了屋頂。

    方子星知道他們為什麼大笑,但他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可笑,應該說在他眼中,眼前這福音天使本就是卡巴拉生命樹的生命等級上高於人類的存在,用人類的思想去揣摩她的意圖,才是可笑的。

    所以,他沒什麼羞慚的,倒是火氣一時克制不住,瞬間臉色有點發紫。

    那名美得讓人忘記呼吸的福音天使並沒有道出她的天籟福音,只是對方子星露出一個很是俏皮的微笑,就消解了方子星幾乎噴發的火氣,然後突然一下子輕奔過來,牽住了他的手,就把他往舞池中心去帶,穿過紛紛讓路的群眾,直站到正中心的那盞大水晶華麗燈下方。

    方子星弄不清楚她到底要做什麼,只是在近距離感觸之下,依然覺得這名福音天使的絕色天姿真是美的誇張,除了緊抓著他掌心的那只纖手散發的溫暖,全無人形應有的界限。

    可是……她來此的目的……

    切,管他那麼多呢……

    齊天籟將方子星拉到了舞池中心站定,再次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靨,戴著白絹手套的素手放開了方子星,卻又牽引著他的右手,環繞到那只堪盈盈一握的細腰,讓方子星在驚愕中大享天大艷福地環抱住她,同時右掌與我的左手相握,優雅地慢慢抬起。

    因為驚艷而停下動作的樂隊,見到兩人這樣的姿勢,全都覺醒過來,開始奏起輕快節奏的舞曲音樂,他兩個人就這麼開始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起舞來。

    方子星看過的舞種多不勝數,無論是通常一身素白,女的白紗輕裙,男的緊身如露,卻還故裝高雅的芭蕾舞,還是沙龍宴會無人不跳,手舞足蹈,似瘋若狂的交際舞,還是隨心所欲,動感十足,難度十分震撼人心的街頭少年之舞,還是表舒情意,令人迷茫糊塗,不解地看了半天,場下拍爛手掌,其實人人心中都是莫名其妙的現代舞,他雖然都沒學過,但基本上都看過,所以即使從來沒學過怎麼跳舞社交,只要憑借高強的身體素質和練武拉筋造就的協調性臨時模擬一下,再輔以超人的靈覺感受音樂的動向,舞蹈自然是拙劣生澀,但好可以歹像模像樣。

    正因如此,他剛剛才能在許靜雲的引導下,舞出令全場精彩震撼的兩場舞蹈。

    然而現在,這一次他開始的連續幾步,就很尷尬地險些踩在齊天籟的玉足上,幸虧她穿著高跟鞋的小腳極為靈巧,幾次都幸運地化險為夷。

    齊天籟的舞他根本沒見過!完全不知道怎麼配合!

    出了這種丑,方子星感到氣餒,正想要撒手放棄這段不合常理的艷福,免得一再出醜,但手才一鬆,齊天籟就再次抓起了方子星的右手,全不避嫌地放在她柔軟的纖腰。

    紅唇微嘟,明亮的清澈眼瞳中閃著三分嗔怪、三分失望,卻還有四分鼓勵,讓方子星不得下硬著頭皮跳下去。

    這圍在旁邊一層又一層的厚厚人牆中,當然不乏武技或舞技高強的俊才,每次見到方子星的舞姿笨拙,腳步凌亂,甚至差點腳底踉蹌時,毫不客氣地朗聲嘲笑,這種含帶鄙視意味的笑聲,迅速引起了周圍一陣接一陣的蔑笑。

    「這雜碎跳得是哪門子的舞步?是貴國的特產嗎?」

    「閣下說笑了,這對情色間諜還念念不忘的綠毛小龜是我國修煉界的恥辱,怎會懂得跳高雅的舞蹈,這多半是他出門踩到狗屎,領悟出來的絕世舞技吧!」

    「哈哈,怪不得奇臭無比,奇臭無比啊!」

    方子星即使對人情世故還不太通透,卻也很清楚他們的目的,除了真的在嘲笑自己拙劣的舞蹈之外,這群心有不甘的妒夫也想藉此形成壓力,讓這名全場男士皆欲親近攀談的夢幻少女,主動甩掉我這頭不配弄髒天鵝羽毛的癩蛤蟆。

    方子星有些擔憂地瞥向齊天籟,多少擔心她若真的憤而甩下自己離去,那估摸著要是不把在場的所有人統統滅口,以後他就真的沒法抬著頭做人了。

    然而,齊天籟卻朝他眨眨眼,露出一個「放心」的晴朗微笑,不著痕跡地帶著方子星起舞。

    令人意外的,方子星竟然漸漸地越跳越熟練。

    或許是規律的舞步本就不難,跳熟之後,雖然姿勢仍然不夠流暢,但卻不會再踩到她的玉足,讓方子星可以放心地摟過她柔軟的纖腰,嗅著她淡雅的女兒家幽香,右手感受她柳腰的纖巧與輕柔,順著輕快的旋律,舞出一個又一個的華麗圓圈。

    可是,實際上卻是齊天籟竟然用舞蹈直接引動方子星的武道拳意的共鳴,讓他自然而然的做出相應的動作。

    換言之,方子星此刻壓根就不是在跳舞,而是在練拳,只不過是以一種極為輕柔的運勁方式在練拳!

    武術和舞蹈看似不相關的兩件事情,卻也有著相同的地方,它們都是屬於人類的身體控制技術範疇。

    內家拳術中,有致人死命的打法,修煉功夫的練法,也有由此衍生出的表演武舞,中華武術和藏族的傳統舞蹈便是由此結合形成了現在的鍋莊。

    鍋莊特別是男舞,時而舒展輕鬆,時而粗獷奔放,看著很美,但是仔細看舞者的動作,在很多地方真的是以丹田帶動身體,進而到四肢的,其中有一個擰胯翻轉甩出上肢的動作,和陳氏太極拳的懶扎衣是何其相似,還有各種含胸、顫膝、跺腳、晃胯、擰轉,都具備上肢隨身體擺動、下肢穩健有力的特點,都是明顯的馬步坐膝。

    所以,方子星化武為舞也並無特別驚奇之處,但真正驚奇的是,方子星並無這等能耐,這全是齊天籟單憑她的舞蹈創造的神奇。

    方子星還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能跳得如此入情入境,如此隨心所欲又安之若泰,從容自如。

    她的心神已經融入她的舞蹈之中,才能產生類似武道拳意一般猶如實質的高度強大的精神力量,從而與方子星的武道拳意共鳴。

    以魄作引,以魂為歌,以心為唱,以意為景,以身為步。

    這就是齊天籟的舞。

    方子星能清晰地從她的舞動中感受到她的熱情和投入,感受到她的快樂和自由,方才能放下外在束縛,解開心靈的枷鎖,任由身體被共鳴拳意驅使,與她一同舞動身心。

    方子星所感受到的周圍視線依舊銳利,像是想把自己切成碎片一樣集中過來,但方子星卻不再覺得頹喪失意,因為這些目光裡頭除了鄙夷與氣憤,更多了強烈的忌妒、羨慕,讓方子星在舞步的旋轉中,能偶然看到之前對他鄙之不及的眾人果然都是一副氣炸的樣子,憤憤不平地握著拳頭。

    光是這個表情,就讓方子星覺得先前所有的屈辱都值回票價了。

    正心中爽快得無以復加之時,忽見齊天籟身形漸漸舒緩。

    只聽她輕啟朱唇,自顧地唱出那令方子星恨不能永響耳邊的天籟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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