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雪?!
趙翔宇取出的影像法器展示出的畫面內容,是隆冬大雪。()
來自氣候暖和濕潤的wh市裡的方子星,可從來沒見過這樣暴烈、這樣張狂、這樣肆無忌憚的大雪。
不,就算和電視記憶中中國北方的冬天,也比這南方雪災多了七分的溫柔和細膩。比較起來,一個好似江南初春的稚女,一個卻好似蠻荒沙漠的馬賊了。
這影像裡下的雪,徹底顛覆了方子星對於「下雪」這個概念的認識。
只見那巴掌大、盤子大,甚至還有鍋蓋大小的雪片,鋪天蓋地的突然就從那黑漆漆的雲層裡撲了下來,狂風呼嘯而過,那雪片也就猶如刀鋒一樣,在風中發出了淒厲的破空聲,打得那城市的屋頂一陣『砰砰』亂響。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剛剛掃過的地上就積起了一寸厚的大雪。
「呼、呼、呼」,大雪紛紛墜下,天和地已經變得一片白茫茫。而這裡的風,更好似有數萬人在聲嘶力竭的吹口哨一樣,白色的風就這樣肆無忌憚毫無顧忌的掃過了整個大地。這是比那大海上的颶風更加可怕的風力,方子星就親眼看到一塊大石從山上被吹落,橫著吹飛了十多丈,這才落在地上,砸得積雪亂飛。
什麼碎瓊爛玉之類的溢美之詞,對於這場暴雪,都顯得有點過分了。這裡的暴雪可沒有詩人騷客筆下描繪的那樣美好,這裡的暴雪,就是一個駕馭風雪的可怕惡魔在天地中嘶吼,在山林中穿梭,在平原上肆虐,瘋狂的收割生靈的景象。
連接幾天這樣的風雪,國內南方的數百小城,每秒總有數個百姓熬不過去,在那紛紛揚揚的大雪中以各種稀奇古怪的原因,失去了性命。
被風雪肆虐的城市中,解放軍那些素有經驗的老兵指揮著自己的戰友,拿著木頭製成的工具,爬到了屋頂上去鏟雪。大概每一個小時,都要把屋頂和屋子四周的雪清理一次,否則那大雪就有可能把房屋掩埋壓塌。
那些噸位十足,且已經經過了好幾次加固後的大樓房還好些,其餘一些小樓房,已經有數十棟塌陷了。
比較起來,在這場暴風雪中失去住所,暫時被安置在市郊人在這樣的日子是最難過的。
他們的食物飲水,都是有會暴露在風雪中的時間,而這裡的風雪,一陣吹起來的時候,所過之處就突然降到了滴水成冰,起碼零下十幾度的水準,足以令廚房裡的熱湯在幾分鐘內變成冰塊,奶油要用鋸子鋸開,想把一坨大肉塊劈成小塊的,斧頭都要震裂好幾把,尤其救災帳篷的承能力有限,面對可以壓垮樓房的大雪,人們必須每隔半小時就盯著要命的暴雪出來清理積雪,這對普通人的身心都是嚴重的摧殘,許多人都受不了啦。
而趕赴災區救援的軍隊也極為難過,南方各大軍區的那些士兵,似乎也缺少了應付這種大雪災害的經驗,沒有及時清理積雪,結果士兵們都還在營房內瞌睡呢,突然就屋頂帶著厚厚的一層大雪塌了下來。瘋狂咒罵的士兵想要推門出去找工具修整營房時,愕然發現營房的大門都被積雪給堵上了,哪裡推搡得動?
雖然久歷風雪北方各大軍區戰士表現地還好點,但也不時有營房坍塌發生,為了保證他們出動救援回來還有地方可住,就連高級軍官,都只能親自扛起斧頭,冒著大雪去山上砍樹,拖回來加固營房。
即使是綜合素質極其過硬的基層子弟兵,一個個都是皮粗肉糙、生命力頑強的角色,也被這可怕的大雪弄得暈頭轉向,那麼其他的幾支民間自發組成的救援團體到處都在叫苦連天,也就可以理解了。
然而即使如此,大批的軍隊仍然彷彿透支一樣,拚命的剷除著路上的積雪。其他的大批救援隊伍,全部在各路大軍的率領下,攜帶各種工具、糧食,趕赴大營附近的那些城鎮,救助百姓,分發糧食水源。各個大城鎮的退伍的老兵們也自願投身其中,在新一代指揮官的指揮下行動了起來,替百姓疏通道路,運走越來越厚的積雪。
然後,有越來越多的人在忙著救助當地百姓時……一批批倒下,卻掙扎著站起,繼續投身救援,直到完全失去意識,甚至生命。
看著此情此景,方子星不禁回想起了中學時的一篇他當時不以為然的課文中的一段話:「親愛的朋友們,當你坐上早晨第一列電車走向工廠的時候,當你扛上犁耙走向田野的時候,當你喝完一杯豆漿,提著書包走向學校的時候,當你安安靜靜坐到辦公桌前計劃這一天工作的時候,當你向孩子嘴裡塞著蘋果的時候,當你和愛人悠閒散步的時候,朋友,你是否意識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
你也許很驚訝地看我:『這是很平常的呀!』可是,從高麗歸來的人,會知道你正生活在幸福中。請你們意識到這是一種幸福吧,因為只有你意識到這一點,你才能更深刻瞭解我們的戰士在高麗奮不顧身的原因。朋友!你已經知道了愛我們的祖國,愛我們的領袖。那麼,請再深深地愛我們的戰士吧。因為他們確實是我們最可愛的人!」
誠然,這些軍人和歷史上是那支在歷史上曾經創造了奇跡,堪稱天下無敵的軍隊相比無疑還差得很遠,但是面對已經完全超乎常識,能夠立刻揪起一陣巨大恐怖,進而製造出足夠教任何人也之感覺顫慄不已的龐大傷亡數字的天災,還能有如此表現,就已經無愧於人民子弟兵的稱號了。
緩緩吐納一下,平伏情緒後,方子星正待詢問,卻見畫面突然一轉。只見在滿天的風雪中,只有一隊十五六個人的隊伍,在艱難的跋涉著。
這是趙翔宇率領的一支精銳的隊伍,絕大部分都是修煉有成的強者,最弱的也級以上的實力,在這種大風雪中,還能勉強正常活動。
只見趙翔宇領著他們,每每趁著風雪稍弱的機會,在整個長江過金陵的各支脈流域奔波,一個山口一個山口的偵察,一條水脈一條水脈地勘測,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金陵的四周山巒起伏,寧鎮山脈和江北的老山橫亙市域中部,南部有秦淮流域丘陵崗地南界的橫山、東廬山遙相呼應。
市區除寧鎮山脈最高峰紫金山外,北有幕府山峭壁如屏;西有清涼山(古名石頭山)猶如蹲踞之虎,南麓有清涼寺、掃葉樓;城南的雨花台,是一座出產色彩鮮艷的花紋卵石的山岡;西南有牛首山、祖堂山,層巒疊翠,絢麗多姿;棲霞山在城東北,入秋後紅楓黃槲,層林盡染;城東北臨江兀立的燕子磯,山體雖小,但險峻峭拔,宛如欲飛的燕子。
另一方面,全市湖泊、水庫棋布,河流網織,水域面積達11%以上。古城既有群山環抱,又有秦淮河、金川河和玄武湖、莫愁湖等大小河流、湖泊縈繞,點綴於城中南北,與浩瀚的長江一起,組成一曲山川河湖交錯的交響詩。難怪三國時,諸葛亮也不禁讚歎:「鍾山龍蟠,石城虎踞,真帝王之宅也。」
可是如果這些都變成要細心搜索的對象,可就不是那麼令人讚歎了。
辛苦,非常的辛苦,趙翔宇回憶起來的表情相當苦澀,但他實際上卻不在乎。
相反,他心裡很是歡喜。
隨著各種大亂發生和南方雪災的肆虐,國安局和騰龍學院暫時放下了芥蒂,共同為國出力,他終於可以暫時擺脫那令他心神憔悴的臥底任務,真真做回一名光明正大的戰士,執行一件重要的任務,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可能的勘測細緻一點,不放過每一個可疑的地方,推導出事情的真相,掌握決定性的證據。
無法解釋趙翔宇這種很緩慢的轉變,最少在他執行臥底任務的時候,趙翔宇並沒有這種為了國家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覺悟。但是也毋庸解釋,總之現在趙翔宇已經把心態拔出了國安局和騰龍學院的束縛,把自己當作了國家軍隊中的一員,一名為了國家正在戰鬥的戰士。
也許這種轉變的引子是那次的慘烈,加快這種轉變的是自己欠下的人情,穩固了這種轉變的是自己和騰龍師生之間的情誼,而最終激化了這種轉變,讓趙翔宇放開心胸的把自己定位在國家戰士中的原因。呃,如果他自己不說,也許沒人會知道。
但是,起碼可以看到,趙翔宇如今正在認真地履行一個軍人的職責,披著厚重的防寒衣,踏著特製的高筒皮靴,腰上拴著一根繩索,把自己和隊友連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厚厚的雪地裡艱難的前行。
一不小心,趙翔宇的一個同伴突然踩進了一個雪洞內,整個人立刻從地面上消失,趙翔宇立即指揮他身邊的幾個同伴抓住繩索,把渾身都是雪塊的倒霉蛋從那深深的雪洞中拉了起來。
那人爬起來張口吐出了幾塊冰稜,大聲的咒罵起來:「該死的老天,你這雪還要下多久?咱們這麼多超能戰士,就沒有一個會飛的?」
一眾同伴大眼看小眼的看了半天,無奈的攤開了手。
對人類來說,飛行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武者可不會那些飛行啊、漂浮之類的魔法道術,純使用輕功,他們也能飛起來,但是消耗太大,根本無法用於趕路。其他身體強化比不上武者的超能者,即使有飛行手段,可在這樣的天氣裡飛行,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當然了,隊伍裡也有強大的修真者,有好的飛行穿梭法寶可以帶著這十幾個人輕鬆的飛出幾百里地來,可是他們的任務不是趕路,而是搜索,要是一下子飛走了,那還搜個毛啊。
趙翔宇也抱怨了幾句,扒拉了一下臉蛋,從臉上揭下了一塊厚厚的冰片。剛才落下雪洞,臉上沾了一點雪花,結果剛剛在風裡說了幾句話,那雪花就被變成冰片了,可見這曠野中,溫度已經低成了什麼樣子。也就是趙翔宇他們這種能力強悍的戰士還敢於在這種天氣頂風而上,換了別人,早被凍死在了曠野上。
一行人無奈的站在冰雪狂舞的野地裡,時不時地對著『混蛋』的老天爺大聲問候了一陣。
走了一會兒,趙翔宇吐出一口冰渣子,大吼道:「兄弟們,坐下吃點東西了再走。要是運氣好,等下就可以找到了,完成任務後,回去我請大家好好的喝兩杯。」
隨便找了塊能夠勉強遮擋大風的巨石,十幾個超能戰士坐在那巨石後面,就看著一名火屬性的異能者一聲大吼,雙手上已經冒出了三尺多高的紅色火焰,然後幾位修真者嘻嘻哈哈的從隨身的包裹內抓出了一塊塊獸肉,就著那火焰燒烤起來。只聽有人大言不慚的坐在那裡誇耀道:「還是我聰明,知道暴雪裡想找口火種困難,把這傢伙拉過來了。」
那以自己雙手充當篝火的異能者氣得朝著那人叫罵了一聲,怎麼感覺著他這話裡不把自己當人,反而是當作一堆木柴了?還是自來火的。
肉塊在那溫度極高的火焰上很快就被燒烤得例外熟透,胡亂抓起一把岩鹽灑在了那肉塊上,這些傢伙彷彿餓了幾十年的餓鬼,大口的撕咬起來。
也就是正常人一頓飯的功夫,除了那個異能者食量還算正常外,其餘的每個人都吞食了十幾斤獸肉,又抓出兩塊粟餅加熱了吃下,這才心滿意足的拍拍肚皮站了起來,繼續趕路。
趙翔宇一邊清點了一下,一邊嘰哩咕嚕的抱怨道:「天氣太冷,你們吃得太多,等下估計還要找頭倒霉的野獸幹掉,否則肉可不夠了。」
一群同伴沒人理會他。
吃得多?這麼冷的天氣,他們一天還要在冰雪中摸索上百里,能不吃得多麼?
再說了,誰能比趙翔宇他吃得更多啊?
嘻笑叫罵了一陣,方子星一聲大喊,相互檢查了一下腰上的繩索的確綁得結實了,這才又朝著前方行去。
此時的風更大了,就連方子星這麼大的塊頭,都有要被吹飛起來的感覺,他們的鬍鬚、毛髮,都被凍成了一根根雪白的冰稜,一口氣噴出去,立刻就變成無數細碎的冰晶,隨著狂風飛出去了老遠。
一個大塊頭的隊員突然仰天長笑,放聲唱起了鏗鏘有力的軍歌。一人起頭,眾人相和,那粗獷充滿了鐵血味道的軍歌,頓時順著狂風飛出去了老遠老遠。
這小小的一隊人,卻好似一頭雪地孤狼,前行在積雪丈許厚的山野中。
「你們到底在找什麼?」看到這裡,方子星忍不住問道。
趙翔宇醞釀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方子星,而是說道:「國家氣象部門的專家指出,這次大範圍的雨雪過程應歸因於與拉尼娜(反聖嬰)現象有關的大氣環流異常。
環流自一月起長期經向分佈使冷空氣活動頻繁,同時副熱帶高壓偏強、南支槽活躍,源自南方的暖濕空氣與北方的冷空氣在長江中下游地區交匯,形成強烈降水。大氣環流的穩定使雨雪天氣持續,最終釀成這次雪災。
氣象專家表示,華南地區持續低溫,與拉尼娜現象及異常大氣環流有密切相關。專家指,處於中高緯度的歐亞地區,高空近幾個月來形成了一個阻塞高氣壓,大氣環流停留不動,導致北方冷空氣連續不斷入侵中國。在冷空氣來襲的同時,來自南亞、東南亞的暖濕空氣又源源不斷向華南地區輸送,冷暖氣流在華南、江南一帶交匯,導致罕見的長時間、兼大範圍低溫雨雪。」
拉尼娜現象(西班牙語:lani?a),方子星聽說過,又稱反聖嬰現象,是一種和厄爾尼諾現象相反的現象,因此用西班牙語中與厄爾尼諾(elni?o)相對應的陰性名詞拉尼娜(lani?a)來代表,厄爾尼諾是「男孩」的意思(定冠詞專指的男孩,意思是幼年的耶穌,即聖嬰),而拉尼娜是「聖女」(女孩)的意思。
如果說厄爾尼諾現象是太平洋中東部海水溫度變暖,那麼拉尼娜現象就是太平洋中東部海水異常變冷的情況。東信風將表面被太陽曬熱的海水吹向太平洋西部,令西部海平面較東部增高將近六十厘米,西部海水溫度增高,氣壓下降,潮濕空氣積累形成颱風和熱帶風暴,東部底層海水上翻,導致東太平洋海水變冷。
太平洋上空的大氣環流叫做沃克環流,當沃爾克環流變弱時,海水吹不到西部,太平洋東部海水變暖,就是厄爾尼諾現象;但當沃克環流變得異常強烈,就產生拉尼娜現象。
拉尼娜現象會造成全球氣候的異常。影響包括使美國西南部和南美洲西岸變得異常乾燥,並使澳洲、印尼、馬來西亞和菲律賓等東南亞地區有異常多的降雨量,以及使非洲西岸及東南岸、日本和朝鮮半島異常寒冷。
在西北太平洋區,熱帶氣旋影響的區域會比正常偏南和偏西。一般拉尼娜現象會隨著厄爾尼諾現象而來,出現厄爾尼諾現象的第二年,都會出現拉尼娜現象,有時拉尼娜現象會持續兩、三年。而近年來因全球暖化造成北極冰川融化,冰冷淡水流經大海進而造成拉尼娜現象,造成冬天暴風雪頻繁,所以氣象專家的解釋倒也合情合理。
「但是,極前輩卻有不同的看法。」趙翔宇噤聲道。
「師父?她怎麼說?」方子星意外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