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漸深,萬物沉靜。()
然而,在京城以東荒野某處的一座「關聖廟」內卻依然一片煙香迷漫。想不到京城之外的荒野中居然也一座「關聖廟」,而且到了香火如此旺盛,附近的教眾倒真虔誠得很。
已是三更,廟內的廟祝想必早已在高床暖枕中尋夢去了,但廟祝既已就寢,在此無人的寂寥長夜何以廟內竟會有煙?
到底是誰為寂寞的關公上香禱告?
可不會是……那些孤鬼野鬼?
怎麼會呢?關聖廟向來是最正氣凜然之地,若天地間真的有鬼神存在,那如今凜然在神龕騎著赤兔馬、手執青龍愜月刀的關公聖像更應是萬鬼莫敵,怎會惹來孤魂野鬼?
惟是在此萬籟無聲的夜裡,在此煙香瀰漫之間,儘管正氣如神龕的武聖關公,此刻竟也在流露一股妖幻迷離……
就在一片死寂當中,倏地「轟」然一聲,廟外漆黑的長空赫然爆出一聲沉雷暴響!
不消片刻,雨水宛如瀑布瀉而下,整座「關聖廟」方圓百丈之內登時盡陷於傾盆大雨之中。
「噗噗噗噗」!
滂淪大雨之中,倏地有十條黑影閃電竄進「關聖廟」。瞧真一點,這十條黑影全是身披夜行勁裝的大漢!
這十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何以曾在京城勁衣夜行?
「媽的!幹我們探子這行,每逢遇風雨真是倒足八輩子的霉!」十人剛一進廟,立即整理給雨水潑濕的衣衫,其中一名大漢已忍不住破口罵道。
哦?原來他們是探子?
那他們定是在探秘途中遇大雨了?他們又是哪一門哪一路的探子?
另外一名大漢卻道:「別吵!我們的運氣似乎還不算糟透,至少我們尋得這座古廟避雨,還算不幸中的萬幸!」
其餘的探子也附和道:「不錯!待雨停了之後,我們再嘗試潛進中南海的絕密檔案室看看還有什麼關於國安局的機密會合太師之用,我絕不相信一個能壓制國內那麼對修煉門派的組織會只有那麼點實力……」
太師?啊!難道……這十人是法元太師的探子?
如今法元太師代表的勢力正與國安局處於秘密合作期間,竟然反向合作方出手?
正當十人欲坐下稍事歇息之際,忽然其中一人雙眉一皺,奇道:「咦?你們……可聽見……一些聲音?」
「什麼聲音?」
「好像是……」
「馬蹄聲!」
不錯!
是馬蹄聲!而且這陣馬蹄聲還是從廟外的大雨中策馬夜行!
這地方還有人騎馬?
這要是在修羅道世界,那倒沒什麼奇怪的,但已經充分領略人間道世俗界風光的眾人聽來,卻是顯得極為突兀,其實別說是在路上騎馬了,光是在路上聽到馬這個字,如果那匹馬不是「寶馬」的話,也足以令人詫異不已。
然而,那馬蹄聲就是如此清晰,更是由遠而近似乎愈來愈接近這座古廟。
十名探子不禁面面相覷,其中似是首領的一人已下令道:「我們絕不能給任何人發現,快走!」
一聲令下,十人刻不容緩地飛身竄出廟外,竄進那場豪雨之中,只因若仍逗留在古廟之內,他們會更易被對方一眼發現,而在大雨中卻一片迷濛較易隱藏身形。
可是正當六人甫竄進那滂沱大雨中時,他們赫然發覺在重重的雨幕之後,依稀已有一條黑影騎著駿馬在暴雨中靜侯著他們,也攔著他們的去路。
那頭馬體紅如血……
由於雨點阻隔,他們根本看不清這條黑影的面目,其中一名探子已衝口而出喝:「何方神聖?居然敢阻我們去路?」
雨幕後的那條神秘黑影並沒任何動作,也沒回答。
這道黑影究竟想幹什麼?
十名探子渾身已被雨水打得濕透,顯得極不耐煩,當中已有人出言恫嚇:「嘿!看你也是不想活了,識趣的便快讓開否則……」
否則?
這名探子還想說「否則什麼的」只是他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在十名探子眼前霍地出現一幕懾人心魄的奇景!
他們赫然看見,在滂沱雨幕之中,竟驟然由雨水幻生四條張牙舞爪的「水龍」,以究凶極惡之勢向他們十人疾攫而至!
變生肘腋之際,十人在瞠目結舌之餘,反應尚算敏捷,立刻想發足狂奔,殊不知四條水龍來勢之快,用力之急居然已在瞬間把他們悉數纏著,十人登時動彈不得……
這到底是什麼武功?抑或這……這根本就不是武功?
是鬼?是妖?抑或……是魔?是神?
就在十人受制的同時,寒芒已破雨而至!
那是一柄長逾七尺的青色春秋大刀!
握刀的手是一隻穿銀線手套的纖細素手!
然而,這只以銀線織成的手套面還繡著一條神氣活現的青龍,青龍與素手皆在散發著一股天下地下惟我無敵的蓋世霸氣!
全神州,全天下最有我無敵的蓋世霸氣!
一刀過石破!
一招落天驚!石破天驚,劈神斬魔的一刀,試問世間誰人能擋?
青龍過後,無人生還!
「噗刷」一聲!春秋大刀已赫然把那重重雨幕劈開,一條兩丈闊的空隙更把那十名探子由頂至足左右斬開,登時血花鋪天,血水甚至比雨水更多更密!
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十名探子便已在適才一刀之間,瞥見這個神秘人的面目,然而他們真的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
是個女的!
如此威猛凌厲,有我無敵的一刀,竟是來自於一雙瓷器般精緻的雙手,而那雙玉手,竟是來自於一位擁有魔鬼身材的天使面孔!雨還是如洪水般傾下,而雨中這道神秘黑影卻無懼風雨,突然一把將那柄春秋大刀插在地上,張口仰天長歎。()
「千年過去,朝代不斷變易,萬事萬物都在改變,為何獨余……一個我?」
令人寒毛直立的是,那嬌艷欲滴的紅唇發出的聲音不但充滿了無限的蕭索迷離,而且還是一個低沉而蒼老的男子聲音,然而雨聲縱大也還蓋不了他那沉鬱雄壯的悲歌……
他為何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難道……他真的並非這個朝代的人?而是千多年前的人?
「我曾說過,只要我一息魂魄尚存,便絕不容華夏傾於任何人之手……」
「這顆心,縱使經歷千年萬年始終還是一顆……」
「不變的心!」
「心」字剛出,神秘黑影霍地把插在地的春秋大刀一拔而起,隨即策馬如同幽靈般冉冉消失於傾盆暴雨之中。
那十條被劈開的探子屍首依舊恐怖地屍橫於地,然而倘若能瞧真一點,便會發覺他們適才灑滿地的血竟沒被急猛的雨水沖走,反而似被一股奇妙的力量疑聚,逐漸在地化為四個差別極大的血字——「華」!「夏」!「武」!「聖」!
華夏武聖?
這到底是什麼可怕的力量?居然可以把血凝聚不被雨水沖散?
難道就在適才那道黑影把他的刀插在地上,就已把眾人之血凝聚成這四個不化不滅的血字?
這份功力莫說是尋常高手,即使是世俗界各大武道聖地的掌門亦惟恐不及!這道在雨中獨行,身負這股無敵氣勢,無敵力量的身影又會是誰?
難道是……?
風雨中,關廟內,那個武聖關公的神像還是無比威嚴的端坐台前,一雙木雕的眼睛充滿詭奇異象,像在瞄著那十條橫在地的屍體和那四個觸目驚心的血字;嘴角更似泛起一絲滿意的微笑恍如也在低語:「我曾說過,只要我一息運動魄尚存……」
「便絕不容華夏傾於任何人之手……」
「絕對不容!」
然則,在關聖廟的一個角落,一個敏捷的身影一閃而過。
「武聖關羽……嘿……」那敏捷的人影輕輕發出一聲不知何意的笑聲,似是輕蔑,又似是敬佩,也似是興趣。
留下一聲笑,那人影輕身一轉,閃過一道金光後消失無影,只留下那雨聲滂然,神像森然,煙香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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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巴黎,一處幽暗的地道內。
一人,一獸,針鋒而對。手執鉤鐮槍,一位容貌嬌美可人,身材玲瓏有致,雙腿白雪粉嫩,極其修長,幾乎占身長的三分之二的女孩,冷對一位全身滿覆著黑色的鋼毛,卻穿著無袖長外套,一雙像是烈火在燃燒,卻又釋放出熾盛的破壞慾望的赤紅色的眼瞳,用兩隻後腳站起足有四米的巨大狼人!
咆哮一聲,狼人奮起一對如帶血刀鋒的前爪,向著長腿女孩抓了過來。一爪未落,周圍空氣已被它週身那時刻散發的血腥鬥氣推開,一陣強烈風壓隨之壓迫而來。
一爪之威,竟至如斯!
然而,那小小的身影卻似毫無所覺,一對深邃的黑眸,靜靜注視著剎那間已在眼前的利爪。
錯身,鉤鐮槍出!
女孩腳下一錯,身形三分,竟是在一瞬間化作三人,手執鉤鐮槍,輕身避開了狼人這破石裂地的一爪。在狼爪落地之瞬間,幽暗寒光,凌厲乍現!
「寒雷無聲!」一聲嬌叱,一槍三分,一刺,一勾,一撥,如流星,如清風、如飄絮,無可捉摸,逝眼即過。
三道小小的身影幾乎是同時飄飛至巨大狼人的身側,三道幽暗的寒光無跡可循地以刺,勾,撥三種槍法攻擊巨大狼人的三處死角,中!
寒光及體,狼人竟是不躲不避,週身猩紅鬥氣一震,化出一道血紅氣壁,將小小身影逼退。再看寒光所及之處,卻是毫無傷口,反倒是女孩手中鉤鐮槍,竟被狼人週身血腥的鬥氣震地顫抖不休,無數裂痕立刻暴現!
小小身影臉上毫無驚愕表情變化,腳下不停,旋身避開狼人緊隨其後而來的劇烈一擊。
狂暴一擊落地,濺起無數沙石,如飛蝗暗器一般,向著女孩發起難以預料的急襲!
身行如風,槍舞如輪,伴隨女孩雙手水袖般的飛動,手中即將分崩離析的鉤鐮槍被一股不可想像的異常寒冰之力帶動,凝作一面銀光圓盾,將飛濺的石塊盡數擋住。
緊接其後,狼人的巨爪猛然衝擊到了看上去不堪一擊的圓盾上!
圓盾平而無鋒,如何能削?
然而狼人卻猛然痛嚎一聲,略有些狼狽的後躍跳開。仔細看,卻見它那雙堪比利刃的前爪之中,剛才和女孩手中銀色圓盾接觸的左前爪的爪尖,已然短平了一截,卻是硬生生被女孩手中飛旋的圓盾削了去。
再探手,那紮起袖子的纖細右手中已經握住了凝集著一縷彷彿吞沒週遭一切光線的晶瑩毫光的槍尖。
「冷電無咎!」
一聲低吟,捲起的是滿地的冷色氤氳,一時之間,連那黑暗也無法逃離的冷光籠罩整個並不算大的戰場。
重新刺出的槍尖周圍,倏起一陣肅冷勁風,捲起層層黑雲,混沌鴻蒙中,一股無形壓力透逼而來。
反觀那狼人,竟是一反之前的兇猛威風,狀況開始變得很奇怪,很不妥,它的動作變得僵硬了,甚至開始變得站立不穩,而更加令人奇怪的是,它們的軀體變得不再皮糙肉厚強悍如鐵,幾顆空中落下的小石頭,都可以毫不費力地打傷它的身體。
但是,裡面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一點點碎末。
它甚至發出痛苦的哀嚎,皮肉冒出白色的寒煙,帶著血肉**的濃烈臭味,先前中槍的部位,慘白的腐液甚至滲透了身體往外流淌,噁心至極。看著狼人的狀態,似乎不用再攻擊,大概僅僅是自身重量就足夠讓它們癱倒在地化為腐肉朽骨。
電挑黑雲,捲開生死奇境,一時之間,天靜,地止,獸不鳴,人難行!
那一瞬間。長腿美女伸出左手,在槍尖輕輕一挑,槍尖應聲沁出一抹妖艷的紅,緩緩淌過噬命的冷鋒,自槍尖嘔下一口又一口的血灩。
時間在這一刻,縱慢。一息一瞬,如過百年。
身動,意動,槍走無回,冷鋒滑下,剎那之間,方圓無救。
輕身躍開,寒光閃爍,黑雲消弭,唯餘下那一槍的哀鳴淒婉,在陰暗地道中纏繞嚶嚀,哀轉久絕。
伸出雙指,輕輕將槍尖上那一道熾熱輕輕抹去,如風雪夜歸人,撣去衣角上的塵埃。
槍尖霎時間變為粉末,帶起一聲清脆,宛如對自身的祭奠。小小身影之後那從剛才就站立不動的巨大身影,轟然倒下。
「不凍寒勁的潛伏的時間還是難以控制,直接爆發作為強攻的話,雖然威力強大但極耗元氣,又顯得太單調。」長腿美女荊旭雨輕鬆地擊殺了巨大的狼人,但似乎對自己的戰績並不滿意。
「算了,最後一個也搞定了,該回去了。」荊旭雨搖搖頭,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歎息道:「對了,待會兒還有一次走秀,戚……雖然明星的身份很方便,但太多的表面工作也很麻煩。要是以前這種任務只要秘密潛入就好了,何必還要藉著參加巴黎時裝秀的機會。」
「吸血鬼之後,狼人也開始不安分了。到底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呢?不弄清楚這件事情,類似的任務只會沒完沒了。情報部門到底是幹什麼吃的,老是查不到點子上。」回到下榻的賓館休息,心裡略微煩躁地編派著情報部門的無能,荊旭雨忽然發現自己的兩隻手機同時震動了起來。
打開國安局配置的用於處理秘密工作的專門手機,上面有一條簡單明瞭的任務信息:「新任務。級別:aa級。內容:參加騰龍學院即將舉行的新一輪入學測試,並成為新一屆的新生,之後待命,待命期間可自由活動。」
看著新的任務信息,荊旭雨微微皺眉,想不到她剛剛抱怨了一下名人身份的不便,上頭立馬就給他來了個當頭一棒。
然而,逼著上頭放棄之前為自己的名模身份投入的大量心血,在自己的名模之路大有起色,正欲進一步大展宏圖,進入黃金時代的時候強行掐斷,必然是發生了極為棘手的情況。
會是怎麼回事呢?
思索間,荊旭雨打開了另一個,也就是自己的私人手機。
這一次,看著上面的信息,荊旭雨直接被驚得跳了起來!
「小雨,我控制不住了,快想辦法阻止我,在我給子星造成更大困擾之前……。如果有必要的話,不用為我傷心,儘管放手吧。」
落款正是中央特委裡著名的女情報處長、號稱「中南海第一女保鏢」的女特工,安全局十組的「閃雷」蔡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