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火焰,到處都是人類臨死前出的淒厲慘嗥,到處都是在火焰中又蹦又跳的身影,現這兩名僱傭兵帶來的巨大威脅,隨著一聲呼哨,更密集的羽箭,猶如下雨般對著他們兩個人傾射下來。
但是別忘了,他們要面對的,可是「雷鷹營」突擊隊!
幾名手裡拿著單兵防暴盾的僱傭兵,在第一時間就衝到了火焰噴射兵的身邊,用手中的盾牌,為自己的隊友支撐起一道單憑區區兩尺長的羽箭,根本不可能突破的活動城牆!
「轟!轟!轟!轟……」
手雷爆炸的聲響,在叢林裡此起彼伏,各種一次性照明彈,更是把整片叢林照得亮如白晝,幾個和烏爾登隊長一樣,選擇了狙擊弩的僱傭兵,輕輕瞇起眼睛,望著他們頭頂濃密得遮天蔽日的樹冠,只要從哪個位置有羽箭射出,他們在第一時間就會用手中的狙擊弩,針鋒相對的進行反擊。
雖然他們的數量,遠遠不能和對方相比,但是他們這些接受過狙擊訓練,而且殺人經驗更豐富的職業軍人,手中的武器射擊更精確,威力也強悍!
他們換上爆炸箭,甚至不需要精確瞄準,單憑爆炸的威力,就足以把躲在大樹上的獵手生生震暈,然後一頭栽下大樹!
望著雙方陷入混戰的最慘烈戰場,烏爾登的瞳孔在不停收縮,身為一名經驗豐富,擁有全局觀的隊長,他對戰況的判斷竟然是……雙方勢均力敵!
對方只有弓箭這種最原始的武器,但是他們的動作竟然比猴子還要靈活!
到現在烏爾登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這種身高連一米二都不到,拿著弓箭的原始人在向他們進攻。
但是,他知道,這些頭大身子小的怪異人類,在黑暗中,似乎可以借助樹籐,輕而易舉蕩過幾十米的空間,從一片大樹上,又跳到另外一片大樹上。他們在樹丫密佈的樹冠上又跑又蹦又跳,竟然沒有一個會失足摔下來,樹冠就是他們天然的戰場,更是他們最熟悉的舞台,居高臨下而且神出鬼沒佔足上風。
最令「雷鷹營」突擊隊頭疼的是,這些綠老鼠們,身高還不到一百二十公分,全身皮膚又是和周圍植物土質一樣的青灰色,他們還有一些人,直接躲藏在一米高的地表植被裡,還能跑得比兔子更快,而且烈火和雨水交織形成的大量水霧更嚴重阻礙了視線,以至於沒有人知道,從那些看似無害的地面角落和雲霧過處,什麼時候會突然飛出一枝要命的羽箭!
現代軍人畢竟不同於真正的武者,即使是單兵作戰能力極強的特種兵,也不具備武者那般純粹以最原始的方式推動的個體戰鬥力。
軍事和武道,本就是兩個體系,對一個現代軍人來說,沒有槍械,又不具備武者氣機感應之能,單憑弓弩去狙擊這種目標,命中率本來就低得可憐,至於選擇了砍刀之類冷兵器,卻也不具備靈活刀法的隊員,面對眼前比兔子還要靈活,比老鼠還要狡猾的敵人,一個個瞪大了雙眼,心裡不由自主湧起了大象追老鼠般的無力感。
可以預見,一旦「雷鷹營」突擊隊成員,兩台火焰噴射器用完了備用汽油罐,他們用現代武器勉強營造起來的勢均力敵,就會在瞬間失衡。一旦他們使用完所有的塑料手雷和照明彈,他們就會進入徹底被動挨打的絕對劣勢!
想到這裡,烏爾登不由得也詛咒起上帝來,這麼要命的時候,下個什麼雨!
要不是這場大雨,憑著現有的這些裝備,足夠把方圓三百米裡之內都夷為平地,到那時自己這些殺人機器還怕這些發育不良的小綠人不成!
「距離延後二十步,投槍!」
一聲大喝傳來,烏爾登聞聲精神一振。
這是真正的人聲,能在這群怪人中發出這種聲音的,一定是首領,如果採取斬首行動能夠成功,局面必將立即扭轉。
仔細捕捉空氣中傳來尖銳的破風聲,左手握著小型防暴盾,在層層水汽勉強為自己支撐起一片安全領域的奧爾登霍然抬頭。
藉著已經騰起三十多米高,而且沿著參天古樹,越燒越高,彷彿就連黑暗的蒼穹都要被一起燒穿燒紅的火焰,清楚的看到,幾十枝足足有兩米長的重型標槍,在空中密密麻麻的排成一片,帶著漂亮到極點的弧度,砸向了以兩名火焰噴射兵為核心的戰術小組!
「小心頭頂!」奧爾登放聲疾呼,他的心臟在瞬間更沉到了最谷底。
火焰噴射器不間斷噴射,四面八方射來的羽箭不停撞在防暴盾上,無論是猶如爆豆般的聲響,還是火焰散出來的驚人熱度,以及大雨蒸騰後的水霧,都大大影響了那些「雷鷹營」突擊隊隊員的警覺性與反應度,讓他們忽略了摻雜在箭雨中,憑他們手中的小型防暴盾,並無法防禦的致命威脅!
兩聲低沉的慘叫嘎然而止,眼睜睜的看著兩枝重型標槍先是貫穿了小型防暴盾,又貫穿了兩名隊員的身體,把他們象蝴蝶標本一樣,斜斜釘在地上,又把他們固定住無法倒下,使得他們整個人就像被鐵簽刺穿的蚯蚓劇烈扭動痙攣著,用盡最後一分力氣。
但是,他們即使是這樣,也沒有鬆開手中的防暴盾,依然為他們身後的隊友,為他們整支突擊隊,支撐起一片防禦城牆!
一股溫溫熱熱的液體,緩緩從奧爾登被生生睜裂的眼角流淌而下,混合著眼前不斷翻滾的火焰,把奧爾登眼前的世界,染成一片玫瑰se的艷紅。
尖銳的呼嘯聲,在叢林四周此起彼伏,終於,在黑暗中一個個身高和正常人無異,皮膚的顏色也和普通亞洲居民無異,穿著破爛不堪的作訓服的學員,不停投擲足足兩米長,可以把一個正常人類直接釘死在地面的重型標槍。
烏爾登有些驚訝地發現,這一些投矛手足足連續投了十幾槍,卻還有力氣向前延伸射程,他們的投射距離竟然和那些怪異小綠人發出的弓箭射程相差無幾。
作為特種兵,他們自然也能開弓引箭,但即使是雷鷹營這種精銳,在開強弓射了十箭之後,準頭已經偏失,威力開始劇減,可是面前這些怪物士兵,他們槍槍穿刺,一槍穿過樹枝再防爆盾飛射一個人是最正常的,有強力者,一槍竟然可以連穿兩三人。
就連烏爾登這種級別的特種戰士,看得都有些頭皮發麻,這些年輕人,也太好臂力和耐力了吧!
要說論單人,烏爾登很有信心在自己的隊伍中找出好幾個比他們這些學員更加優勝的人,可是若要找出兩十幾個這樣臂力和耐力的人,那根本不可能。
這就是騰龍學院武道系的實力?!
戰鬥到這個地步,奧爾登驚訝的發現,當他怒極、狂極、瘋極的時候,在他的臉上揚起的,竟然是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容。
這種笑容,在陷入絕境的黑暗中時,能把自己變成一座最燦爛的燈塔,把身邊所有人牢牢凝聚在一起,帶領他們打出最破釜沉舟的攻擊,打出一條通往生存的路!
無論有多麼悲傷,無論有多麼彷徨,臉上都要帶著自信而狂放的笑容,面對撲面而來的狂風驟雨,吹響無畏的戰鬥號角!
這,就是身為名震天下的「雷鷹營」突擊隊隊長,必備的領袖特質與氣量!
奧爾登把手中那柄一點二米長,十幾公斤重的砍山刀插到地面,拔出那柄自己親手在車床打磨出來,跟著他縱橫戰場十一年的格鬥軍刀,扯開身上的軍裝,奧爾登竟然在自己紅果的胸膛上,慢慢劃出了一道半尺多長的傷口。
熾熱的溫度,痛苦的快感,伴隨著狂暴到極點的獸性與殺意,在瞬間從奧爾登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裡瘋狂綻放。當奧爾登重新握緊了戰刀,這個身高過兩百一十公分,偉岸魁梧得彷彿崇山峻嶺的男人,左手持盾右手持刀,頂天漫天箭雨與標槍,大踏步向總體實力十倍甚至百倍於己的神秘敵人起反衝鋒。
看著奧爾登充滿一往無回氣勢,像極了北歐神話中狂戰士的背影,看著他手起刀落,在瞬間就將兩名敵人斬落於刀下鮮血飛濺的畫面,「雷鷹營」突擊隊剩下的人,突然齊齊出一連串瘋狂到極點的吶喊,他們不約而同緊緊跟在奧爾登身後,組成一個猶如長矛般的陣型,對著面前的敵人,起了只有在冷兵器時代,才可能使用的鑿穿式正面衝鋒!
這時,一些氣息古怪的學員出動了,他們人數更少,不過人人都殺氣騰騰,他們的眼神,正在熊熊地燃燒著嗜血的狂熱,他們與其說是一群人,還不如說成是一群看見了血的野獸,讓烏爾登一看,眼角不由一跳。
他們的人怪,武器更怪,除了一根纏在腰間的長鞭,還有就是在右手倒握著一種極其古怪的三尖刺刃,刺刃讓面有三個鋒面,每一個鋒面都有著深深的凹槽,這一種兵刃如果入體,那麼傷口一定會嚴重撕裂,鮮血將會狂噴而出,而且這種兵刃造就的那些傷創應該不容易治好,無論是否受傷在要害或者普通地方。
這種兵刃,烏爾登當然認識——三稜軍刺!
這裡看到這種不應屬於這些學員的兵刃立即讓他心裡升起有一種比看到那種大力投槍更加驚震感覺。
那些強力的投槍雖然很可怕,可是別人看得見,特別是一些身手稍高身法卓越的人,那種投槍不容易砍中,不容易殺傷,可是三稜軍刺這種武器不同。它很陰損,它很隱密,根本不起眼,可是一旦讓它偷襲成功,那受創之人就完了。
那瘋狂的投矛讓雷鷹營損失慘重,身手略差的隊員,早已經穿釘在地面之上,早已經鮮血染地,早已經魂歸西天。所以他們這些剩下的人只有瘋狂地突進,迫近敵人,阻止對手再次投矛,與敵人短兵相接。
他們有足夠的實力,雖然在半路上讓人格殺了數十人,可是剩下這些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他們自信只要他們一旦迫近,就可以用高明殺人技術淹沒對手。
可是等待他們這一個美好願望的是,陰險的三稜軍刺。
「轟轟轟……」
忽然又幾聲巨響,幾團黑煙在對方的人堆中騰起,如數條黑龍,瘋狂地吞噬著人的生命,然後扭曲著身軀,帶著飛濺的血肉,直撲天空。
那股融合一起,宛如把一群學員合體成一頭凶獸的煞氣登時出現微微散亂!
烏爾登的眼眶更加濕潤了,那是他那些被標槍穿身,卻尚未死透的幾名隊員!
他們竟然拼著最後一口氣,隱忍著在那些滿身煞氣的學員通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才引爆了身上最後的那顆光榮彈!
「殺!!!」
如此時機,烏爾登要是不抓住,他就只能自殺後到地獄去向那些戰死的夥伴們道歉了。
兩股凶狠的隊伍,對撞在了一起!
兩方人馬,旋風般的衝到了一塊,就在黑夜之中,肉搏起來!
一瞬間的接觸,烏爾登敏銳的耳朵中,就聽到了「噗!噗!噗!」的聲音。
好像泉水噴湧。同時,這噴泉一般地聲音,伴隨著噗通噗通人倒地的掙扎聲!
烏爾登卻是知道,那是刀子匕首瞬間割開人的氣管喉嚨,或是三稜軍刺扎穿人體大動脈,造成的瞬間噴血。
每一個噴血聲,都代表著一個活生生地生命消失在世界上。
好像是雙方交戰的慘烈殺氣散發出去,引起了一陣山風,吹散了天空中地團團烏雲,大雨驟然停息,一輪明月高高懸掛在上空,照亮了這山林之中廝殺肉搏的戰場!
烏爾登瞬間就看見了,雙方最先接觸,還只兩三分鐘,倒在地上的屍體,就已經有二三十具!
兩邊加在一起百多人,之前戰鬥了接近一個小時,才剛剛比上肉搏兩三分鐘。
不得不說,雖然熱兵器的殺傷力是如此的巨大,但真正的交戰起來,死亡的人數卻不見得就多。
肉搏戰雖然已經過時了,但真正交戰起來,死亡的人數卻也不比火器交鋒要少。
這並不奇怪,因為知道熱兵器的威力,所以眾人都盡量躲著,小心翼翼,頭都不敢怎麼冒出來。
而時刻,月亮之下,慘烈廝殺。
雙方的隊伍搏殺技巧,都簡單,快速,有效,和軍人們火力壓制,搶佔陣地,武者們比武,擂台搏擊,完全不同,甚至有著本質的區別。
雙方都橫著陰毒的軍用刀具,一碰,就扭打在一起,什麼招式也不用,就朝人體最脆弱最致命的部位捅!
劃啦!
有的剛剛殺死一個敵人,就被兩三個敵人圍住,用軍刺捅死,這裡不講究單挑。
氣管被隔開的鮮血飛濺,動脈被刺穿的血泉水噴湧,同時,還伴隨著零星的手雷爆炸製造出的血火禮花,儼然一副叢林血拼的殘酷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