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陽就懸掛在頭頂,拚命照耀著這片遼闊而又寧靜的世界,隨著一團團水霧蒸騰而起,空氣中隨之到處瀰漫著濃重得幾乎無法化開的潮濕氣息。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擁有上百年歷史,足足有六十米高的參天大樹,它們盡力將傘狀的樹冠展開,將代表溫暖與希望的陽光,徹底隔絕在自己領域之外。
在它們的封鎖下,就連水蒸氣都沒有辦法逃逸出去,在樹葉上遇冷重新凝結,在不斷積蓄後,又變成水珠重新滴落下來,打在足足半人高的地表植物上,出猶如下雨般「噠噠」的輕響。
如果沒有人在前面用開山刀劈開遍佈整片大地,足足半人多高的植物和帶著倒刺的堅韌樹籐,走不出兩百米,全身的衣服就會變成碎布條;如果沒有紮緊自己的褲腳,並做好驅蟲措施,最多十分鐘,足足有手指粗的螞蟥,就會順著褲管爬遍你的雙腿,在不知不覺中,把你的鮮血和生命力,偷偷吸走。
這裡到處都是水,但是你絕不能口渴了,就隨便走到一個看起來乾淨得沒有半點雜質的小水坑前取水飲用,因為水坑底部,那幾朵看起來美麗而無害的紅色小花,也許就是含有致命劇毒的棘曇花。
這裡到處都是看起來分外誘人的果實,但是你絕不能把它們摘下來就往嘴裡放。有很多人,就是因為無法抵擋飢餓,吃了大量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水果,結果他們像瘋一樣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在到處都是荊棘,到處都暗藏了各種致命危機的大地上又笑又跳又喊又叫,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最後倒在這片大地上,用他們的屍體,讓周圍植物長得更加茁壯。
沒錯,這片由一片無盡的綠色組成,站在裡面卻感受不到綠色的溫暖與生機,只會從心底揚起一片絕望的世界,就是比沙漠更可怕,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到處都是纍纍白骨的熱帶雨林!
看著眼前的一切,聽著自己穿著海軍陸戰靴的大腳,踩進鬆軟的地面後,出的「噗滋」聲,走在隊伍最前方,揮舞著一把一米多長的開山刀,不斷劈砍荊棘和樹葉的烏爾登,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突然,烏爾登停下腳步,同時舉起了右拳。
看到烏爾登的動作,跟在他身後的整支隊伍,都立刻進入靜止狀態。其他人順著烏爾登的目光方向看過去,幾經辨認他們才看到,在一片距離地面將近二十米高的綠色樹冠中,靜靜趴著一隻成年花豹。
在原始叢林中,這些身手敏捷可以輕鬆爬上幾十米高大樹,並借助皮毛顏色,成功掩藏起來的貓科動物,是最優雅的獵手。
它們爬到距離地面二十米高的大樹上,當獵物從它們的身下經過時,它們就會居高臨下直接撲下來,借助下墜的力量,對獵物起致命攻擊。不要說是人類,就算是一頭成年野豬,被這樣一頭體重過四十公斤的成年花豹挾著下墜力量撲中,脊骨也會被生生砸斷,只能哀鳴著任由對方對自己的喉嚨再補上一下子,最終成為對方嘴裡的食物。
在烏爾登身後的隊員裝備十分精良,身上都背著自動步槍,他們甚至還配備了在戰場上,可以在短時間內對敵人實施高強度火力壓制的自動榴彈射器,和被稱為「金屬風暴」,每分鐘可以打出兩千子彈的格林特單兵火神炮。以這種武器配備來說,他們絕對能站在這片原始叢林食物鏈頂端。但是看著靜靜趴在一根樹丫上,用那雙金黃色的眼睛,靜靜盯著自己一行人的花豹,卻沒有一個人開槍,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平靜得猶如在電影院看一部描寫自然景觀的影片。
烏爾登也沒有說話,他只是抬起頭,靜靜的盯著那頭準備以他們其中一個人為攻擊目標的花豹。
大概彼此對視了一分鐘後,烏爾登向前走出了一步。
在大自然中,兩頭猛獸狹路相逢,它們就會彼此對峙,小心衡量彼此的力量,當其中一方主動向前邁步的時候,那就代表了它佔據絕對上風,已經準備向對手起進攻!
烏爾登的這一步,讓趴在粗大樹枝上的花豹變得緊張起來,就連它的喉咽中,都出了充滿警告意味的低聲嗚咽。
烏爾登盯著頭頂的花豹,沉聲道:「走開!」
花豹更緊張了。
大約它在這片叢林中,並不是第一次遇到「人類」這種動物,有一次餓急眼了,它冒險攻擊了一個和同伴走失的人類,結果它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自內心的恐懼,從那個時候開始,它就把人類列入了自己食物範疇。
可是眼前這個人類,和它以前遇到的獵物絕對不同!
這個人類只是靜靜在那裡一站,一股有若實質的殺氣,在瞬間就劃破兩者之間五十米漫長虛空,狠狠刺入它的心臟。長期生活在強存劣汰殘酷大自然中,所培養出來的最敏銳直覺,更在提醒著這頭花豹:小心,這個人類絕對危險!
再次向前邁出了一步,望著整個身體都彎成了弓狀,就連背脊上的長毛都倒豎起來的花豹,烏爾登緩緩揚起了手中那把沉重的開山刀,「要麼走,要麼死!」
最終,花豹撤退了,它滑下大樹,轉眼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直到確信危險徹底消失,烏爾登才收回了自己的氣勢,輕輕的吁出了肺葉中的一口長氣。
在濕氣太重的熱帶雨林,很多動物的呼吸道,都會出現或多或少的問題,所以它們的喘息聲會比生活在其它地區的同類重得多,偶爾還會拉出一絲哨音,花豹之類的貓科動物尤甚。如果不是在戰場上養成了面對危險最敏銳的直覺,在猝不及防之下,烏爾登帶領的這支隊伍,很可能就會付出鮮血甚至是死亡的代價!
「奇洛!」隨著烏爾登一聲低叫,一個身高還不到一百七十公分,動作比猿猴更靈活的男人,快步走到烏爾登身邊。
他的全名是奇洛·卡文奇,是烏爾登的助手,也是這支隊伍的副隊長。奇洛比身高兩百一十公分,長的虎背熊腰的烏爾登足足低了兩個頭,就連體重也只是烏爾登的一半,但是只要看看他脖子上,被子彈直接貫穿喉嚨的傷疤,還有臉上那條半尺多長的刀傷,就絕對沒有人敢對這個在戰場上受到過如此重創,卻依然奇跡般活著的男人稍有輕視。
烏爾登低聲道:「兩點鐘方向。」
奇洛扭過頭,在樹叢中略一搜索,他雙眼的瞳孔就猛然收縮。在他們右側不足三十米的位置上,有一塊稍微平坦的土地,在那裡,赫然以三角型,堆著二十多個人類的頭骨。
奇洛打出幾個手勢,兩名擔任斥候任務的頂級尖兵,迅向前靠去和奇洛組成一個三三制掩護隊型。在同時,一支火力支援小組,也在合適的地方,架起了班用輕機槍和自動榴彈炮。
「獵鷹一號就位!」
「獵鷹二號就位!」
烏爾登耳邊的便攜式單兵步話機裡,傳來兩個壓抑的聲音,這代表著,兩名號稱「步兵死神」的王牌狙擊手,已經進入火力視野最佳位置。從這個時候開始,無論是人還是動物,想要對奇洛帶領的搜索小隊起進攻,就必然要遭到兩名狙擊手最凌厲反擊!
在烏爾登沉默的注視下,奇洛帶著兩名斥候,小心翼翼的向那堆白骨接近。最後奇洛左手持槍,蹲下身體,用右手撿起一個頭骨。
「這些頭骨尺碼都是正常人類大小,而且沒死多久,只是被人巧妙的淋上了生石灰,才看上去比較陳舊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它們應該是我們的同行,不久前在這裡被圍殲留下的屍體殘骸。」氣管曾經被子彈生生打穿,奇洛說話的時候,聲音中會有一種猶如拉動風箱般的呼哧聲。
烏爾登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擺成這樣有什麼用?」
「看來,我們即將面對的敵人中,至少有一個不只是單純的戰士,因為這種頭骨陣很像是我在中國雲南一帶見過的一種神秘力量的體現,在當地似乎叫做巫術,將特定的物品按照某種特別的規律擺設,再經過某種特殊的儀式,就會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生,和歐洲的魔法相似,應用範圍很廣,主要的作用一方面是用類似於此的儀式,來表達對神秘力量的崇拜與尊敬,一方面是用來獻祭擁有無邊法力的神,引來神的力量。我們遇到的這一個應該是後者,但是一直沒動靜,看來已經用過了。」
聽完奇洛的解釋,烏爾登不置可否的輕哼了一聲:「胡說八道,奇洛你自從接下這個任務之後就疑神疑鬼的,世上哪有那種不著邊際的東西。對方把我們的同行變成這幅摸樣放到我們面前,不就是向我們示威嗎!哼,挺有種的!」
他從來不相信什麼神秘的力量,更不相信天堂地獄之類的宗教宣傳。縱觀人類文明史,任何一種科技或者力量,最先被應用的領域,必然是軍事。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什麼鬼神之類的神秘力量,早就應該被科學家們現,並運用到戰爭領域,成為他們這些僱傭兵手裡的武器。
所以,他從來不知道兩個世界存在的,所謂的「界限」。
經過這樣一場小小的波折後,烏爾登繼續用手中的開山刀,劈開滿地的荊棘,帶領隊伍向前挺進,大概三十分鐘後,走在隊伍最前方的烏爾登,面前霍然開朗,一片巨大的空地出現在眼前,燦爛的陽光以一種放肆的姿態,照耀著整個碎石鋪就的平坦而略微上揚地面,直通遠方的山峰。
在連綿不絕,終日不見陽光的熱帶雨林裡,突然看到這麼一片耀眼而燦爛的陽光,就連烏爾登這樣一位鐵血老兵的心裡,都忍不住湧起了一種近乎驕傲的感動。
一排輕便但是堅固的金屬柵欄,輕而易舉的就在這片原始叢林中,劃出一片屬於人類的安全地帶。在金屬柵欄的拱護下,十二座表面塗成綠色,通體用最堅韌抗腐蝕尼龍材料製成的帳篷,在鋪著碎石塊的地面上,整齊排成了三列。
旁邊有數十座較小的帳篷,是用來居住的,從它們的規模和數量上來看,整個營地裡,大概有三十至四十座帳篷;一座較大的帳篷裡面冒出青煙,隱約還能聽到盤子和勺子碰在一起出的輕響,應該是供應食物和熱水的餐廳;至於最大的那座帳篷,外面豎立著一根綠色碟形天線,這根天線一直連接到帳篷裡一台she機箱上,不用問,它一定是整個營地的指揮中心和通訊中心。
一名穿著迷彩服,卻沒有任何軍階標誌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悄無聲息把他們整個營地包圍,直到佔盡上風後,才終於露面的烏爾登,微笑道:「不使用任何衛星定位設備,僅憑一份上面有十二處坐標錯誤的老式地圖,在二十小時內,就能一槍不發,找到我們設立的大本營,真不愧是號稱世界最精銳僱傭兵的『雷鷹營』部隊!」
對方雖然滿臉笑意,而且一張口就是讚美與欣賞,但是烏爾登還是皺起了眉頭。
他不喜歡面前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那種高高在上的指手劃腳,他更不喜歡對方眼睛裡,那股俯視xing的優越感。但是不管怎麼說,對方也是肯花大價錢,僱傭他們的老闆,就算是看在錢的面子上,烏爾登也不能和對方翻臉。
「在我們的數據庫中,烏爾登先生您帶領的『雷鷹營』突擊隊,在七年時間裡,一共接過三十二個任務,其中有五個作戰任務,地點就是在類似於此的熱帶雨林當中,還有六個是在接下來要去的山地裡。最令我驚訝的是,烏爾登先生您的『雷鷹營』,到現在為止,任務完成率竟然還是百分之百!」
帶著烏爾登走進營地中心的指揮室後,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把一台筆記本扭過來,對著烏爾登的方向,指著地圖上面標注著一個按地圖比例直徑大概三十公里的區域,道:「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大家都是明白人,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想必你們來的路上也猜到了一些,如果你們接受任務,這裡就是你們接下來的作戰區域?」
「你們中國的軍方,不是專門培養了一支據說比海豹突擊隊更精銳的第五特殊部隊,專門負責此類行動嗎?我也和他們打過幾次交道了,戰鬥力決不再我們之下,而且世上也不止一支僱傭兵隊伍在我們評價之上,那為什麼要找我們?」
「一些特殊原因,第五特殊部隊不能直接出手,至於其他隊伍,我已經連續派出了三支分別代號為『潛地龍』『黑蠍子』『紅螞蟻』的國際頂尖特種突擊小隊了,但他們現在全部失去聯繫,作為指揮官,我必須認為,這三支小隊已經全軍覆沒!」男人眼睛眨也不眨的迎著烏爾登幽幽冷冷的目光,沉聲道:「在最近三十年的反恐戰爭中,這三支隊伍從建立到現在前後加在一起也只有不到一百人的傷亡,可是你們剛剛經過的熱帶雨林,和往上走的那片深山老林,僅僅用了六十七個小時,就吞沒了一百三十二個最優秀職業軍人。為了隱蔽戰線的安全,我必須控制無端傷亡的人數,所以我選擇了你們,國際評價中最擅長叢林山地作戰的『雷鷹營』小隊。」
同樣作為國際頂級僱傭兵隊伍,烏爾登自然也和「潛地龍」等隊伍打過交道,這些隊伍的實力完全可以匹配他們現在的排名,連他們都落得那般下場,可見在全世界都受經濟危險影響的今天,這七千萬美元的高額佣金,絕對不好拿!
「我們的對手是誰?」
「不知道。」聽到這麼不負責任的回答,烏爾登的眼睛猛然瞪圓了。
烏爾登盯著這個男人,他的眼睛裡猛然露出了一縷野獸般的光芒。
烏爾登這個人,就是一個天生的賭徒,他喜歡開最快的車,用最猛的槍,喝最烈的酒,泡最靚的妞,接最難的任務,對最強的敵人。
他一生經歷,幾乎可以寫出一部傳奇小說,熟悉他的人都清楚,烏爾登唯一的逆鱗就是,在他接任務時,僱主絕不能把可能會出現的危險隱藏起來。
用烏爾登自己的話來說,老子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你要是敢和我玩陰的,就別怪老子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原本我們事先就掌握了對方的全部資料,但現在……我們是真的不知道了,他們的成員變化太大了,所以我只能提供你原始的資料,可那已經沒有多大參考價值了。」男人在筆記本鍵盤上輕按了幾下,一份標注了「絕密」字樣的資料,隨之出現在電腦屏幕裡。
「以烏爾登先生的經歷,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地區,因為地表擁有過於強烈的磁場,導致包括gps在內的所有電子定位器材全部失效的特殊場所。當磁場的強度,達到一定程度後,甚至連槍械都不能使用,否則的話,子彈還沒有飛出槍口,就會因為磁場影響而直接炸膛。」
瞭解烏爾登的性格,那男人做了一個相當直接的總結:「而對方的那個團隊,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方法,竟然人為地佈置出那樣的磁場,剛剛你們看到的那個頭骨陣就是其中一部分陣圖。而且,不比熱帶雨林裡,你們接下任務後即將前往的山林本身就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這樣的磁場,相信那片作戰區域裡的磁場干擾只會更強!所以相信那時我們人類用先進技術製造出來的裝備,包括你們身上除了格鬥匕以外的所有武器,在這片區域內,都是無效的。因此只要你們進入那片山林,除了每隔一個小時,向天空she一枚我們特製的信號彈,證明你們依然存在,依然在繼續執行任務以外,你們和外界沒有任何聯絡方法,更不可能得到任何支援。」
烏爾登在聆聽這位僱主的講述,在同時,奇洛已經走到電腦前,開始瀏覽裡面的內容。
這片被強烈磁場覆蓋的原始山林,面積遠遠出奇洛的預計,在不能借助任何裝備的情況下,單靠兩條腿和開山刀,至少需要四五天時間才能到達預定目標。
而且這片山林的特性,簡直就是百慕大三角的翻版,飛機從它上方高空掠過,各種電子儀器都會受到影響,很容易墜毀,就算是最瘋狂的機師,也無法為他們提供火力支援或者空中營救。
如果他們「雷鷹營」突擊隊真的接受了這個任務,他們就必須在指南針都無法使用的情況下,單憑自己對從低到高,從熱帶雨林到深山老林這種特殊地形的瞭解,徒步趕到對方可能埋伏的位置,展開大海撈針式的搜索。而在那裡,目標恐怕已經以逸待勞,早已為己方準備好的毀滅性的打擊,到時只怕凶多吉少。
這還沒有計算,在那對方準備的場地裡,能讓三支比海豹突擊隊更精銳「潛地龍」突擊小隊全軍覆沒,必然隱藏的未知致命危險!
……
聽完奇洛副隊長對任務的介紹,從「雷鷹營」突擊隊精挑細選出來的隊員,全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在營地裡,為我們準備了包括十字弓弩、砍刀、標槍以及各種近戰武器,而且還有塑料外殼的特種手雷,和殺傷力驚人的白鱗燃燒彈。對了,他們還給了我這個東西。」
在烏爾登手中,托著一個煙盒大小的方形金屬盒,據說這種金屬盒和宇宙飛船的外殼一樣,都是用鈦合金製造,不但強度好,耐高溫,還能耐腐蝕,就算是在最惡劣的自然環境中,至少也能保存二十年時間。
「僱主說了,如果我們全軍覆沒,死在了叢林裡,只要能把自己臨死前看到的、聽到的,寫下來放進這種盒子裡,並被後繼者現,為他們完成任務提供線索,就算我們任務失敗,仍然能得到百分之三十佣金,並由美國政府出面,送到我們指定的家屬手裡……我還是頭一次見,有人給僱傭兵買人身保險。」
所有隊員都盯著烏爾登手裡的金屬盒,緊緊抿起了嘴唇,全場四十多個人,仍然沒有人願意說話。
放棄自己最精通的武器,進入生存環境絕對惡劣,而且在某種程度上完全顛覆常識的神秘地域,而且隨時還可能遭遇某種強大力量的突然襲擊,這種風險性,已經出了僱傭兵部隊願意承受的極限。
但是,襲捲全球的經濟危機,已經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除了販賣毒品的人渣依然賺得眉開眼笑之外,幾乎所有的行業都在虧損,到處都在裁員。
就拿美國來說,因為經濟狀況不斷惡化,連鎖xing的引起治安惡化,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人們,感覺自己需要槍支來保護人身安全,結果在經濟危機期間,反而引了一場搶購槍支的熱潮。但是你千萬不要以為,軍火商就靠這種機會狠狠大賺了一筆,要知道,因為經濟危機,習慣了今天花明天錢的美國人,口袋裡已經窮得可憐,去年賣七百美元一枝的自動步槍,今年最高也就只能賣到三百五十塊!
收入高,花得也快的「雷鷹營」僱傭兵們,經過兩年的經濟危機,手中的證券變成了廢紙,無聊時開的酒吧早已經門可羅雀,他們終於也嘗受到了囊中羞澀的滋味。只要能完成這個任務,他們每人至少能領到一百萬佣金,他們真的太需要這筆錢,去支付銀行的各種欠款,重新品嚐一下一擲千金,美女主動投懷的快感了。
猶豫,抗拒,渴望……各種表情在這些隊員的臉上交替閃過,看到這一切,烏爾登從口袋裡取出一枚硬幣,「如果是人頭,我們就接下這個任務;如果是字,我們就放棄,一起退出。」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下,烏爾登右手一拋,那枚硬幣隨之被高高拋起,在空中不斷翻滾,當它身上的動能達到極限,在空中有了零點一秒鐘的短暫停滯後,又翻滾著筆直墜下,最後被烏爾登右手一揮,重重拍到了左手手背上。
緩緩挪開右手,把硬幣朝上的一面,展現在空氣中,烏爾登沉聲道:「人頭!奇洛你去告訴他們,把我們的錢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