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經見過多次,方子星還是不得不感歎陣圖的神奇。
明明和昨天是同一個地方進入的,可進入的一瞬間,方子星就來到了茂密的叢林深處。
方子星完全沒有慌張。
野戰生存,他不是沒做過,當初在阿登山脈的山林中救阿玉出重圍的時候,他就在一群裝備精良,狡猾似狐兼如狼似虎地高級特工的環伺下,完成了穿大山,越峻嶺,走林海,闖沼澤,輾轉反側,長途跋涉了近三十里山路,把阿玉從阿登高地上背下來的壯舉,所以野戰生存,尤其是叢林環境,恰恰是他最熟悉的。
要野戰生存中,最優先提倡的是什麼,許多人一定會不假思索地回答——求生意志!
有一個男人,曾經獨自被困在大沙漠裡,他沒有食物,找不到水,沒有同伴,更可怕的是,他從來沒有接受過沙漠生存訓練,但是當天後,救援隊趕到的時候,他還活著。當記者採訪他,想知道他憑什麼戰勝了號稱生命絕壁的大沙漠,在裡面創造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時,那個男人只了一句話:「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就是靠這個堅定的意念,外加人類被逼到極限時,綻放出來的智慧,還有適當的運氣,這個男人等到了生命的機遇。這就是野戰生存中,最優先提倡的求生意志!
事實似乎也確實是這樣,只要接受過嚴格求生訓練,擁有足夠的裝備,意志更堅定的可以克服孤獨與寂寞,在這個世界上,絕不缺少單槍匹馬,能在惡劣的自然環境裡生存幾個月時間的探險家。
這一切聽起來是滿有道理,但是從方子星的經驗出發,就純粹是在扯淡!
他會告訴你,野戰生存中,最優先提倡的不是求生,而是求存。
換言之,就是不要把自己當人看,而是把自己當做一個從來就存在於那個環境之中的東西。
在他看來,「求生」代表你把自己當做那個環境中的一個異物,對周圍的一切自然產生排斥,會在無形之中消耗你的心力體力,屏蔽你的感官知覺,讓你的生命力急劇下降,立即處於生死邊緣。而「求存」恰恰相反,讓你不自覺地適應環境,尤其可以消去人在陌生惡劣環境中的焦躁和絕望等負面情緒,最大限的減低消耗,敏銳感覺。
所以「求生」只適合那種想要立即離開,並且有辦法立即離開所在環境的人,「求存」才真正適合懷著各種目的,要在所在環境中進行各種事項處理的人。
就像現在的自己。
與一般人的認知不同,叢林中最令人煩惱的,不是兇猛的野獸,也不是陰毒的蟲蛇,而是那些橫七豎,擋住所有去路的荊棘,如果強行從這些荊棘中穿越,身上的衣服再結實,走不出幾里路,就會被掛成一堆布條。
荊棘上彌補的尖刺扎到皮膚上,夾上抽擺起來像鞭子一樣火辣的籐條,疼、癢、麻、辣……那種感覺如果沒有親身經歷,是絕對無法像出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將方子星和此刻同樣處於這片叢林中的在「富武窮文」的氛圍中成長起來的學員進行對比,就會發現雙方的重大區別。
其他人必須揮舞著自製的粗糙武器,不斷劈砍著荊棘向前挺進,也有冒失的直接虛耗內力放大招來開路。
用這種方法,他們五個時才走出七公里,大多數人就已經累得雙臂發酸,至於那些冒失放大招的,在一輪悲催的衝刺後,揮舞著對他們來,變得太過於沉重的自製武器,用力劈砍那一些柔韌又帶著毛刺的荊棘變得更加事倍功半,是以行進得更加緩慢。
他們中行進得最遠的,也只行進了十多公里。
再看方子星,他的身體的各個部位好像都長了眼睛,可以很靈巧的自動閉開彈出來的枝葉,竟然慢慢的在從中奔跑了起來,看樣子要不是為了節省體力,他就算發力疾馳,也可以靈敏的躲閃荊棘枝葉,宛如林中鹿,叢中脫兔,一轉眼就是幾十米,五個時下來,七十公里都過去了。
眼看著手錶已經指向了中午十二點鐘,大多數人都餓得兩腿發軟,方子星也停止行進,原地休息準備午餐。
關於午餐,眾人倒是意見出奇一致,所有人都知道,才向前挺進了這短短的路程,距離完成目標,那可當真是萬里長征只走出了第一步,每一個人背包裡的壓縮餅乾還有包醬牛肉,那是救命用的乾糧,絕對不能輕易消滅。在這種情況下,想填飽肚子,似乎就真的要自己動手,去學習一下人猿泰山了。
準備午餐的方式也是五花門,有那看過些野戰生存方面電影的,覺得在叢林裡打獵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自幼習武的他們,弓馬功夫完全不識問題。但是他們千辛萬苦的製造出幾張弓,並想方設法別開蹊徑,用尖銳的石片,動物的骨頭,做出十幾枝箭時,看著那幾張軟趴趴,最多只能把箭射出十二三米遠的弓時,連製作人臉上都騰出了懷疑的神色。
這玩藝,就算是孩子打架時,都不夠使,用它射天上飛的鳥?
還是等著鳥兒一頭撞到大樹上,來個「守株待鳥」更合適一點點!
最後,這些人都急紅了眼,丟掉手中不中用的玩意兒,仗著高超的身手,和兔子等動物在原始叢林裡,上演了一回回徒步追殺的好戲。
高超的武藝讓他們大多數都成功了,但是這種捕獵的方法和成功經驗,對於他們的長遠目標而言,絕對沒有可以借鑒的價值,更沒有大力推廣的意義。
比較穩重的,會在水潭邊上捕魚,有的用一根樹枝削了一把魚叉,有的則是把樹皮內的纖維抽出來,兩根並在一起,把它們搓成一根合適的魚線,再用甚至是木頭製造魚鉤來釣魚。
可是天知道是魚太,還是人品太差,叉魚的猛叉了一百兩次,釣魚的拋射了三四百次,命中率全部是零,魚兒依然在水潭裡悠然自得的輕晃著尾巴,偶爾還猛然彈出水面,似乎正在用這種方法,嘲笑這這幫人類的無能,氣的他們不顧一切的直接下水,這才稍有收穫。
還有一部分人,摘了水果,挖了野菜,採了蘑菇,不過那些辨別不出名字的東西能不能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食物的事情自然難不倒方子星,龍象拳意一動,百獸震懾,任他取捨;星月雷霆一發,十幾條半尺多長的魚就乖乖付出了水面;至於水果野菜蘑菇,靈犀指一碰,就知道其營養價值,有毒沒毒,需要注意的事項了。
食物有了,學員們卻發現另一個要命的情況——生火。
雖然吃生肉,似乎也是武者的必備素質之一,但是他們還真沒有做好這方面的準備,更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戰勝如此艱巨的挑戰。
最重要的是,一想到那早就血肉模糊的獵物是被自己折騰成這樣的,如果不烤熟了,這些「富武窮文」的學員有誰願意吃?
不用打火機,不用火柴,不用任何現代化取火工具,讓一個普通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取得火種,估計你也能隨口出什麼燧石取火,什麼鑽木取火之類的名詞。
但是如果讓你實踐,大概你很快就會陷入紙上談兵的困境當中。
有人選擇燧石取火術,但是這種工作,絕對是一個技術活,選取的燧石不過關,就算是找了干樹皮裡面最容易點燃的火絨,可是石頭上都快敲出缺口了,火星也是在飛濺個不停,敲敲打打了一個多時,愣是連煙都沒有冒出幾縷。
有人選著鑽木取火。但是實話,折騰了幾下,他們很快就發現,這更是一項耐力與技術並存的工作。鑽取的位置不對,火絨的放置方法不對,自然是取不了火,鑽著鑽著手臂發酸,手掌和樹枝之間磨擦過搓得發疼,稍稍停頓,木頭上好不容易出現的一點溫,也會再次歸於平淡。兩個多時過去了,除了手中那塊被鑽的出了一個洞,還微微焦黑的木塊之外,當真是一無所獲,一事無成。
面對這樣無奈的現實,巧夫難為無火之炊,只有大眼瞪眼的份了。
不得已,眾人只得再次虛耗內力,加熱取火。這時候,修煉炙陽內功的人還好,修煉陰寒內力的人可就悲劇了,他們不得不花大力氣將內力逸散,還原成溫和的中庸屬性來點火,虛耗的內力就跟多了。
至於方子星的做法,很簡單,把之前獵物的油脂收集起來,淋在柴堆上,然後對著柴堆打了一個響指,一道火花閃過,火就升起來了。
總之,在這個叢林裡,大多數人忙到下午五點才用綠油油的眼睛盯著平時看也不看一樣的食物時,方子星已經在距離進入點一百多公里密林深處遇到了第一批敵人。
龍象並舉暴戾的兇猛拳意,早已將所有的野獸驅趕地要多遠有多遠,沿途甚至可以看到林中不時有飛鳥驚動,所以阻擊方子星的不是猛獸毒物,而是一群手持凶器的大漢個個全副武裝,身披一身典型的叢林迷彩偽裝在方子星經過時突然從草叢中竄起,手中的各種槍械對準方子星發出了一連串卡嚓卡嚓的上趟聲。
在閃著寒光的幾十個黑洞洞的槍口環繞下,無寸鐵的方子星猶如待宰的羔羊。在不遠處,兩匹前腿折斷,身受重傷的馬鹿躺在林間雜草叢中,哀聲嘶叫,周圍還盤繞的絆馬索,顯然是那些人的獵物在客串誘餌,至少方子星就是抱著省點準備晚餐的功夫被引來的。
「子,雖然我們無怨無仇,但是我們兄弟要重新獲得自由,只能對不住你了。」
話的是一群人中一位身形尤為壯碩的巨漢,腦袋剃得精光油亮,即使是一身寬大的迷彩偽裝也掩飾不了此人背後誇張而充滿爆發力的肌肉,而且,相比起拿著各種槍械的同夥,他手裡拿的卻是一柄凶氣四溢的斬馬大刀。
「我知道你的身上有一枚信號彈,可以讓你在三十分鐘後離開這裡。所以,我不殺你,但是相對的,你要把校徽交給我們,並且馬上使用信號彈棄權,我們可以保證你在這三十分鐘內的安全……」
「彭……」話音未落,沉悶的槍聲,響起的瞬間,十幾枚子彈,已經激射到方子星身前,死局,前後,左右,上下,幾乎封死了方子星所有生存的空間十幾枚子彈,有幾枚在方子星身後的草叢中射出,還有幾枚卻是這幫罪犯藉著前方人群的遮掩,在密集的人群縫隙間射出。
顯然一開始,對方就沒有談判的誠意,之所以那麼多話,只不過想讓方子星放鬆警惕,爭取時間讓手下埋伏好並發動突襲。
發動這樣的襲擊,顯然是對方發現方子星已經察覺他們的第一次埋伏後作出的應變,就沖這一點,他們就不是普通的罪犯,尤其是那個頭領,估計都是部隊裡呆過的。
然而,兩道雷霆光芒,比子彈更快,向方子星的後方激射而去,湛藍色漣漪,陡然擴散,雷霆過處將射向方子星的子彈在空中炸得粉碎!
餘下的子彈也大多數被雷霆之力帶起強烈的勁風磁極引偏方向,雖然有幾枚由穿透性極強的槍械打出的子彈堪堪射中方子星,卻在悶響聲中被彈開,威力巨大的槍械發射的力道僅僅令方子星抖動了一下。
原來方子星早已運起了龍虎金鐵衣護住週身,猶如穿了刀槍不入的護甲。
就在其餘賊人尚未反應之時,一聲沉悶巨響震徹四野,驚起四周森林中無數建木的枝葉四處亂飛,距離更近的眾人,更是被震得雙耳麻木。
那是賊人頭領突然揮刀,格擋住射向他的一道波動之紋,比起射爆子彈的雷霆之芒,這道波動之紋的力道速更是強上數倍!
要不是這道波紋,那賊人頭領本該在子彈射出的同時揮刀出擊,在電花火石之間將方子星的頭顱砍下來!
「碰上硬點子了!」雖然不知道對方使得是什麼功夫,但賊人頭領卻能感覺到對方功力絕不在自己之下,這還是在對方不知有沒有出全力的情況下。
這,也是他此生最後一個念頭了,在念頭剛過的時候,那股波紋在微微停頓之後狠狠碾壓過去,霎時間便將他兩人帶刀碾成碎片。
就如爆了一枚手榴彈,一枚枚蘊含著無比力量的血肉金鐵碎片,在淒厲呼嘯中向四面方激射,離得稍近的幾棵碗口粗的樹,竟然在瞬間被碎片分割、斬倒,樹木倒塌枝葉斷折聲一時連成一片。
但在這種威力下,那些被波及的賊人整體還算完整,幾個被鐵片切割到賊人竟然也僅僅在身上留下幾道不深的傷口,他們軀體的堅韌程霍然已經達到普通人匪夷所思的程,只怕即使有一把輕型機槍朝他們掃射,他們也能夠在被打死之前衝上前將對方的頭砍下來。
「厲害。」方子星了這句話後,背後才傳來數聲重物倒地的悶響,那是三名埋伏在道人背後的山賊倒下的軀體。
「殺!」山見此情況,那群賊人竟然也只是瞳孔微縮,就凶狠地擊發著手中的火力,這幫相比起正規軍人來只是毫無紀律的烏合之眾,在血腥中竟然展現著一種狂烈的凶悍和對生命的蔑視,既是對敵人生命的蔑視,也是對自己生命的蔑視。
方子星身如陀螺一個急旋,帶起的一股飆風,席捲著雷霆的碎片,拳、掌、肘、膝、腳,都成為最為可怕的攻擊點,在不絕於耳的骨裂聲,周圍密集的賊人頓時被清空出一大片。
這群賊人的練體功夫雖有優異之處,普通人用上刀械甚至難以傷到他們,但在方子星手腳下,仍然是極為脆弱。
從開打到現在,僅僅兩個呼吸的功夫,但賊人們已經折損了十幾人,餘下的人眼中,終於出現了懼意,又付出了上十條性命之後,才有一部分人逃之夭夭。
「只是一群罪犯,卻也有這等手段……看來這次的訓練是來真的呢!」方子星看到這樣的情況,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然後收集那些賊人的胸牌和食指,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心裡又不由得閃過一絲疑惑:那個賊首的胸口上,為什麼會真假相間的紋身?而且,假的部分被血水洗掉之後,剩下的真紋身……怎麼看上去像是法元帝國的標示?
「噠噠噠……」
方子星離開時,忽然聽到遠處的密林與群山中傳來了自動步槍發射時輕脆的聲響,終於有其他人與賊人或是教官們相遇交火了。
但是槍聲只持續了十幾秒鐘,就猛然再次沉寂下去。
另一處,追尋槍聲的一位學員趕到兩分鐘前,剛剛發生了一場短暫而激烈交火的戰場時,他看到了三個具完整的屍體,每一個人身上都有特種子彈留下印痕。
屍體沒有被破壞,證明教官組,也展開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