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息受制,神力不成,胎藏慧光難以發揮,一身主要經脈盡數被封,法心月理應無法修煉,一身實力至少一半被封。
然而,法心月此刻依舊發揮著七成以上的實力,與那四象星光拉鋸抗衡。
原因就在於那雨皇花長出的脈絡與人體本身脈絡組成的那一幅頗為奇怪的經脈路線而被開拓出了幾條極為隱秘的細小經脈,這些經脈互相連接,形成的一個奇異循環,竟然違反常規,不受四象星光的制約,以絲毫不遜色於主要經脈的效率糅合著法心月的三大力量,與四象星光進行著激烈的對抗,要不是相比主要經脈終究容量有限,法心月完全可以無視四象星光的封印,發揮全部的實力。
四象星光封印了法心月三成的實力,法心月現在顯然是為了破開封印,發揮剩下的七成力量與其對抗,雖然暫時持平,但是方子星知道,如此和四股不同屬性的星辰罡煞在身體裡糾纏,此時法心月體內一定宛如刀割,痛不欲生。
但法心月面色雖然發白,卻無痛苦之色,也不知是心性堅韌,還是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
漸漸地,隨著法心月功力的催動,超過六個甲子的深厚內力和數以千萬計算的信仰神力,穩步累積的胎藏慧光組成的絕對堅實底子就顯現出來了。
澎湃的內力開始從雨皇花脈中,如山洪傾瀉一般狂湧而出,以怒濤拍岸,亂石穿空之勢逼向四象星煞,而吸引四象星煞的劍芒似乎也運轉到了極限,無法再引動更強的星煞之力,反而似乎因為瘋狂運轉之後顯出疲態,力量出現衰退,此消彼長之下,被擊得節節敗退。
然而,就在這時,剩下的幾道劍芒忽然湧動起來,聚成兩股,一股為三道劍芒,分別湧向女媧神像的上中下三大丹田,一股為五道劍芒盤繞於五臟六腑,包圍住雨皇花脈。
湧向女媧神像的上中下三大丹田中,湧向上丹田的劍芒一收一放,如人吞吐,光芒一震,連擊三下,劍劍連接,竟然如天高無盡一般,上丹田湧動的力量,被劍芒用力拉扯,不斷向外伸展,力量波及的範圍越廣,發揮的威力就越薄弱,如果不斷無止境地擴張下去,再大的力量也發揮不出任何威力,不攻自破。這就好比一隻氣球,吹得再大也不可能把天撐破,越吹越大的後果當然只有爆炸。
天高無盡,根本不需要硬碰任何的力量,只要用牽引的力量將它無限延伸下去,就可以順利破解。
這便是卦之劍的「乾三連」。
而湧向下丹田的劍芒,催動的急速光芒帶起如實的殘影,在這光芒的殘影逐漸消失的時間之中,劍芒擊出六次,然這六次不同於上丹田的乾三連並不是連續的出擊,而是一擊一斷,氣芒絕不連貫,左飛右閃,但卻左右平衡。
這六劍走動,一晃閃移之間,中間斷著停頓,竟然形成了一種絕妙的劍法,印法。正好避開了蓄力最深厚的下丹田爆發的凶狠鋒芒,同時搶到了其力量暴湧的空當處,像一顆種子,隨著一陣風,深深植入了大地。
那道劍芒,也像一滴冰水,順著力量暴湧的空當處融入其中,彷彿沉入了大地的最深處。
霎時,劍芒已和暴動的力量融為一體,但又不完全一致。這種情況異常奇妙,劍芒還是劍芒,下丹田積蓄的力量也還是下丹田積蓄的力量,但它們卻是共生共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彷彿種子和大地,種子融於大地,借助大地生長,成長之後的**肢體反過來補充大地的元氣,但又不屬於大地,相互之間受到對方行動的影響,又不影響對方的行動。
劇烈的力量在下丹田狂湧,卻被劍芒紛紛吸收又反哺,響起古怪的交擊聲。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思如秘藏。」這一劍芒的精要是和大地融為一體,將自身變成介於和外力融合與不融合之間,令其欲攻擊而無法攻擊,以外力對抗外力。
正是一招「坤六斷」。
再是湧向中丹田的劍芒,就在電光石火之間,發力一震,雷音滾滾,左右挑架,猛然上托,如金缽大鐘。
然而其中確有一團有三四丈方圓的烏雲,滾蕩著,好像是一柄奇大無比的巨閃蘑雲在不停的翻滾之中,其中絲的閃電如銀蛇一般的飛舞,時不時的兩道閃電一碰撞,就傳來了轟隆隆的悶雷聲音。
悶雷每一炸之間,都帶著一股震懾天地,威震邪魔,無窮無盡的毀滅力量,然而於此同時,一股濃郁的生機就在其中釋放了出來,四處瀰漫。山上的花草樹木上沾染到了這股濃郁的生機,都一下清新茂盛起來,方子星聞到了這股生機清新的氣味,立刻覺得神氣爽,全身每一條經脈都暢達無比,血液都似乎比以往更有了活力。
女性在丹功訓練中,要以守中丹田為主,法心月的《補天皇劫功》也是走的先成中段,再走兩旁的路子,所以法心月的中丹田中積蓄著最強的力量。
上丹田是人的神念所在,練成後可以直接以神御氣,做到比一般的受制於經脈的內功來得更靈活許多,但與複雜的顱腦相連就注定容量有限,是以威力相對較小,不管怎麼變化發勁方式,都會被天高無盡的乾道之劍化解。
下丹田是蓄氣之所,深具厚土載物之德,雖然容量最大,但不利於發力,所以會被根植大地的坤道之劍牽引。
中丹田則是人體藏氣之所,靈活變化不及上丹田,積蓄容量不及下丹田,但最具威力,尤其是女子。
所以方子星也能感覺到這股力量不是「乾」「坤」二劍能制住的。
然而,這一劍芒劃出的金缽大鐘裡,運出團團烏雲,烏雲之中電閃雷鳴,悶雷滾滾,隨著法心月的呼吸吐納而動,每每在法心月發力之時,以雷霆毀滅之力破壞發勁,同時又以雷霆生機恢復力量,阻止毀滅之力給自己的消耗。
法心月的力量不斷爆發,女媧神像在半空釋放出無可抵禦的浩瀚天威,而那雷霆劍芒封印也在不停的膨脹著,漸漸擴大,竟然有方圓幾廟的大小,黑壓壓一片,雷霆電光在其中閃爍著,破壞著那巨大的力量,同時強大的生機從其中奔騰而出,方子星甚至看到了一團團的生機湧入了樹木之中,滿山的樹木都煥發出了更加鮮活的光澤,花兒一時之間,竟然猛烈的開放著,團團的花簇在一起,整個院子成了花的海洋,花的世界。
方子星甚至感覺到了,那些花草樹木,被這股強大的生機滋潤著,幾乎要產生自己的靈智。
這種生機簡直鋪天蓋地,令得方子星心中也為之驚訝。
一生一滅之間,似乎在雷雲中孕育著一個悠悠生靈,與法心月相對吐納,使得法心月的中丹田雖然發出無窮無盡的暴動力量,炸得那劍芒封印不停的搖動著,但是卻無濟於事。
這是卦雷霆之劍「震抑盂」。
三個卦符文劍芒,乃是「乾,坤,震」。
法心月積蓄在三大丹田的龐大力量氣勁一接觸到這三個篆,立刻被三種極具針對性的封印卸過一邊,軟綿綿無從著力,三個實際上巴掌大小的劍芒封印,卻在法心月的連連衝擊中顯得穩固無比,連裂痕都沒有一個。
隨後剩下的五道盤繞於五臟六腑,包圍住雨皇花脈的劍芒,一道劍芒猛烈,勁似爆炎,內力卻是虛懷若谷,是卦卦象的「離中虛」。離為火,化為劍芒就是爆炎劍勁,離火的卦象,乃是線條中間虛,正是離中虛的含義。
一道分為兩段,勁走螺旋,劍芒如水,纏繞化極,如雙蛇纏樹,正是「坎中滿」。
另一道氣勢恢宏無比,劍芒又寬又大,一蓋之下,形如泰山蓋壓,正是「艮覆碗」。
又一道劍走偏鋒,一上一下如抽刀斷水,令爆發的力量被截成數段,無法相接,如陷泥沼,便是「兌上缺」。
最後一道劍芒如風擰轉,如氣流一般,隨著法心月的力量爆發而旋轉,卻是「巽下斷」。
五道劍芒並非各自抵禦法心月的力量,而是相互之間再反抖五下,順勢令坎,離,巽,兌,艮五個卦符文劍芒各自歸心運作,如五行反轉,使得原本暗合天地規律運作的氣勁變得一切不成章法,不斷攪亂五臟六腑的精氣運轉,連帶不屬於尋常人體的雨皇花脈也被牽連,運作遲滯不少。
「乾,坤,震」三種極具針對性的封印先抵禦了法心月積蓄在三大丹田的龐大力量氣勁,隨後「坎,離,巽,兌,艮」五種攪亂一切的劍芒在其身體力穿波似的反轉了五下,轟然一聲,法心月為驅除劍芒爆發出的所有力量彷彿受到了一股巨力完全反彈回來。
「四象之內生兩儀,兩儀交合運太極。太極之外盤卦,卦分出三才五行,對外交匯縱橫,對內反轉無常,使得對外能卸去反擊一切神通法力,對內能鎮壓封印一切修為功法。太厲害了!這就是雪恆姐的逆·四象卦十二劍!」
方子星全力發動靈犀指,努力感應這其中的奧秘,同時不斷比劃著。
先是雙手一轉,帶出太極氣圈,灌注雷霆太極勁,形成一幅巨大地太極圖像,黑白二氣順成地陰陽魚首尾相咬,環流不息。
「這是太極圖。」方子星畫好太極之後,又在太極圓圖邊緣方分別畫出了個卦相,上乾下坤,左坎右離,斜著地四方穿插震,兌,巽,艮。這樣,一個巨大地太極卦圖顯現在虛空之中。
太極圖外包裹卦符,方子星雖然多次看過,但對照著趙雪恆的逆·四象卦十二劍,這樣一筆一筆凌空畫了出來,心裡便升騰起一絲從來沒有過的寧靜悠遠的感覺。
「卦分為三才五形,三才為天的人,五行為金木水火土。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雷乃陰陽交合一震之力,人也是陰陽交合而生,雷出山中,則生機盎然,萬物萌發,所以雷也對著人。」方子星暗自揣測著。
「人道修煉,雖然功法千千萬萬,但大道相通,無一不是借助天地大力,順應其勢,這樣才能施展出種種神通,天地人三才之間,有個脈絡和聯繫在內。這太極卦圖,天地雷之間,就有著這樣地奧妙。
而雪恆姐的這一招劍法,雖然也依據這個脈絡聯繫,卻要逆轉過來,以人為本,天地為輔,逆天而行,反地而動,霸道無窮,這霸道便是道家中的道天之境
正所謂『澤萬世而不為仁,齏萬物而不為戾。』眼看宇宙天地不停的生滅著,一個又一個的星系和世界在宇宙天地裡誕生,成長,鼎盛,毀滅,又誕生,又成長,又鼎盛,又毀滅。
此為道天。
得此道天之境後,以人為君,天地為臣,將自己化為萬物之源,神中之神,宇宙的掌控者,天地的創造者,法則的締造者,這樣的心法驅使,所以才能作為起源之中的起源,宇宙中的宇宙,天地中的天地讓萬法不沾身,逆反一切勁道神通。」
「讓宇宙為自己而誕生,日月為自己而旋轉,星辰為自己而閃爍,星雲為自己而聚散,時間為自己而流動,空間為自己而生滅,世界為自己而變換,一切的一切,都是以自己為中心……,這是星月太極拳的核心拳意,雪恆姐竟然已經領悟如斯,而且不拘一格,將其稍作改動之後與自己的天劍之意完美融合。」
「而五行之意,也是如此,所有內力罡煞,莫不包含五行之氣,逆轉五行真意,自然可逆亂敵人之法於自身,永遠立於不敗,這是龍象並舉五行拳中的精意,雪恆姐連這也領悟了,可見其修為至少已經達到了先天兩極歸元的巔峰,開始觸摸到五氣朝元的邊緣了。」
「四象是指太陰——水;少陽——木;少陰——金和太陽——火。兩儀生四象,兩儀指的是陰陽,而陰陽衍生出的水火金木四象,四象定住四方,鎮壓中央介於這四象之間的中間狀態——土。所以四象合兩儀定四方,也就是所謂的重開混沌,定地水火風。而四象劍芒則是在於以引火**的意志引動四象星煞自毀,又借兩儀劍法從中協調平衡,引導四象鎮壓四方,定地水火風。
如此一來,外界任何力量都不能動搖四象鎮定之下的上下四方,一切的外力都無法破解此劍芒封印。」
「這是阿玉的《天脈轉地輪》中的創始輪令混沌元力衍生,涵蓋四方的精意,雪恆姐也將它化為自己的一式劍法了……」方子星感到有些恐怖了。
「內裡先反三才,以人身自己為本,可卸一切神通勁力,再逆五行,逆亂一切功法根基,煉此卦翻轉之劍,萬法不上自身。外部先動四象,以兩儀劍法為協調,可鎮壓四方,定地水火風,令外界的力量無法破解。
練此四象鎮定之劍,萬物不驚四方,兩劍合一的逆·四象卦十二劍,天上地下無可匹敵,用於封印,簡直無物不封。」
方子星想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其實我也走上了這門武功的路子,只可惜到修為尚淺,沒能練出龍象五行拳,就連星月太極拳也出了岔子,只以自身人身為本,煉出了雷霆太極勁,拳法雖然剛猛無匹,但那霸氣中始終缺少領袖宇宙天地的王道聖意,沒有能更進一步,真正地與道合真,得道天而忘形骸。今後要努力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不過,雪恆姐雖然厲害,但相比法心月的渾厚積累,終究功力有限,雖然煉成神通,但也只能依據卦易道,卸掉超過劍芒威力倍的神力元氣,若是更進一步,她便卸無可洩,反無可反。
尤其法心月的雨皇花脈根本就是人體沒有的經脈,是你以胎藏慧光為體,武道拳意為脈,全身真元為氣,在虛空中形成的體外循環。代表這女媧以其獨特的,完全符合天道運轉規律的方式完美地補足了天之漏洞,沒有出現任何排異反應的鬼斧神工。即使逆·四象卦十二劍可以令萬法不上自身,萬物不驚四方,卻也禁不住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一招!
所以這封印只能封住法心月五成力量,並使其力量無法催上花映神淚的境界,也間接封印了補天石拳印。」
方子星又頓了一下,不由直皺眉:「這樣一來,法心月的實力簡直不足三成,這樣可不行……」
忽然,他的眉頭鬆開了。
「原來如此,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