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方子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腰馬為鳳凰,拳槍為百鳥。與拳槍接觸的任何物體都會被腰馬巨力鎮壓統帥,成為百鳥之一,俯首稱臣。」
是的,「百鳥朝鳳」重點不在百鳥而在朝鳳。
吳元吉的內家太極槍法每一槍都有上百種變化,可這上百種變化卻會在施展之前就被趙銀錦樸實無華的一槍全部封鎖下來。
因為百鳥齊飛,只為朝鳳。
鳳凰雖然只是一對鳥,卻比百鳥加起來更絢麗奪目,讓其餘一切風景都黯然失色。
標準的刺槍姿勢,就只有一刺一收兩個動作,一秒不到就完,連續用槍刺殺一萬下,槍槍用力,最後就形成了這樣大巧若拙的槍術。
那每一槍不是什麼高深的技巧,而是千錘百煉的精華,集千萬槍之大成,含一槍之殺招,都洞悉數百槍之變化,能制敵於先機,將其一切變化封死,只能眼睜睜得看著自己被紮成人干,在戰場上,足以憑此破盡任何兵器。
方子星就很清楚地看到趙銀錦雖然力發千鈞,作如山槍林,其實槍術只是一槍,那每一槍都是中平中正,直刺而來,然而到了半空中,卻突然左遮右擋,前護後掩,將吳元吉的槍術變化統統封死,再藉著接觸一瞬間的大力抖動將白蠟桿子槍的彈性完全壓制。
朝鳳制強敵,百鳥破千軍。
如此槍術,千軍萬馬之中可一槍破千萬兵器,穿萬人胸膛,這就是趙子龍馳騁於千軍萬馬之中所倚仗的百鳥朝鳳槍法。
「不過,內家太極槍卻也不是那麼好破的。」在對古槍術讚歎不已的同時,方子星也對千年沉澱的內家槍術充滿信心。
果然,眼看要被捅成肉醬的吳元吉忽然將前槍變為虛招,後手一頓一推,轉而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徐徐推送,竟然神奇地後發先至,如鷂子穿林,透過無數槍林,將槍鋒送至趙銀錦握槍的前手腕!
趙銀錦微微皺眉,腰腿使力,避過槍鋒,槍林再展,鳳凰率百鳥再次撲向吳元吉。
吳元吉同樣將前槍變為虛招,後手再次一頓一推,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徐徐推送,竟然再次神奇地透過無數槍林,將槍鋒送至趙銀錦握槍的前手腕。
趙銀錦眉頭皺得更深了,腰腿再次使力,避過槍鋒,再展槍林,手中鋼鐵大槍扎得更急,更猛。可是,同樣詭異的一幕邪門地數次上演,任趙銀錦的槍快如閃電,吳元吉的槍中能後發先至,一擊即中。
太極大槍術,四離槍!
大極大槍以四黏槍為主要槍法,又以四離槍為重要槍法。
離槍者,兩槍不需相接也。
此槍法在二人對練之時,四離槍是甲攻「怪蟒鑽心」刺胸,乙退後左格擋,甲再攻「仙鶴擺頭」刺膀肩,乙則退後右格擋,甲再攻「鷂子捕雀」刺腳背,乙再退後下格擋,甲再攻「飛燕投巢」刺面部,乙再退後左格擋,甲乙二人你攻我守,我守你攻,亦須週而復始,循環不斷
四離搶看如太極舉之大和散手練習,練時雖徐徐緩慢,用時則虛實變幻迅急無比,所謂動急則急應,動緩則緩隨,我槍之出,遇敵槍來格,我即可以「仙鶴擺頭」之式將前槍變為虛著,使敵槍格空,我順勢換招進刺,使敵防不勝防,冷快絕倫,動人心魄。
趙銀錦的「百鳥朝鳳」無疑塊絕猛極,足以讓吳元吉的白蠟桿大槍在無從抵擋的同時,更失去變化餘地,但有道是勢不可去盡,需謹防物極必反。
武學之道雖然離不開以快打慢,但有些情況下,慢反而能制快,緩亦可克急,皆在於快的過急,不留三分餘地,焉有轉圜的力量?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吳元吉能屢次以慢制快,並不是真的緩慢,而是迅速得將槍鋒逼到了趙銀錦前手腕必至的地方,所以相對趙銀錦的槍擊顯得緩慢。
而趙銀錦腰腿力量盡起,雖然能破盡千兵萬軍,但終究去勢太盡,大槍雖靈動如百鳥,但其根在鳳凰,始終棲息梧桐之上,一收一放之間無法作出任何改變,所以即使能破盡太極四黏槍,然勢必被裡四離槍所制。
不得不說,吳元吉連番死亡壓力之下,依舊能保持太極靜虛空靈的心境,抱血丹,運陰陽,絲毫不亂,實在不愧為一代宗師。
真正慢的不是吳元吉的槍,而是他的心境,也只有如此不溫不火的心境,拋開急於求勝的執念,才能看得更通透準確,扎出似慢實快的神速勁道。
「看來這一波也撐過去了,只要等到對方招式用老,就能立即搶佔上風……」方子星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道:「這一戰,有勝算!」
忽然,方子星忽然感到身邊的女神美目中的目光在千分之一秒之內出現了輕微閃爍!
這一瞬間的動向,極其輕微,極其迅速,要不是靈犀指依舊處於全開狀態,方子星肯定自己即使挨著法心月與其對視也無法察覺,更別說其它人了!
察覺到法心月的動向,方子星連忙望向場中,可是已經晚了。
趙銀錦身上忽然銀光亮起,罡氣衝出,武道拳意隨之全面爆發聚於槍上,一道白馬銀槍一騎殺出的身影躍上眾人心底。
沒有宇文闊雷尊形象的凌厲,但有著一股令人不敢正視的鋒芒,只留給餘人一個難以忘懷的身影,僅僅一呼吸的時間就跨越了不知幾何的距離,所過之處,皆是無人之境。
一瞬間,就在吳元吉再次衝入趙銀錦的攻擊範圍時,趙銀錦的槍就好像一條毒蛇,巨大的力量把鋼鐵槍桿抖出上等拉麵的彈性,強行崩開了吳元吉的大槍。
一經接觸,太極四離槍登時被破。
下一刻,毒蛇吐信!
鋼鐵大槍在那微妙了的一瞬間裡穿透了吳元吉的槍點圓弧!
吳元吉從沒看過這麼快,這麼狠的槍法,當下臉色大變,太極心境被那狠戾的武道拳意擊碎!
這一下還沒來得及跑路,趙銀錦的鋼鐵大槍有如驚雷電閃般探出,不,簡直比電光更快!
根據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物體的速越是接近光速,時間流逝越慢,空間也會隨之被改變。而當一個物體的速超過光速時,時間會因此倒轉,空間會因此開闢。
沒人知道比電光還快的速究竟是怎樣的,但趙銀錦這一記快到匪夷所思的槍術,卻彷彿真有劫掠空間的力量,無視一切時空的規律神速,一槍刺出七朵槍花,登時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前把七個血窟窿打印在吳元吉的身上!
吳元吉身上瞬間噴出七條血柱,他的身子仰天就倒,七條血柱有如七道小噴泉,在半空中炸開一朵淒美而恐怖的血花。
乾淨利落,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的出手。快到匪夷所思的鋼鐵大槍沒有給吳元吉任何招架的機會,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吳元吉哼也沒哼一聲就躺倒在地,只有那七個窟窿,七條小噴泉,向著空中絲絲地噴吐著血沫,證實這之前那一剎那發生的一切br/>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說有人都呆立當場。
方子星同樣沒有完全看清,但是他至少勉強看到趙銀錦那一瞬間竟然用了退探,進纏,左探,右探,上探,下探,側探七種不同的手法探出,紮在人體幾個防禦最為薄弱的幾個部位。
這幾個部位,正是各種鎧甲都最難防禦到,也最容易被放血的幾個地方!
但他完全不能理解趙銀錦是怎麼做到的!
而法心月,卻是知道,同樣是腰馬力量的巧妙運用。
在槍尖刺入吳元吉身體不到一毫米的時候,趙銀錦手肘一沉,將槍尖收回了一丁點兒,然後藉著回挫槍尖的那一點點反作用力,在出第二探。
最初用的是臂力,當手臂伸直到不能再伸時,這一槍就會用老,必須收回來再刺出去,無法做到一槍七探。但是當手臂伸到了極點,靠手臂的力量已經再難變招時,腳步虛踩了幾步,腰身一扭,借助腿力和腰力,化解招式使僵角造成的停頓,借腰馬力量向前一俯身,槍尖又可以向前探上幾寸,只要腰力足夠強,這一招就可以在用老之後再變成兇猛的攻擊。
抖鋼槍如銀蛇狂舞,借腰馬作致命七探,這就是趙雲藝成下山後,自創的一套在日後大放異彩,成就遠超其同門「七探蛇盤槍」!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方子星忽然問道。
「子星,你為什麼認為我會回答你呢?」法心月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因為我需要你給我一個價值足夠的交待。」方子星說道:「否則我就把你剛剛示意趙銀錦下殺手的事情抖出去。」
「啊咧?怎麼會被發現呢?」法心月身形略微一頓,饒有興趣地轉過臉來。
因為對象是方子星,她並沒有否認,也沒必要否認。
「是信仰神力,這種動作的動竟然連我也無法事先感應出來,若不是開啟的靈犀指的感應模式,還真要被你矇混過去了!莫非這就是俗話說的『神出鬼沒』?」
方子星淡淡地說道:「確實,神力本身為千萬信仰凝聚,要從中感應出其意念動向本來就極難。聽說你曾以神力光圈屏蔽感知刺殺過許多敵國要員,我還道那些人養尊處優,缺乏警惕,身邊又沒有靈覺敏感的高手,不足為奇。但現在看來,或許還有我未現的奧秘。這樣看來,之前彭世孝逼平宇文闊也是有問題的……」
「嘻嘻……還是被你發現了。」法心月嫣然一笑道:「也罷,畢竟是那位道長以性命換來的嘛。」
接著,不等方子星冷哼,法心月就如竹筒倒豆子一樣抖出「七探蛇盤槍」的妙用,把方子星的嘴堵住。
不過,方子星還是要說。
「後面呢?」方子星又問道。
「什麼?」法心月愣住了。
不得不說,法心月面對方子星的時候經常會愣住。
「昇華之後的啊。」方子星理所當然地說道:「馬與蛇皆是龍種,馬追雷逐電飛躍以作龍,蛇吸日月精華出淵以化龍,趙雲以腰馬之力創出如此如銀蛇攢動的槍法,想來一定還有一套腰馬之力躍上脊椎暴出巨龍之力,再催於銀槍作飛龍在天的絕世槍法,那才是常山趙子龍真正的子龍大槍!」
法心月的笑容消失了!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方子星聞言也是一愣,說道:「高覽,使一柄開山嶽。趙雲初沖當陽時殺的第一員曹將。顏良、文丑、張郃、高覽是河北最著名的四猛將,號稱「四庭柱」。顏良、文丑被關羽所殺,高覽在趙雲面前也只走了一個照面。
楊明,使一口刀,被趙雲殺的第二員曹將。趙雲救劉備部將毛仁時一個回合將其挑於馬下。
朱慈,使一柄長斧,趙雲救部將苟璋時見面便槍挑了他。
高平,高槐,高覽的兩個堂房兄弟之一,一個使一柄長錘,一個使一柄鎦金鐺,趙雲二沖當陽時連殺此二將只用了一槍。
晏明,使三尖兩刃刀,趙雲沖二營時一個回合將其挑落。晏騰,使一把鋼鞭,趙雲沖二營時一槍鑽打碎其後腦。
張郃,河北「四庭柱」之一,使長槍。與趙雲只戰了一合,心虛而敗走。
韓瓊,河北「四庭柱、一正梁」中的一根大梁。在南方評話中也有稱為「老槍王」韓榮。被趙雲槍挑其侄兒後前來報仇,結果趙雲以梅花槍槍挑韓瓊。
牛賢,使一柄斧子,趙雲在枯井邊救阿斗時遇的一員曹將,被趙雲一個回合挑落馬下。
曹洪,曹操手下虎將之一,使一口大砍刀,被趙雲照面一槍刺中大腿。
曹成,人稱「賽養叔」,曹操手下箭法最好的大將之一。趙雲沖三營時,被箭射死。
曹順,人稱「蓋潘黨」,曹操手下箭法最好的大將之一。趙雲沖三營時,被箭射死。
王雄,人稱「鑽天龍」,曹操手下最好的步將之一,使一對雙刀。趙雲一槍從其喉嚨刺入。
王飛,號稱「入地蛟」。曹操手下最好的步將之一,使一口朴刀。趙雲一槍鑽打碎他的背心。
淳於瓊,淳於安,淳於普兄弟三人,皆使金頂棗陽槊。趙雲奪槊三條,連殺三將。
徐晃,曹操手下虎將之一,使一柄開山斧,三國中最有名的勇將之一。趙雲把從敵將處奪來的鋼鞭飛擲擊中徐晃後心鏡,打得他抱鞍吐血。兩人只兩個回合,徐晃退走。
夏侯恩,乃是曹操身旁最寵愛的侄兒,為曹操保守「青釭寶劍」。子龍將其槍挑後,把青釭劍奪為己有。
賽猿精,原名叫眭元進,遼邦公孫王手下的第一勇將,使一對獨腳銅人,力大無窮。曹操平遼方小說後將其收為帳下。趙雲沖中營時一槍刺中其頭頂,戳得穿冠斷髮,幸而未死。他落荒逃到方小說川,投奔了漢中王張魯。後在劉備收漢中時還是被趙雲用落馬金錢槍挑去。
公孫王,遼方小說番邦大王,被曹操收降。趙雲沖中營時一槍震塌石牌樓,將他活活壓死。
轅門十將,趙雲沖中軍營時連挑十將,具體姓名不詳。
胡車兒,宛城侯張繡的馬前步將,使兩口短刀。宛城之戰時偷走曹操手下第一勇將典韋的鑌鐵雙戟,使典韋身亡。他與趙雲在陣前大戰數十合,被趙雲槍挑。
刁麟翔,宛城侯張繡的馬後步將,使一柄短棍。與胡車兒一起被趙雲槍挑。
張繡,封「宛城侯」,人稱「北地槍王」,使一桿虎頭金槍。張繡是武術名家童淵的大弟子,但是與趙雲並不相識。戰宛城時由胡車兒偷走典韋的雙戟,然後得以槍挑典韋。他的「百鳥朝凰槍」威震天下,與趙雲大戰三百回合,被趙雲的七探蛇盤槍殺死。從此趙雲成了真正的槍王。
許褚,曹操手下虎將之首,號稱「癡虎大將軍」,使一口九環刀,勇猛無敵。張繡死後,他急於求戰,與趙雲交手二合,被趙雲槍桿掃中後背,伏鞍而逃。從此許褚一生最怕子龍,直到建安二十四年漢中之戰,許褚仍然被趙雲槍挑。
張遼,曹操手下虎將之一,文武兼備。在接應受傷的許褚時被許褚噴了一臉的鮮血,扶著許褚退歸本陣。這回書正是有名的『槍挑槍王、鑽打許褚、血噴張遼、嚇退曹洪』。
我雖然見識不如你廣博,但這龍和蛇還是分得清的。」
呵呵……不愧是子星。可是……還請你不要逼我太甚。」法心月不禁再次嫣然一笑,以令人如沐春風的聲音,述說著宛如三九寒冰一般的內容:「我可是一直非常努力地在尋找留你一命的理由呢。」
「告訴我一個名字總可以」方子星撇撇嘴,又道
法心月輕哼一聲:「就是那桿槍——銀龍逆鱗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