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長髮的青雲敏一直都在看著玉,那明眸一直閃爍個不停,最後似乎想通了什麼似的,小貝齒輕咬了一下紅唇,下定決心,忽然開口道:「我們青鋒劍脈與公子無仇無怨,我青雲敏又是一個婦道人家,無心與群雄爭功,這一仗,我們青鋒劍脈退出了。」
她說完,不待眾人的愕然,又微微向玉施一個萬福道:「感激公子之前向我這個未亡人的援手。雖然青雲敏心中對趙雪永的仇恨難平,不過再也不會輕言報仇了,至少在沒有完全打勝的把握之前不會。公子萬福多笀……這裡,請恕青雲敏先行告辭了……」
「好說。」玉輕抱拳還禮,口中淡淡道:「青大當家請。」
青雲敏一揮手,領著她身邊那八位黃衫女侍輕步離開。
屬於她青鋒劍脈的近十位高手,不少人面露猶豫之色,除了一兩個撤身跟了上去之外,其他人都留下了來,特別在蝠堂堂主福到的邀請之下。
「留下的朋友,願意跟福某一起與敵奮戰的。」福到一抹血臉,扭曲著肌肉,嗡聲道:「福某將視為自家兄弟,日後富貴共享,有難齊赴,如何?」
果然,現在的大好形式和福到的「親民政策」打動了不少人的心。
原來青鋒劍脈那倚老賣老的老頭一聽,也立即靠上蝠堂堂主這一棵大樹,雖然痛得死去活來,不過還是呲牙裂嘴地回應道:「福堂主厚愛,我們等人豈會不效死出力!我們青鋒劍脈全體加入,希望福堂主不吝收留。」
他現在受創嚴重,最心腹的死士在阻擊趙雪永的時候就個個重創身死,還有近十名高手個個不死則傷,人心惶惶,離散難聚。他自己也受創不淺,實在是獨力難支。
現在,正是乘機靠上福到這一棵大樹的好時候。有了福到這一個萬靈盟九長老直屬的蝠堂堂主在背後撐腰,一大幫人還會在他的手裡。
玉看了一下,那個射了自己一道不明法器的小妖精花蕊已經悄悄溜人了,想必她是去搬兵了吧,這一個福到不過是阻住自己罷了,後面由那個小妖精帶來的那幫傢伙才應該是真正的豐盛大餐。
玉到這裡,微微一笑道:「福堂主與本公子無仇無冤,只是不知為何出手相助外人,強攻於我呢?」
「我等路見不平。」福到臉不紅氣不喘地道:「你不但偏護殺人兇手趙雪永,又是殺死毒鷹堂主的元兇之一,而且對到來的諸多朋友出手狠辣,我身為這蝠堂堂主,豈能任你在萬靈之內肆意行兇?」
「好理由。」玉鼓掌大讚道:「我喜歡你這個理由。卻是不知,萬靈盟幾時由你這小小的支堂堂主當家作主了?」
「圍起來!」福到面色一變,心知一時嘴快被人抓住語病,若然落到有心人耳中,將之大肆渲染,卻是相當麻煩。
但他城府極深,當即對玉的犀利言行充耳不聞,就此跳過,只是揮手讓眾人將玉團團圍牢,等候全力一擊的機會。
玉此時正往手臂上纏上長長的紗條,他的身上也纏了不少的紗布,甚至自顧自地從儲物腰帶中取出來了以條長褲給換上了原來那條已經破破爛爛的碎布片。
他旁若無人,幹得自由自在,直氣得福到火冒三丈。本來他還想要按照花蕊那小妖精的吩咐盡量拖延一點時間的,不過一看玉那副樣子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玉不但旁若無人地包紮,而且舀出一個水囊喝水,最後打呵欠,如果不是福到命令大家攻擊,相信他都會躺下睡會兒。
凶鷹卻一點兒也不生氣。
他看過玉那三人在何等劣勢之下逆轉,一把擊殺掉自己的師尊,羽堂的毒鷹,毒麻英。
他從不相信這一個英俊的公子哥會真的有那麼多閒情逸致,可以在眾人的面前包紮傷口和喝水,他們三人無論做什麼都一定是有他們的原因的。
這可能是誘敵之計,這可能是會是一個陷阱,雖然他不知道,不過這絕對不能輕敵大意。輕敵大意的人很慘,一個宗師級別的高手,一般蜀山仙境中人難以仰視的羽堂毒鷹,因為輕敵大意,在他們的手下失去了自己的腦袋。
與他同樣心態的還有隱爪。如果說唯一能清晰感覺到玉詭秘實力的人,那就非隱爪莫屬了。
之前他已經用上了至少三十多種方法,不斷地對玉進行**精神,感官內腑等等各種方面的攻擊,竟然無一得手,若不是他最後施展那毒鷹招式是,大約因為並不純熟而內息運轉略顯遲滯,他也挨不到玉的衣角。
他覺得這個敵人似乎擁有極為豐富的對敵經驗,對於各種方面的攻擊都能夠料?p>邢然僰屁氪j[猓tй漵黃擗翱蒏N狾輓si釕鉅n兀邢換v舛嘀質侄未尤縈x浴?p>
他似乎一直都在迷惑著眾人,一直都在偷偷地引導著眾人往他為達到某種目的某個陷阱裡跳。
「如果還要動手,那麻煩大家快一點。」玉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順便伸了下懶腰,言語中帶有一絲絲懶洋洋地意味道:「我現在又餓又困,快沒什麼心情陪大家玩了。」
「我還是先跟『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的福堂主親近親近吧!」玉轉面向福到,淡淡然自唇角勾起了一絲笑意,雖然渾身纏著紗布,各處滲透著血色,不過那一絲笑意還是讓福到心神大恐。
玉也不看面前的隱爪一眼,自顧向有十幾人圍擁著衛護的福到走去,輕笑道:「到底是新認識的朋友,不『打』一下招呼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福到此時就是有一個水缸做膽子也不敢讓玉走過來,剛才玉踏出的那一腳,轟碎了他一直引以為豪的俊臉,那碎裂的鼻骨,直到現在,還刺痛在心。
他雙刀一揚,雙翼一展,同時大吼一聲:「諸位,一齊上。」
眾人聽命沖天而起,不過福到他自己的腳卻好像用釘子釘在地面上一般。
現在他明白強如凶烈雙鷹和隱爪這等高手為什麼都不會先向此人搶攻,因為,那是就最愚蠢的行為。
玉整個人一撞,撞在半空之中的一個粗獷大漢的懷裡,還不等那個傢伙那儘是鐵環的雙臂合圍,一顆大好的人頭已經讓玉的輪刃氣勁帶過,隨即摘下。
那頸血沖天而起,暴濺數尺,但還未飛濺出,玉已經不見了。
空中只有一具死屍直挺挺地摔下,那天空一片血紅,化作血雨,飄飄灑灑。
血雨之中,一顆死不瞑目的人頭飛射向福到。
那人頭張著大嘴,雙目鼓凸,渀佛在責問福到為什麼不一起衝上去殺敵而要自己送死一般。
等福到躲過,天空又有一顆死人頭已經用同樣鼓凸的眼睛瞪著福到並向他噬去了。
玉舉手投足之間,在空中甚至沒有飄下地面,已經連殺數人。那些所謂的高手,在他的面前,渀佛有如小雞一般脆弱。
隱爪在一剎那消失了。與他同時行動的有凶鷹,他的雙臂也趁亂草草包紮完畢,重新綻開了金色的光芒,厲爪破空,千爪群集,形成一隻極大的金鷹,猛向玉噬去。
福到一個後仰,狼狽不堪地躲過那顆急射而來的人頭。他的雙刀在地一撐一刺,雙翼發力一扇,將他那身軀比起後仰更快十倍地彈射而起,人未撲近,千百道刀芒先至。
玉在十數位高手的同時截擊之下如星飛射,可是無論他到哪裡,都有十幾隻手臂握著兵刃等著他。
一隻飛撾無聲無息地抓入玉的左肩之上,拉得他的身形微微一滯。
天上的金鷹也早已經等待已久,撕天裂地而下。另一邊有福到的雙刀,如雙槳,於九天銀河蕩起兩道長長的波光,直斬玉的頭頸。
地下,也有一人,那個獸堂堂主師猛,他的手掌如赤,印向玉躍在半空的小腹。
同一剎那,幾位憑著武者的觸覺,在隱爪偷襲中玉的一剎那配合攻擊。
「愚蠢。」玉冷哼一聲,全身七大脈輪齊轉,七個天罰雷霆玉輪應聲而出,先是以轉輪之勢挑飛深陷入肩的飛撾,再以雷霆萬鈞之勢破盡那只撕天裂地的金鷹。
雙腿如閃電橫空,又如銀蛇狂舞,一個膝彎帶著巧妙的螺旋勁卸開了師猛的單掌,另一個膝撞連連撞在師猛的面門。
可憐師猛本身重創未癒,體內大量的劇毒妖氣狂噬他全身組織,讓他不得不以八成以上的妖氣配合妖丹才得以壓制住,此刻去因為貪心爭功,不但傷敵不得,還給玉曲膝暴轟,牙齒鼻骨盡碎,奇慘無比。
福到的雙刀重斬在玉的頭頸之上,他得意非常,本來以為會有一顆人頭沖天而起,然後再看見頸血沖天那番奇景。
誰知道,他看到的是自己的斷指。
一更短小之極的精巧細線,出現在了他和玉之間的細小空隙裡,而且長長地延出鋒利無匹的銳金之氣,讓妖氣沒有任何抵禦作用,一下子將他手中整一把鋼刀一分為二,自鑄刀的刀鍔處,將刀刃和刀把,一分為二。
沒有任何的痛楚,不過他卻眼睜睜地看著三隻手指飛起,連同點點的血星沫子,驚得他立即揮動雙翼,止住下墜之勢,以防身體分家。
如此急停,直讓他雙翼的皮膜鼓脹道極限,陣陣撕裂聲響清晰可聞,人也在上下兩大巨力的夾擊下張口吐血。
在這一剎那,他渀佛覺得整個空間都緩慢下來了。
玉一寸一寸地向他遞來手中的雷霆玉輪,可是奇怪的是,他的思維似乎已經變得遲鈍和緩慢無比,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等他記起自己還有一把刀的時候,那白玉之色的雷霆玉輪已經遞到了他面門的半寸之處,那上面有如血脈筋絡一般的雷紋也清晰可見。
這個玉輪中的雷霆是冰冷的。
這是福到的感覺。
如果不是一支來自九天之外的飛撾抓住了玉的手臂,讓那把奪命的雷霆玉輪自福到的頭部轉過去的時候稍稍歪斜了點,自他那俊朗稍瘦削的臉頰滑過去,相信福到馬上就會知道到天罰之輪是什麼滋味了,因為它絕對會從上至下,以雷霆之力摧毀一切,將他體內絞成一團漿糊。
福到死裡逃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臉上讓雷霆玉輪畫了一道長長的血痕,不過他此時顧不得頭臉,就地一滾,一身泥土地逃了開去,因為那侵入體內的一絲雷霆之力直透顱腦,差點讓他腦子化成漿。
玉微哼,喝道:「轉輪。」
他的手臂在那飛撾一抽一扯,混沌元力爆震,讓那條還纏在他手臂之上的飛索迅速倒捲,帶著一種極之詭異和快速的倒捲,直向飛撾另一頭的隱爪倒纏而回。
玉手一揮,那手臂旋動之間,自飛撾的深抓之中脫離出來,同時有一條小小的玉輪出現在玉的手中,他那玉輪一甩,帶起一條雷電連上飛撾,那只飛撾如一條驚嚇的靈蛇,忽然地彈開。
更加詭異的是,玉的玉輪一引,那飛撾的長索,忽然緊緊地纏繞上了正欲逃竄遁走的福到那頸脖之間,那邊的隱爪動勁狂震,對抗並迫散玉逆轉的氣勁,但他顧得了自己,卻顧不得長索這頭的福到,這邊的福到讓那兩股勁力相互抽緊翻捲的長索勒得雙目鼓凸,赤紅欲滴。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玉一腳飛踢,又發出一道雷霆擊向還正在抽拉著福到的一隻腳,要將他下盤擊垮。
福到此時雙翼已廢,一旦下盤虛浮,立刻就會被兩大力道扯斷頸椎,直接絞死!
心中死亡陰影大盛,他的頸骨格格作響,隨時都會在他一口妖氣洩掉之後折斷下來。
福到拼起了吃奶的勁力在苦苦支撐,那口舌脹成醬紫之色,絲絲口沫不受控制地湧出,他的雙目已經翻白。
如果不是凶鷹及時殺到,福到那格格發響的頭頸相信很快就會像他那幾隻斷指一般,離體出走。
玉化踢為瞪,身形連變,險險躲過凶鷹的金爪,卻讓另十幾個急急救主的高手中一個使長臘桿的瘦子一桿抽中,整個人如星墮落,他墜落的方向,卻是一直在運氣調息的烈鷹。
烈鷹一見玉來了,顧不得他是真的受創還是刻意的陰謀,急急後退逃命。
他的舉動給羽堂的妖怪又一次蒙羞,不過卻證明這是正確無誤的,三個環顧在旁的高手以為有死雞撿,興奮地撲上,激動得比得上昨晚去逛青樓找紅阿姑。
藍白色的雷光沖天,化成兩個暴雷的圓月斬空而起。
圓月之內,一道精巧玲瓏的玉輪像一條自由自在的小魚兒,它歡快地游過一個人的頸脖之間,帶出一道極細極小的紅意。
等大家反應過來,卻只看見兩個人一分為二,另一個人頭飛跌在地,但都沒有滾出一灘的鮮血,只因為那其中的血管已經被雷霆燒焦了!
他們沾滿泥沙的又不瞑的雙目,一直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那麼鋒快,連疼痛的感覺也沒有,就讓自己的腦袋就掉地上了。
他們沒能看個清楚,弄個明白,不過自己翻身的屍體遮住了他們的視線。
一腔揚起的塵土覆蓋下來,一剎那,他的整片天空變成了灰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