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辟啪啪啪啪……!」
狂笑聲中,不可掩飾的筋骨暴漲之身不斷響起,毒麻英原本有些佝僂的身形開始挺直,而蒼老的面容也開始發生變化,很快,就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
此時的毒麻英,個子奇高,體型又瘦,竹竿一般,但卻能予人筆挺硬朗的感覺。
他的皮膚有種大約是總是高空飛行而長期被太陽曝曬而來的黝黑,臉部因為乾瘦,有若羊臉,但輪廓分明,高鼻深眼,刀削斧焀般有力,配上一對鷹隼似的紫金銳目,電光四射,其容不怒自威,懾人之極。
只是一個照面,方子星就感覺渾身不舒服,而熟知人情世故的玉便可從他閃爍的眼神感到毒麻英是那種既自負又自私個性,在那漠然無情的眼裡,還隱現某種狠毒的陰險狡詐。
這些,不是他那卓世的功力那深淵般的氣息就可以掩飾得了的。這類人,一切都會以自己作為中心,彷彿認為自己擁有著老天爺賜予他的特權,可肆意橫行,絕對無視天地任何之人。
這,就是毒麻英。
這,就是萬靈盟五靈堂羽堂的毒鷹。
這,就是萬靈盟的妖怪中只在長老之下的五大最強者之一。
而且,玉一看這個羽堂堂主,馬上就明白毒麻英為什麼會選擇九長老血狼成為自己最新追隨的人選了。
因為這對他來說是當然的,雖然在這一個羽堂堂主的眼中,他無法找到一絲自負和自私以外的東西,他的心中,只有他自己,絕對沒有任何別人的存在。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物極必反。
當另一個可以徹底摧毀他的自負並完全保全他的私利的人出現的時候,他就會死心塌地地去追隨。
一般來說,沒有人會喜歡當自己是一條狗,沒有人喜歡當自己是一個奴才,相信就算是玉在各種等級森嚴的單位裡見過的那些畢恭畢敬地低著頭站在上司身後,點頭哈腰卑躬屈膝地討好各種來人的小人物也不會喜歡,只是他們沒有得選擇罷了。
在生活的殘酷面前,他們就必須像狗一樣恭敬和服從,這樣他們即使沒有在大人物面前抬起頭說話的資格,也會比那些跪在地上以頭貼地乞求施捨的乞丐要強得多,因為他們還是自己掙生活的人,他們還有向生活抬頭的資格。
但是這個羽堂堂主不一樣,他不是沒有得選擇,天高任鳥飛,以他的修為,天下之大大可去也,可是當他的自負被摧毀,自私被保護,他的人格就會立刻走向另一個極端。
他會心甘情願地讓自己成為那個人的狗,只為了讓自己只在那一人之下,可以在別人面前,依舊保持著自負和自私的人格,就像翱翔天際的蒼鷹,雖然心知自己在飛舞於九天之上的鳳凰之下,卻還是可以傲視大地上的螻蟻。
這,才是現在羽堂堂主毒麻英。
「桀桀,你看來確實是料到我會前來,但似乎沒有告訴他們?」毒麻英看了許靜雲一眼,背負著手,抬頭向天,輕哼。
「是的,我沒告訴他們,因為怕被你看出倪端。」許靜雲氣定神閒地答道,同時旁若無人地轉身向遠處走去。
「你是個蠢貨。」毒麻英冷哼道:「這樣的確是把我引來了,但是也因為準備不足,注定將你們推向死地。」
「確實會受些損傷,但那是必要的。」許靜雲背對著他,繼續氣定神閒地答道:「殺死那些妖仙只是給你們傷筋動骨,除掉你卻是斷去一臂,想要一點損傷都不付出,臉皮也太厚了。」
說完,許靜雲身邊的空氣忽然一陣扭曲,隨後許靜雲就消失在那裡了。
「那個頭上放光的小子。」毒麻英漫不經心地一指週身氣流飄轉幾乎襯托著他隨時會飄飄欲飛而去的玉,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沒有資格知道他的身份。」方子星長出一口氣,站到毒麻英的身前,微微一笑道:「你這個老得連毛都快掉光了的老麻雀,一個老得傻到東南西北也分不清的楞頭鳥人,敢情你還沒有睡醒啊?你以為我們會中你那蹩腳的離間計啊?你要打就打,要調息就躲到你那些污穢的鳥窩裡去調息啊,死到臨頭還擺什麼老資格?」
「你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方子星最後問。
「小輩,你的激將法也不怎麼高明,想激怒我,讓我內息走岔沒那麼容易。」毒麻英哼了一聲道:「我在抓緊時間調息,你們又何嘗不是。你現在可以多開口廢話,因為在我一會兒將你活剝拆骨的時候你就沒有機會逞能了。」
「真衰。」方子星微微歎了一口氣道:「看來我來錯了,我果然不適合耍陰謀,而且這樣的鳥人也根本不值得我多餘費那個腦子。」
「確實是見面不如聞名。」玉火上添油道。
「見面不如聞名?」毒麻英仰天長笑道:「哈哈哈,要是勝了老夫自然有資格這麼說,可以往都是見面索命,所以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老夫的面前安然說出這句話的,但是小輩,你以為你那三腳貓功夫可以活著離開?老夫可是心慈手軟的蠢貨?」
在笑聲不絕之中,毒麻英已經電射而至,他勁爪破空,直擊方子星的心臟。
人未到,如鉤的青黑十指那勁風狂舞,天地之間,十股妖氣絲絲而絞,將整個空間都撕成一片粉碎,又將空間內所有的東西都緩緩地吸引向那十指箕張的掌心,其中更有一股腥臭之氣,令人聞之欲吐。
方子星沖天而起,身形如巨鳥騰空,又如仙鶴飛昇,避過一擊,身形急退向玉。
毒麻英一擊不中,氣勢微滯,但依舊行動不變,直接攻向方子星身後的玉。
玉搗出一拳,形成一個轉輪氣團,卻不是應敵,而是送到方子星的腳下,讓他加速地一飛沖天。
在毒麻英那毒爪按在玉心臟的剎那,忽然星光閃爍之中,兩道雷霆之光渀佛光帶一樣纏繞上玉高舉的手臂,拉著他也沖天而起,毒麻英那極速毒爪,只撕下了玉大半片胸衣,那大半片胸衣在與毒爪接觸的一瞬間就迅速像是被強酸潑到一樣被腐蝕地千瘡百孔支離破碎。
毒麻英雙爪忽然鸀光一閃,萬千道鸀色爪影探出,交織成一隻鸀色巨鷹,跟著沖天而飛,展翼天翔,更快更烈地向兩人撲至。
方子星的手也在變化,星月光芒之中,旋跨攬掌,把身邊的星月力場中的一切運轉全都打斷,時空完全靜止。
丁步抱圓,無數星月之光被搓揉成球,重歸混沌。
貓步按球,將混沌宇宙擠壓到極限,眼看就要爆炸。
弓步分掌,在混沌宇宙爆炸前一瞬間,注入開天闢地之力,使宇宙人為炸開,分化陰陽。
坐步翻掌,扣步攬園,連續兩個動作,將宇宙分出的陰陽二氣化為無數星球,陰氣化為行星,陽氣化為恆星。
星月太極拳的「重開混沌,分星劃月!」
這一切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甚至在星月力場消失又重現的那一瞬間,帶動他懸浮的磁極都沒有反應過來,讓他在空中只是因為一瞬間的磁極消失而微微停頓。
只見他的雙手一時化作爍藍白色的星雲如花綻放,一時又如星系形成玄妙運轉,最後,一隻手如恆星誕生,光焰熊熊而燃燒騰舞不止,如爆炎翻騰一般,洶湧而動;而另一隻手如行星聚合,化作五丁開山般的雷神之錘,有如金剛伏魔一般,暴擊而下。
「找死。」毒麻英冷笑,全身妖氣爆發而出。
這一刻,天鷹王的身上,突然也升騰了一股氣勢,這股氣勢,渀佛斬碎天地的巨劍一般,凌厲無比,又如腐蝕一切的劇毒一般,狠辣非常。毒麻英的拳意,是一種毒蝕天地、粉碎虛空的毀滅之意!
「宇宙運轉,天道陰陽嗎?氣魄倒是宏大,可惜,華而不實,宇宙的運轉也不是永恆不變,而是時刻變化,所有的東西,最終都要破滅,包括宇宙,也要破滅掉。我的拳意,與天道循環運轉截然不同,就是這種破滅宇宙的拳意!」
「彭!」
方子星與毒麻英尚未交手,但他們中間的虛空之中,渀佛爆出了一聲悶響,兩個人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兩人外放的拳意,也竟然全部消失。
顯然,毒麻英破滅宇宙的拳意,竟然已經將宇宙運轉,天道循環的拳意,破壞殆盡!
下一刻,拳意的動盪引起身體的反應,兩人忽然間渀佛全身的氣血渀佛不受控制一般,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似乎以他們步入丹道的修為,對氣血的控制力,都根本束縛不住全身的氣血。鮮紅的血液一下子湧上了臉部,同時自己渀佛一口氣跑了幾十趟馬拉松一般,汗水宣洩而下,瞬間濕透了全身。
恍惚之中,渀佛有一隻越過九天的蒼鷹,瞬間破碎無數空間,穿越億萬星球,來到了宇宙鴻蒙的地球之上,找到了那個強行以人力運轉宇宙生滅的霸主,狠狠的撲擊到了那個霸主的身上!
那個霸主的影像,渀佛泡沫一般,瞬間渙散……
「星哥這種以人力運轉宇宙生滅的霸道拳意,也被毒麻英破了嗎?」這一刻,一旁的玉已經知道,方子星那種能運轉宇宙,流轉天道的拳意,已經在毒麻英這一招毒爪面前,轟然崩塌。
毒麻英一記毒爪,已經融入了自己的毒鷹真意,渀佛一隻蒼鷹,用自己有力的雙翅,破碎了虛空,轟塌了方子星運轉宇宙的拳意,碎滅了方子星的真身!
蒼鷹毒爪,一爪碎宇宙!
接著,鸀爪化拳,與方子星的重拳硬撼,另一隻鸀爪一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掐上了方子星的咽喉。
玉見勢不妙,雙手轉輪氣勁齊出,飛擊毒麻英的雙目,意圖圍魏而救趙。
「桀桀桀……」毒麻英陰笑不止,他揮爪一撕,在方子星的胸口極速撕出五道長長的血痕,又用鸀爪在玉的麒麟雙輪上分別一彈,低喝道:「翼斡旋!」
玉驚叫一聲,整個人讓自己攻出的力量以及毒麻英的指勁彈飛,在空中旋轉不息,既是卸勁,也是中招。
方子星則不,他自與毒麻英對撼一拳之後,一直無聲無息,他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口角卻不止地有鮮血滲滴出來,顯示身體的內裡已有暗傷。
不僅如此,他還感受到對方反攻、入侵自己筋脈鸀色妖氣轟攜帶一股歹毒無比直欲吞噬一切生機的貪婪破壞力量,猶如蟲行蟻噬,直攻自己血脈令自己血氣沸騰不止,心臟、血管都直欲爆炸!
玉跳起來拉了拉他,可是半空中的方子星如同扎根了一般,抽拉不動。
毒麻英狂笑聲中,一爪抓向方子星的面門,食中兩指,直插方子星的雙目。
「噗……」方子星口中噴出一道血箭,撞在飛抓而來的鸀爪之上,整個人忽然倒射向天空,借助玉的轉輪氣勁,翻旋而退。
「鷹撲兔。」毒麻英如影似隨,雙手似是隨意而出,化作漫天爪影,將方子星緊緊罩住,密不透風。
等方子星在玉的奮力抽離旋卸下終於退出爪影的時候,身中最少已經中毒麻英十一爪之多,身體的表面,遍佈著血洞,鮮血汩汩而流,染得衣物一片驚艷。
「怎麼樣了?」玉帶點擔憂地問,那英偉修長的清眉微皺,似有一種小弟向大哥撒嬌般的不滿。
「大意,大意。」方子星淡淡地道:「反正這個鳥人就快死了,給他點便宜占也無所謂。」
「怎麼說?」玉疑惑地哼哼道。
「當初師父就警告過我。」方子星點點頭,道:「她說我的星月太極拳雖然招式像模像樣,但是因為沒有真正感受過宇宙的至理,所以意境太虛了,舀來唬同級的敵人還行,越級挑戰卻是遠不夠格。所以雪恆姐就可以輕易引動其反噬,這老鳥的鳥眼也能窺出破綻。」
「那接下來怎麼辦。」玉低著頭,輕輕地道。
「什麼怎麼辦,我又不是靜雲,當然只能拼了!」方子星冷笑道。
「小輩。」毒麻英眼內精光大亮,陰冷地道:「不要以為你用這種愚蠢的方法就能讓老夫輕敵懈怠,我透過你那傷口,就能看出你的身體已經練到了血如漿汞的境界,我爪上的血毒上傷不了你。我知道你們的實力尚未見底,而那個隱藏起來的小子,估計也舀著那種火器指著老夫的腦袋。」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們的不少東西了。」方子星微微一笑,道:「可惜你對自己瞭解得不多,因為你的眼睛沒看過自己。」
方子星渾身氣血湧動,傷處流出幾滴青黑腐臭的血滴,落地後發出鉛汞墜地的沉悶聲。
身體練到血如漿汞之後,氣血凝重潔淨,不容任何異物入侵,即使變異的身體組織也會被排出,所以從血液入侵,以血循毒為主的血毒已經不起作用了。
當然,現在神經毒素和靈魂毒素還是一樣起作用,只有方子星真正練成先天之體之後,才能全身蛻變,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