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印月渾身氣勢暴漲。
方子星藉著心神感念,就「看」見那人身後竟然浮現出一輪圓月,而圓月之中出現了一個銀色的狼影,正在慢慢的變得清晰,慢慢的變大變亮,渀佛烙印在圓月之上,十分神秘。
映著圓圓的月亮上,那頭銀色的妖狼,仰天而嘯,一道震天的狼嘯,透過神念清晰的傳入方子星的神魂之中,產生一股極強的穿透力。
但是方子星的神魂中透出一股深邃純淨的拳意,讓那股狼嘯渀佛石沉大海,之掀起小小浪濤之聲,就了無聲息了。
「嗯……」見方子星絲毫不為所動,那印月明顯有些意外,隨即收斂了氣勢,說道:「我觀三位,既有如此修為卻不迅速過山,行到中途竟然步步為營,似乎目的已經不只是過山,而是要誅殺我等。可是嗎?」
「這很奇怪嗎?」方子星不置可否地說道:「你們可以在一念之間,殺戮成千上萬的人類。那麼我作為一個人類殺你不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這樣嗎?」印月再次表現出意外的神情,「我還以為你一定會說我是邪惡的妖物,逆天修行,所以你是要蘀天行道,斬妖除魔呢。」
「胡扯。」方子星聞言,竟然眼中全是不屑與譏諷之色,道:「這世間萬物,都是可以修煉的。等到了一定的境界,就可以得道,這並非人類的專利。真正說起來,這世間最先修煉成仙的都不是人類。雖然人類將除自己之外修煉的一切萬物,都稱之為異類。但在我看來,同為修煉者,與我們是沒有什麼區別的。你們也是為了要修煉有成,多活些時間,好擺脫天地的束縛而已。」
聞言,印月沉默了片刻,似乎觸動了什麼情緒,微微一歎道:「修練之路,千難萬阻,沒有天資,沒有機緣,沒有恆心,都是沒有希望成功的。所以我們這些你們眼中的異類,只能想盡辦法的找捷徑,將那上千年,甚至數千年才能修煉有成的法訣,縮短時間,在幾百年裡就可以修煉大成。這一來,什麼希奇古怪的方法都出現了。雖然我知道這些方法中,不少都是十分有效,但也知道這些方法中,佔了九成以上的方法,都與人間的道德觀念相違背。也因為這樣,我們成了人們口中萬惡不赦的妖魔。」
方子星也點點頭,說道:「人作為萬物之靈,天資卓越,而且一直以來就有著悠久的歷史與道德風尚。所以人類對於你們那些有駁常理的修煉方法,都視為邪惡方法,倡見而殺之。久而久之,在人們的觀念中,就形成了一種名為『蘀天行道,斬妖除魔』定形的論。其實有許多的妖物,本質是不壞的。它們也只是為了,修煉有成而已。」
「這話聽著心裡舒坦……」印月笑道:「即使如此,也就是說我雖然殺人無數,但都是為了修煉有成,而你也可以理解,所以你雖然是有殺我的理由,卻並不如何迫切的想殺我。是嗎?」
方子星眉毛一挑,說道:「我的確可以理解,但今次,我卻沒有放過你的理由!」
「說實話,你的話雖然讓我心裡舒坦,可我也不想放過你這個殺了我許多同伴的人。」印月針鋒相對地說道。但隨即他話鋒一轉,又說道:「可是,我們現在正處於一個緊張時期,不好在繼續損失戰力了。所以我實在也不想和你們拼上。」
「這樣吧,我提議--我放你們過山,你們也不要再對我們出手,我們乾脆就互不侵擾算了。如何?」印月想了想問道。
「方位不好,他站的太裡面了。這麼把他引出來呢?」方子星這樣思索著。
見方子星面露思索之色,印月竟然排開狼群,走上前來,說道:「沒什麼好考慮的吧。我知道你們有幾分實力,但也只是會讓我們損失慘重的程度,還拼不上同歸於盡。」
「……好,我決定了。」方子星上前幾步,沒有擺出任何戰鬥澗勢,說道:「我決定……」
「殺了你!」
走到距離對方十步之類時,低著頭貌似準備妥協的方子星忽然猛地抬起抬起頭來,一聲大喝,帶著一身繞身而動的藍白色雷霆,從驟然消失的朦朧彩光中一衝而出,龐大的血氣與淳樸原始的猛獸殺戮之氣沖天而起,竟然將周圍的空氣排斥得化作狂風反衝出去!
「鏹!」
「嗤!」
兩聲怪響,方子星與印月兩道身影以越了周圍所有生物的肉眼捕捉能力的速度,交互而過。
血光暴現!
兩人交互而過的中心掀起一陣暴風,攜帶著千百藍白色雷霆橫掃虛空,撕裂空氣,轟轟隆隆地狂劈向那站在狼群最外圍。
尚且沒能從這突然變故中反應過來的妖狼們,漫天雷霆一絞之下,幾隻不幸靠的太近的妖狼的軀體頓時像投入大型絞肉機般化為滿天飛舞的破碎的肢體血肉。而其他稍微幸運的幾隻妖狼只是身體的某個部分被暴湧而來的白色閃電擦了一下,頓時爆成肉屑骨粉,就算沒死也失去戰力了。
很快,兩人就再次現出身形。
此時兩人相距四米,背向而立。而在他們之間的地面上,滿溢著觸目驚心的紅色,這是鮮血鋪成的地毯。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你竟然卑鄙如斯。我真是看錯你了!」
以此同時,剛剛與方子星擦身而過的印月,額頭、左肩、胸膛、右腿各有一道猙獰的傷口,泊泊鮮血卻一直流淌不止,大滴大滴的鮮血在地上摔成一朵朵灼熱的血花。
但是,他的身上浮現出一頭銀狼印月的虛影,那銀狼在圓月上慢慢的轉動著身體,不時的從它口中吐出一團銀亮的光球,閃爍著刺目的光華。那淡黃色的月亮上,一道黃色的光華,深深的被那道銀色的光華吸引,不停的向著那銀色的光球靠近。
而那漫天銀黃光芒也開始向他那幾處巨大的傷口彙集起來,似乎想止血修復,然而在傷口之上還有許多縱橫的白色氣勁以及不住殉爆的雷罡電氣在肆虐著,阻礙著他那光芒的灌輸和傷口的復原。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另一邊的方子星淡淡地說道。
此時他氣勁鼓蕩,衣全身罡氣猙獰,拳意崢嶸兇猛,手中一把華彩鋒銳的方天畫戟鋒芒四射,血光流轉,其中隱隱映照出無窮無盡刀兵殺戮熱血橫飛的場面,顯現出了一種無窮無盡地力量和沉重,戟未舞動,便有一股破山摧岳,橫掃千軍,百獸臣服,萬夫莫敵的霸道氣勢瀰漫開來。
可是,他的左肋上也多出了三道血痕,傷口看似並不深,卻有三股妖藍色的氣勁從傷口處不斷侵蝕,讓附近的皮膚下似乎有許多異獸怪蟲在蠕動。
忽然白光一閃,傷口猛然翻動,噴出細細血絲,帶著細小的碎肉組織,構成一蓬血霧,而那三股妖藍色的氣勁也同時消散。
兩人同時回身看向對方,眼中皆是露出驚異的光芒。
印月驚異的是,方子星年紀輕輕,內力修為竟然極有火候,精純深厚,不但迅速就輕易地將自己入侵的妖氣排出體外,而且看來還有一股極具破壞性的雷部力量,會在別人體內引起連環殉爆,很是了得。
而方子星驚異的是印月的實力,剛才那一擊,他蓄勢待發,在談話間就在不斷積蓄雷霆太極勁,然後一瞬間連同內力灌注於方天畫戟之上,再以龍像並舉的翼龍形以最強的爆發力擊出。
這已經是他在保證最快速度的前提下能打出的最強一擊了,竟然還無法擊殺印月,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連重傷都不算。
「看來對他的實力需要重新估量了。」對峙的兩人同時想到。
就在兩人對峙期間,另一處激烈的戰鬥開始了。
與不斷瀰漫的濃霧為掩飾,上百頭壯碩的妖狼向不遠處的鋼鐵堡壘撲來,聲勢狠惡,雖然還相隔幾十米,但那些巨碩身軀仍然形成了緊迫人心的壓力。
沒有武器,沒有陣法,沒有遠程壓制,沒有團隊配合,屬於人類的一切戰術戰法都被這群嗜血野蠻的野獸所擯棄,它們唯一的念頭只有頂住一切攻勢,衝到自己的敵人面前,憑著尖牙利爪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但是,似乎都感覺到了可怕的壓力,所有的妖狼都沒有向那正在對峙的兩人靠近。
鋼鐵堡壘上伸出的六管火神炮在狼群衝鋒時就開始發出轟鳴。
在確保了彈藥充足和一定距離與防禦優勢的情況下,現代化武器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了,僅僅幾十來米的距離,當先的十多隻妖狼就給密集的炮火撕得四分五裂,血灑大地。
餘下的妖狼有些準備,開始靈活地利用地勢閃避,避開了六管火神炮的炮火威力籠罩的地帶。
而此時,另外的一股機槍聲也開始對準他們轟鳴了起來。
然而妖狼的速度奇快,幾十米的距離轉瞬即至,比獵豹還要快得多,龐大的身體又出人意料的靈活,加上它們的生命力委實強悍,多數妖狼,特別是呈現站立澗勢的妖狼即使被打得馬蜂窩似的卻仍然高聲嚎叫著凶狠地向前衝。
所以,這一輪槍林彈雨,並沒有有效地遏止住妖狼的攻勢,僅僅有接近十分之一的妖狼被掃倒在鋼鐵堡壘前被夷平的地面上。
轉眼間,就有七八頭妖狼憑著強悍的身體以及與龐大的體型不相襯的敏捷動作撲到鋼鐵堡壘的跟前。它們赤紅色的眼瞳,像是烈火在燃燒,釋放出熾盛的嗜血凶光,普通人與這樣恐怖的眼神一接觸,估計就要心膽俱裂,癱倒在地。
接近之後,這些妖狼卻都避開了火力最猛、最準的六管火神炮對準的方向,也不去找那個一看就不好破開的鐵疙瘩,而是迅速找上了那個舀著機關鎗,雖然炮火威力不小,而相比之下,準度卻遜色太多了,七成以上的子彈都打空了的男子。
這並不奇怪,蜀子要撿軟的捏,獵物要找弱的咬,這是所有野獸捕獵的本能意識的共識。
可它們想錯了!
玉扔下手中的機關鎗,雙手在空中畫出一個奇異的閃電符號,口中發出一個奇妙的音節,音節玉符號相互震盪共鳴,藍色的電光登時從玉的雙手中閃出,一道光弧在空中劃出片扇形領域,打在面前的空氣中,立刻濺起無數點藍色的火花。
而正在那團空氣的籠罩範圍裡,快速地撲上來的幾個妖狼立即被狂擊到半空,渾身抽搐著狂舞著,而它們全身的皮毛在狼群駭然注視下僅僅過了幾秒鐘就變成木炭般的焦黑色,隨後那鋼鐵堡壘上伸出的六管火神炮立即集中了炮火一陣狂掃,配合得天衣無縫,把它們在空中就掃成了一堆堆冒煙的蜂窩煤。
對於那邊的激戰,這邊兩人都是充耳不聞,好像置身於兩個世界裡。
「我承認,我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放過你們,只是想通過談判降低你們的警戒,好讓我能省點力氣。」印月冷冷地說道。
只見他此時週身銀光大盛,映著虛影中那淡黃色的月光,相映成趣。遠遠看去,只見一個黃色的大圓中,一團銀色的光球,在慢慢的閃光,慢慢的變亮。
就在銀色的光華中,一頭巨狼的虛影在月光裡不停的變大變實。
「因為你們殺死了那個信使,還篡改了上面的內容,破壞了我恩公的大計,我必定將你們都碎屍萬段!」印月的氣勢不斷攀升,語氣冷厲非常,「只是我有點好奇,你是為了什麼,從一開始就報著不勝則亡的信念要與我拚死一戰?」
「你的那個恩公,是『血狼』嗎?」方子星淡淡地問道。
他此時氣息寂靜安寧,平靜無波,與印月不斷攀升的氣勢形成強烈對比。
「不錯,若非恩公點化,又傳我狼族功法,此時我也只能像一般的陰血黑狼一樣渾渾僵僵的的過日子,然後不知什麼時候死在無休止的廝殺中,那能現如今一般參悟大道。自打恩公賜予我新生的那一刻起,我之性命便與我無關,隨恩公指示。」印月微露懷想之色,但隨即恢復冷厲,「所以,任何人膽敢對恩公不利,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排除到底!那麼你呢?你放棄迅速離去的機會,豁出性命硬要與我一戰又是為什麼?」
「有一個人,她需要我的幫助,而我也決定幫助她。」方子星眼中溫柔一閃而過,冷然道:「為了這個目的,我可以不顧一切捨命相助,你那恩公竟然膽敢與她作難,就別指望我會放過他!而今天,我就先幫她斬斷敵人的爪牙!受死吧!」
方子星這句話的最後一個音節剛出口,頓時化為一聲霹靂雷霆般的真吼,氣流摩擦激盪,震得四面整個森林似要崩塌!
蒼龍般的氣勁破體而出,直衝天際,宛如暴雷飛騰,卻又帶著閃電驚現,隱隱有龍虎之態。
一股像是溝通天地,陰陽氣勁交融的氣息登時暴起。
風從龍、雲從虎,龍虎並濟,雲氣激盪,風雷咋現,周圍一切氣息都被這股狂潮巨浪瞬間吹散,印月的龐大氣息竟在瞬間被他以這股強大的氣勁壓制衝散,不復之前似要絞殺鎮壓一切的威勢。
「那就來吧!」話音剛落,印月一身肌肉暴漲,渾身發出一陣刺目欲芒的白光瞬間將整個白霧迷離的昏暗森林化為堪比正午烈陽白曬下的白晝。
而此時,一股強大而原始純樸的獸性殺意裹挾著凜冽磅礡猶如千軍萬馬衝鋒陷陣的森寒煞氣,已經如怒海狂瀾般鋪天蓋地的向印月席捲而去。
方圓十米內,雷剛電光縱橫穿梭,暴烈氣勁如龍似蛇,龍捲風一般的氣流滾蕩,淹沒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