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阻止我,你應該知道我是在做什麼。」法心月輕聲問道,語氣中有些怨懟,但方子星不能肯定真假。
「她需要我們護法,但是不需要借助你的力量來突破。」方子星淡淡地說道:「跟我出去,我要問你一些事情。」
「……」法心月沉默一下,低頭看了正在運功的柳明媛,說道:「希望是我能夠回答的……」
說完,法心月當先一步出去了。
方子星看著柳明媛變換法訣,祭起日月經輪,在週身擺出了一個特殊的陣勢,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空洞浩然,又生太無!」
又一段口訣從柳明媛口中輕聲念出,猝然間柳明媛雙眼大睜,金銀雙色光芒大放,衝擊到日月經輪上。
一股浩然正氣的籠罩下,日月經輪忽地相互交擊,發出一陣錯雜聲響,頓時在火花間生發出大量的似霧非霧氣的靈氣晶體雲。
殘燈猝然熄滅,靈氣晶體雲與周圍的黑暗對應,而且靈氣晶體雲越來越給人一種「空洞」的感覺,而四周全部都是越來越濃密的黑暗,讓人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景象。
並且在黑暗之中,柳明媛的身影給人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那就是她的整個人,越來越小,她的身體似乎在向一個質點收縮。
或者說,小屋內的一切本該是再普通不過的事物似乎都被無限擴大,屋頂鋪天蓋地,猶如蒼穹,每一面牆壁都橫貫天地,就像擎天之柱一般。而她自己卻變得無比渺小,相比而言,就如同小屋內的空間化為了宇宙,而柳明媛則是變成了宇宙中的塵埃,幾近於「無」,只有那胸口的一粒虛丹在閃閃發光。
「太無之內生玄元始三氣!玄氣為月,元氣為根,始氣為日!」
一瞬間,胸口的一粒虛丹光華璀璨,彷彿成為了宇宙的中心,萬物的根源,又是兩聲呼嘯,一陰一陽兩大力量澎湃而出,有一日一月饒其輪轉!
「三氣混沌,凝結變化,化生玄妙,生無上!」
黑暗之中,靈氣晶體雲包圍著一日一月一中心,彷彿渾然一體、千變萬化、互相涉及、互為因果,就像包圍著行星與恆星的大團星雲。
恆星拋出的氣體將成為星雲的一部分,星雲物質在引力作用下壓縮成為恆星。
本為同源,在一定條件下,互相轉化。
而化身宇宙星雲之後,就像是星雲的密超過一定的限,在中核心引力作用下收縮,體積變小,逐漸聚集成團,逐漸收縮、聚集、演化而成無數顆光熱恆星和饒其運行的行星聯合而成的星系一般,大量至精至純的天地靈氣如同風暴一般席捲進了柳明媛的胸中藏氣之所,轟轟隆隆地撞擊在了柳明媛的虛丹上,而那青寒玄玉精髓所化的真元,則是不斷的補充進了虛丹之中。
那虛丹就慢慢的從拳頭大小,漸漸的縮小凝實,凝實然後是越變越亮,一絲絲的火光從虛丹內散發了出來。
終於,隨著星雲風暴將大量的天地靈氣灌入,那顆金丹被擠壓到了無法再小的程,就彷彿熱核聚變,星核乍現一樣,從丹心內升起了一股紫色的火焰,宛如銀河星系核心周圍的銀盤,團團的圍繞住了柳明媛的金丹。
崑崙的太上心法,確實不是外力能夠替代的。
如果照法心月的方式拚死拚活的流大汗灌靈氣,也不過是讓柳明媛能夠憑空增加百年左右的真元,日後更加方便她修成金丹而已。
可是崑崙的太上心法,卻有讓元神化身原始星雲之法,以星雲化星之力將混沌能量構成的虛擬的聚變,把海量的天地靈氣引進了丹田,成就了金丹大道。
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柳明媛金丹已經跳過了特殊結丹法之法「天地烘爐」的凝丹期,正式的分化出了星河丹火,進入了丹化元嬰前很重要的養丹期。
《太上浩然天經》裡既然有特殊結丹法之法「天地烘爐」,那麼結成的金丹自然也與一般的金丹不同。
此時柳明媛體內的真元加深了百年功力不說,最重要的是她的真元的性質被金丹中的一股提煉自宇宙原始星雲的空洞之中的浩然之氣精練了,雜質都被提煉走了,體內留下的,都是那至精至純的本命元氣。
這種金丹名為「乾坤天球」,不但恢復極快,而且用其施展道術可以進行細緻入微的控制,連威力都是高出正常情況的一倍以上,這是普通修真者的金丹絕對比不上的。
柳明媛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金銀兩道電光一閃即逝,她的功力,現在可不比剛才了。
此刻的她,起碼可以對付方纔的三個自己。柳明媛由衷的感慨著:「果然天賦異稟修煉起來是最容易的事情,看看,如斯高深的太上道法,一雙滿是浩然天罡的日月神眼,竟然便是讓我每每修行之時都抵得上別人好幾十年的苦功,突破時更是省去了元神修養恢復的步驟啊。太上道統極為精深難練,且一不容二,傳承殊為不易,難怪師父當年明知我的身世還是不惜與法元帝國交易,也硬要收我為徒……,咦?好激烈的氣勁……難道……!」
就在柳明媛修煉時,方子星和法心月已經來到了屋外。
兩人就那麼靜靜地佇立著,一前一後,一動不動。
「不進去看看嗎?」半晌後,法心月繼續往前,邊走邊說道:「那裡面散發出與你的星月太極拳極為相合的宇宙意念,看了一定能有所感悟的。」
「不必了,自己的東西還沒吃透,就惦記著別人的口袋。可不是什麼好行為。」方子星冷哼一聲道:「我不像你那麼大胃口,有容乃大,可以海納百川。我可是貪多嚼不爛的,所以別誘惑我了……」
「為什麼阻止我?」走在前面的法心月頭也不回地問道。
「你似乎對此極是耿耿於懷。」方子星答非所問。
「對,我很想知道你是基於什麼動機在阻止我。」法心月沒有隱藏自己的好奇和隱隱的不滿。
「說實話,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而你的做法又是基於怎樣的考慮……」方子星冷冷地回答道:「但是,我可以說,我知道她不想接受你那樣的幫助,所以要我阻止你,」
「……就這麼簡單?」法心月似乎頗為不甘地問道。
「足夠了……」方子星的口氣極為平淡,好像一切都是發乎自然。
法心月嬌軀微震,森然道:「我有點……嫉妒呢。」
「你和她,究竟什麼關係?」方子星問道:「還有,這段時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及很快會發生的事情,請你不要阻撓,讓她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告訴我。ok?」
「對此,我的回答是--不!」法心月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一點也不想讓你知道……」
地上的草葉、石塊開始簌簌滾動,伴隨著幾聲腳步聲,山體輕微震顫,地面上裂開一道又一道裂縫,呼嘯的狂風不知從哪裡鑽出,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瘋狂舞動,夜色被撕裂成一塊塊,四周的樹木轟然折斷,空氣好像在不斷打哆嗦,發出辟里啪啦的爆裂聲。
一聲淒厲的嚎叫響徹夜空。
法心月不動聲色地回過身,看見方子星從不遠處一步一步地走來。
方子星身體行動矯捷,身形輕靈,彷彿漫步走動著,但是快得不可思議,一晃動之間,滿眼都是他的影子。
而且,法心月還注意到,方子星行進間,天庭瞬間亮堂跳動,腳底微顫,湧泉穴竟然瞬間發力,在步行間踏地則緊,離地則松,一緊一鬆,就好像是人在按照了一定的頻率波動,呼吸呼吸。
而這種呼吸的頻率,似乎讓他的雙腿和整個大地血肉相連,一股股巨大的力量就在這幾步之間被他從大地中扯進自己的體內。
等方子星走到法心月面前時,這已經不是剛才的堅毅少年了,他更像是一個撕裂虛空而來的魔神,全身暴突的青筋,血紅色的眼睛,銀色的氣勁不斷冒出肌膚。
「我們之間總要一戰,反正我早就等不及了。」方子星森然說道:「不行的話,我就打到你說行為止!」
「明知可能因為理虧而在氣勢上輸我一籌還要主動挑釁,能給我個更深層的理由嗎?」法心月輕輕問道。似是絲毫未將眼前的魔神是為威脅。
「我一點也不理虧。柳明媛……我想保護她。」方子星沉聲說道:「我能看到,那一雙金銀雙色的冷漠眼眸裡,所映照出的心靈,滿是傷痕,總在流血……顯得那般的脆弱,那般的透明,那般的讓人心碎。但是,我曾經見她真心的笑過,那是冬雪初晴,大地回春,萬物甦醒,百花盛放一般燦爛的真心笑顏。」
「所以,我想保護這樣的她,為她撐起一片自由的天地,讓她在那裡面可以卸下一切重擔,依循本心,盡情的起舞,綻放那曾在我眼前轉瞬即逝的微笑。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即使玉石俱焚!」
「那麼……」法心月秀眉一挑,問道:「姑且不說你根本不瞭解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我並沒有任何對她不利的行為,你現在這樣又是什麼意思?」
「我的確不知道你和她之間的關係,你也沒有做出任何對她不利的行為,但是……」方子星淡淡地說道:「她對你流露出的驚懼和惶恐,不是假的。」
「除非你讓她將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訴我,證明你的善意。否則我不會放過任何會對她不利的人,哪怕是可能也不行!」
逼人的氣勁罡風中,法心月沉默片刻後,淡淡地說道:「我的回答一樣是--不!因為我真的嫉妒了……」
仰天長嘯,風雲變色!
耀眼的銀芒在方子星身上流轉,浩浩蕩蕩,銀氣千條,宛如一個升起在黑暗中的銀色太陽,放射出燦爛的光芒。
法心月的臉上終於微微變色。
「我會讓你答應的!」一身白色氣勁籠罩的方子星咆哮一聲,瞬間以驚人的高速竄向法心月。
法心月臉色不變,後退一步,與方子星的距離倏地拉開幾十米,雙手交叉胸前,週身氣勁環繞,掌控天地的意志驅動一招玄妙的掌法將身前的氣牆更變得堅如磐石又韌如皮革。
方子星厲嘯一聲,利爪拍出,手形似是虎爪,但環小兩指內縮,似是鷹爪,但食中兩指彎曲並緊。
伸出的三指指尖上銀芒激射,帶著撕裂虛空的意志讓堅實的氣牆猶如密雲中的霹靂,轟然炸開。
恐爪!獠牙一般的恐爪!
下一秒,方子星的恐爪已經逼近了法心月的咽喉。
法心月忽然平平升起,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線吊在她的頭頂上,將身體拉起在半空中。
方子星落在地上,仰著頭,弓著背,雙爪刨地,雙腿彎曲,彷彿一隻獵食的恐爪龍,虎視眈眈地盯著高於自己的獵物。
法心月心中微寒,不等她細想,方子星已經高高躍起,雙爪連續劃出幾十道水蛇般粗的銀芒,每一道快如閃電,聲如響雷,彷彿一群恐爪龍群起而攻之,從四面方向她襲來。
眼前已是一片銀白色的滔天巨浪。
法心月烏黑的長發火焰般地豎起,紫袍激烈飛舞,雙掌在身前連續交叉數十次,彷彿在織網一樣迎向方子星。
方子星的恐爪氣勁一下被法心月的「氣網」纏繞住,居然有一種好像被蜘蛛絲纏繞的蜜蜂,越掙扎纏繞得越緊的感覺。
但是很快,恐爪的銀色氣勁極限爆發,帶著空間震動的波紋,就像是被蜘蛛絲纏繞住一撮毛的巨獸狠狠的揮動肢體嚼碎了蜘蛛絲,大刀闊斧地劈開了法心月的「氣網」。
「轟」的一聲巨響,方子星噴出一口鮮血,怪吼著在空中翻個觔斗落地,腳下虛浮不穩。
法心月向後徐徐飛去,臉色蒼白,嘴角血絲滲出。一片紫袍碎片從她的右肩緩緩飄落,裸露出來的肌膚濺出點點鮮血,猶如皚皚白雪上零亂的梅花,美得令人心驚。
自出道以來,她還是首次負傷。
方子星似乎被激起了更加狂野的獸性,頻頻怒吼,雙爪掀起狂潮般的銀芒,瘋狂地捲向法心月,似要將她活活碾碎。
法心月如同驚濤駭浪上的小舟,跌宕起伏,似乎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方子星咆哮著再躍起,雙爪同時扣向法心月。
忽然,一股極強的吸扯之力突然從背後傳來,將方子星拉向地面,四周的空間裡彷彿伸出了無數根看不見的細絲,縱橫交錯,牢牢黏住他的四肢。
氣勁從身體上爆發出來,頓時把氣網絞殺得支離破碎!
但是這次不同於之前,任憑恐爪氣勁如何的絞碎氣網,氣網卻越來越多,如海如濤。
卻沒有說話,方子星再次爆發氣勁,陀螺一般的旋轉,不讓自己被徹底束縛,但卻並沒有施展出最強大的力量來。
他一開始用瞬間速最快,變招最靈活的恐爪龍形施展龍象真罡發動突襲都沒佔到什麼便宜,顯然和法心月這樣的高手動手,每一招都拚命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雖然已經進行了拳意的交鋒,但其武功尚未知曉,不如只先摸清底細,看到她的武功神通到底是什麼。真正的絕招力量又是什麼,最後做出相應的對策。
初次交鋒,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