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便像是他這整個人生的總結,一口氣說完,只覺得心中迷霧盡去,鬱悶長出。
也不知怎地,心中突然滿是痛快,只覺得全身每個毛孔都格外舒服爽快,心中每個念頭都格外清晰順暢。
對外,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所看到周圍的一切。一切景觀,都彷彿從未有過的層次分明,色彩鮮艷,充滿了勃勃的生機。哪怕就是一塊石頭,他也能感覺到那石頭上的紋理所散發出來的些微熱量。
對內,在意念之中,卻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身體內部的絲絲血管和經脈,以及在血管中潺潺流動的血液和在經脈中運作不息的內力的聲音。
方子星閉上眼睛,又把注意力放到自己全身各個部位,仔細的感受著。
突然之間,他發現了自己身體筋肉之間,隱藏了許許多多細微的小點。
自己的身體,就好像天空宇宙,而那些小點,就好像天上的星辰。這些星辰,有的光強,有的光弱。
方子星知道,那都是一些穴位。而那些最敏感的,最重要的大穴,就是光芒強烈的。
然而此時光芒最強烈的,卻不是自己腦袋上的兩個太陽穴,而是丹田處的數十個穴位組成的「月亮」。
感覺到這裡,方子星心中,突然有一絲明悟。
「月明星稀,星耀月晦。」方子星突然說出了這麼個字。
隨後猛然深呼吸,擺起了星月太極拳的無極架。
無極變有極,有極化太極,眾星捧月,丹道發威,內力氣血全開,全身力量崩起,星月太極拳全面施展開來。
週身頓時流動著比以往更加晶瑩寶華的光澤,並隨著方子星身形的變換和手腳的舞動不斷流轉閃耀,恍若星空。
「果然,小子真的很堅強呢。」去而復返的極晶夜,一臉複雜地看著精神突破,沉浸在武學世界的方子星。
「當然,他可不是會被『現實』和『秘辛』之類的東西壓垮的男人呢。」隨後步出的趙雪恆欣慰的笑道:「更何況,他也是有資格站在頂峰的男人呢。」
「好了,這種心結突解,意念忽暢的頓悟只是曇花一現感覺而已,所以時間不多,就試試我們的第一次合作,看看究竟能不能讓我滿意。」極晶夜迅速取出一百零顆銀光閃閃,充滿星辰精氣的水晶珠,淡淡地說道。
趙雪恆呵呵一笑,也拔出了龍泉寶劍,劍上的七星印記藍光閃爍,隱隱與那水晶珠相呼應。
「放心,前輩。」趙雪恆信心十足地說道:「只要有一點光亮,子星就不會輸給任何人。所以就讓我們以星月精氣凝成的珠子為引,用單向集束的聚元陣,彙集滿天星月之光,助他開啟眉心的天門穴,讓天庭成為他神道上的第一位神靈!」
說話間,劍芒已在空中劃出一個藍光凝聚的陣法,並隨著方子星移動,其中心始終停留在方子星的頭頂位置。
「你一看到小子的情況就提出這個大膽的做法,倒是真令我吃驚呢。」
極晶夜輕輕揮手,手中的一百零顆水晶珠飛快射出,如流星經天,在半空掠過,劃出一道道美麗的光線,然後停留在半空中陣法的各個要點。
隨後,極晶夜又扔出一個滿是陰寒的太陰之氣的水晶球,停在陣法的正中央,與那些珠子形成眾星捧月之勢。
「過獎了,倒是前輩能這麼快就把著空中的星月精氣凝聚在手上,憑空捏成這麼多實體化的珠子,讓陣法的力量達到最好,才讓我吃驚呢。」
趙雪恆邊說邊揮劍,將陣法緩緩開啟。極晶夜輕哼一聲,和趙雪恆一起將真氣注入。
隨著兩人在半空中佈置的陣法完全啟動,一百零顆漂浮而起星辰珠與中間一顆太陰球,漸漸若隱若現的漫天繁星和皎潔明月交相輝映,組合出某種玄妙的陣勢。
星辰遍照,光耀玄冥,大千虛空,無所不至。
突然一道比正午的陽光還要輝煌,比黑夜的閃電還要耀眼,似乎是漫天星月光芒都集中於一線的細小光柱在空中出現。
撕裂夜空的一道光線,猛然直照到方子星的眉心之間。
一瞬間,方子星只覺得眼前光明一片,那是無法從中看到任何雜質,最純粹的光明,是近乎無法被任何事物阻擋的光明,即使閉上眼睛仍然會感到刺目欲盲的光明。
通亮無比的光輝從上到下,直接貫通了方子星全身,週身內外都在這一光柱下被徹底貫穿,讓他感到週身內外似乎都要變成透明一般,意念掃過一切都一展無遺。
但這一切的異動並沒有讓方子星驚愕而停止練功。
相反,也許是福至心靈,方子星的星月太極拳打得更加自然,卻也更加用勁。
很快,從丹田升起的由全身內力氣血組成的強大丹勁與從天而降的璀璨星月光芒光柱在方子星雙眉處交匯,又猛地爆發,向週身擴散。
極晶夜和趙雪恆看見了,方子星的額頭正中央一塊地方,鼓了起來,好像充斥著金玉一般,變得飽滿無比,閃爍著智慧,卻又力量無窮的光澤。
一瞬間,方子星全身的感覺似乎都給一下子衝擊得蕩然無存,直若置身虛空之中。
週身一切非光非暗,似乎一無所覺,又似乎可以體察一切。
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一時間方子星只覺得身通透如琉璃,內外明澈,雖然明明沒有用眼睛,但偏偏週身肌肉以及內臟、骨骼的每一處最為細微的情況都清晰可見。
甚至可以「看」到自己丹田以及經絡運轉的淺白色內力和兩女留在體內的龐雜精氣,以及混雜在其中的猶如黑色星點般的魔道真氣。
隨著這種感覺的深入,一切都變得更加敏感清晰。
方子星雖然還是沒有睜眼,但現在他的整個身體就如同一顆巨大的全方位感應器,內外三百六十範圍的一切景象,都極細極微地映了出來。
向外他甚至可以破開峽谷的幻境,「看」清自己後方一百多米處一隻飛在空中的蚊子,並能看清楚它的口器竟是由六根針管組合而成。
向內他更可以無視週身肌肉以內臟、骨骼的阻礙,「看」清自己體內密密麻麻的穴位,而且和之前只是模糊地感覺到不一樣,他竟然竟然清楚地看到了無數的星辰,自己的身體似乎真的化為了宇宙。
方子星清晰地感受到這些細小的穴位在他體內以一種極為特殊的方式運作,相互之間各司其職卻又相互影響,大穴和**相互補足,像一個個星系,組成了整個人體宇宙。
他還看到,自己指尖的幾個敏感穴位還蘊含著某種特殊的力量,一旦稍有釋放,就爆發出遠超於其餘穴位特殊的光芒。
方子星正想細看。突然,他又看到自己丹田處,隨著先天罡氣的不斷爆發累積,內力的月亮漸漸隱去,轉為至剛至陽的氣丹漸漸顯現,彷彿正處於地球另一端的太陽所在。
體內的「太陽」一出現,方子星的感覺再提升,透過腳下的地球,感受到地球相對於太陽的自轉與公轉軌道。
心念一動,拳法架子略微調整,體內的「太陽」頓時跟著一動,就像是相對於腳下地球的自轉與公轉軌道一樣的一動。
頓時月亮落下,群星盡隱,整個身體變的更加透明,正對著「太陽」的那一片身體組織甚至浮現出一大圈紅色光斑。
在方子星現在的感應之中,一時間天地日月,人體組織的一切景象漸都如揭開了一層輕紗般,變得鮮活透徹了起來。
同時內外呼應,很多平時無法體會到的比螞蟻還要細微的體內先天元氣和陰陽五行精氣感竟一一呈現開來。
他感到在下方氣丹陽氣氣機感應下,整個丹田炙熱似烈火燎然,然而又有細微的溫和氣感在不斷緩和。而在上方明月陰氣浸潤之下,天靈冰冷似寒風刺骨,然而不斷刺激著內臟組織散發出點點氣流相互循環組成溫陽之氣保護身體。
同時這一寒一熱的能量又隨著星月太極拳的運作而不斷雖著全身的內力和淤積在體內的大量精氣循著體內筋脈穴位緩緩流動著。
方子星心無旁騖,運起自己的拼湊心法。
在打拳時順便修煉內力,現在的方子星下意識地就這麼做了,而且做到了這件他原本無法做到的事。
隨著他自己的精純內力帶著其他被震散提純的精氣的循環加劇,其運轉速也是越來越快,到得最後,幾乎就猶如是在體內刮起了能量颶風般,帶起奇異的呼嘯之音。
這種能量颶風,並未對方子星帶來絲毫的不適,反而那能量颶風所到之處,一絲絲淺白色的精純內力傾灑而下,融入內力主流之中,而凡是那新的精純內力所傾灑之處,一股舒暢到了極點的感覺,從方子星的骨子深處蔓延而出,令得他幾乎忍不住的呻吟了一聲。
能量颶風不斷席捲,一股比先前強橫了數倍的氣息,直方子星身上散發出來,並且還在不斷的增強。
隨著這種感應不斷深入,他開始感覺源於太陽的無窮的陽氣與源於月亮的龐大陰氣,以及源於星辰的中性偏陽之力和源於地球的中性偏陰之力,四者之間流轉無常。
如同至高天道,大至充塞乾坤宇宙,小至躋身精微芥子,存於萬象萬物之中。
而自己的身體最根本的四種力量,就像太陽散發著無窮的陽氣的先天罡氣與就像月亮散發著龐大陰氣的先天元氣,以及就像星辰散發著中性偏陽之力的內力和就像地球散發著中性偏陰之力的武道拳意,真的就像散化於天道至理中一般。
這一切讓方子星感覺自己就如同當初的極晶夜一樣,以星月為力,運轉宇宙萬物。宏觀博大,卻又可以波動一切,至細至微,秋毫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