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沒有人說話,氣氛從剛才激烈的交戰中,突然一下子冷清下來,彷彿還隱隱的有些尷尬。
「你想幹什麼?」對視了片刻,兩人又一次心有靈犀地同時開口問道,結果話一出口,現場再次出現了尷尬的氣氛。
「我要救人。」這一次花顏搶著說道。
「我也要救人。」柳明媛雖然慢了一步,但語氣裡也十分堅定,沒有絲毫退讓。
花顏輕蔑一笑,道:「你要救他?哼!之前就是你把他的打傷的,我可信不過你。」說完又握起了法訣。
「你……,要不是你把他抓來,這會發什嗎?不能相信的人是你!」柳明媛終究對之前自己一時武斷,打傷方子星的事有些愧疚,俏臉微紅了一下,但很快又發起反擊,同樣又握起了法訣。
想起自己把方子星抓到這裡當人質的事,花顏心裡也有些發緊,可一想到後來發生的事,又是一片柔情,當下帶點驕傲和得意地說道:「我是把他抓來了不假,但是事有湊巧,他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柳明媛聽罷,冷笑一聲道:「荒謬,他明明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是話一說完,兩人都感到有些不對勁了,似乎自己之前對整件事情的推斷,遺漏了什麼重要細節。
「咳咳……那個……咳……你們……是不是……先幫我把……我體內……你們各自的真元……收回去……」正驚疑不定間,方子星既虛弱又痛苦的聲音響了起來。
兩人嬌軀俱是一震,相互瞪了一眼,同時以最快的速衝到方子星身邊,一左一右,兩支纖纖玉手搭在方子星的雙肩上,迅速收回了自己入侵方子星體內的真元。
去除了在體內不停搗亂破壞的異種真元,方子星總算可以開始全面療傷了。
淡白色的內力隨著氣血流動全身,梳理混亂的經脈,再次湧出的生命潛力也在飛快地修補身體創傷。
「連生命潛力都湧出來了,傷的真重……。不過,值了……」方子星在療傷時這樣想到。
的確很值得,方子星這一次奇跡般的行動,不但救下了兩個天之驕女,更在生死關頭,真正接觸到了星月太極拳更高深的奧義。
「物極必反」和「大成若缺」。
星月太極拳,除了十五個基本架子和無限延伸的各種打法外,還包括代表拳法境界的「星月三境」。
由低到高分別是「陰陽交融」,「物極必反」和「大成若缺」。
「陰陽交融」便是方子星現在完全掌握的境界。
以拳法帶動星月精氣,內力氣血遊走週身,形成一個如宇宙般極完美的,生生不息的運動著完美的力量的體系,將自己化為陰陽交匯間充盈著巨大的生命力的巨大的力量,作為這個體系的核心,讓一切都圍繞著自己而旋轉。
此境界一成,星月太極拳就算是正式學會了,只要在交戰時保持這一境界,就完全不用害怕先天真氣不夠用的問題了,除非丹田嚴重受損,否則真氣是源源不絕,因為體內真氣與外界元氣形成了一個如同那太極圓般,生生不息的完美循環力量體系,可以不斷補充。
「物極必反」則是方子星原本正在奮力掌握,不久前托花顏的福,剛剛掌握的境界。
第一層的境界如其名字一樣是「陰陽交融」,而第二層境界「物極必反」則是「純陰」「純陽」,但不是將真氣完全分割成水火不容的陰陽二氣,而是將全身內力都任意轉化單一的陰屬性或陽屬性內力,陰極陽生,陽滅陰現,星之極,月之反,循環反覆,別有一番奧秘。
此境界一成,便可以將拳法威力翻倍的同時,大大減少心神消耗。
「陰陽交融」境界真氣不會斷絕,但是一直保持那種力量體系依舊會消耗心神,一旦心神消耗過大,境界無法保持,完美的宇宙力量體系自然也就運轉不下去了。
完成了「物極必反」境界之後,完美的宇宙力量體系便會在一種自然而然的陰陽互換的天道至理之下自動運轉。
就像蕩鞦韆一樣,只要在一起一落時蹬一下,飛起的鞦韆就能藉著重力和來回的慣性運動,保持能量不減,便能如此往復,永世不竭,毫不費力。
不論是「陰陽交融」還是「物極必反」都是方子星已經理解的境界,只是原本「物極必反」的境界達不到,所以無法用於實戰,但領悟先天罡氣後,方子星就已經可以應用了,距離完全掌握這一境界也只是時間問題。
終於,就在剛才方子星拚死一搏,撥開柳明媛的那道光柱的時候,他完全掌握了「物極必反」境界的經義。
所以,才能讓打出的剛暴的太極氣圈在接觸光柱的一瞬間由極剛轉為極柔,在以剛勁撼動其根基後再以柔勁扭曲路線,成功移開了柳明媛的那道光柱。
只是氣機相連之下被光柱中蘊含的真元侵入體內,受了內傷。
然而最後一層境界「大成若缺」,方子星卻是一直感到難以體會,跟別說應用了。
他自然是知道這個詞是出自《道德經》之四十五章,「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其本意大致就是就是:最完美的事物好像還不完美,但其用處沒有一點不方便。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理解並加以運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方子星的印象中星月太極拳人為地模仿宇宙運行的規律,其拳法只有霸道的以人力形成宇宙中的完美力量體系才能發揮應有的威力,當是容不得半點差錯,一點動作變形就會失敗。
若是按照「大成若缺」的意思,在其中故意加上一些動作或是減少一些動作,那整個宇宙的力量體系就會立刻崩潰。
但是,就在剛才搬運花顏的真元漩渦時,方子星在無我狀態下使用傷臂打出一貫的拳法,運功間拳法力量自動避開了傷處,所以動作有些彆扭,劃出的太極圓似圓非圓,似缺非缺,氣圈內還有一處空隙,形成的宇宙幻境也是極為惡劣。
這卻是恰好符合了「大成若缺」之意,世上萬物本無完美,宇宙環境本就惡劣。似圓非圓,似缺非缺的氣圈和極混亂中帶著穩定的宇宙,這才是真正符合天道的意境。
那個空隙和缺損看似是太極圓的缺口,其實正是不圓滿地精意所在,方子星的身體就藏在那個空隙裡,但要攻擊到他就必須先以數十倍的力量填滿那個不斷變化的缺口,這樣一來太極圓和宇宙幻境才會更加穩定,更加清晰。
方子星現在才明白,「大成若缺」之境,缺損的並不是什麼動作,而是人為的故意模仿宇宙運行規律的痕跡。
只有去掉這些人為痕跡,星月太極拳才可以完全達到天道自然,這門以力證道的武功才可以真正得道。
他之前的拳法就是因為太過注重完美的力量體系,運功時人工雕琢的痕跡太多,所以他形成的宇宙才會那麼經不起推敲,被柳明媛輕易地以力破解。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先前人工雕琢的痕跡太多的基礎,他也就無法體會真正天道自然的意境。
拿起,放下,返璞,歸真。
這也是修行必經的一部分。
方子星雖然對「大成若缺」之境已有所體會,但距離完全掌握,仍然有一定的距離。
畢竟他現在勉強應用都是在手臂受傷,本身殘缺的情況下才完成的,要一點一點地去掉自己拳法中人工雕琢的痕跡還是一項漫長而持久的修煉。
自我治療了一會兒,方子星的身體恢復了一些,由於缺少極晶夜先天真氣的幫助,並沒有馬上痊癒。
感到生命力還在緩慢的修復自己的身體,而自己的內力氣血已經辦不上什麼大忙了,方子星也不強求,停止運功,退出了修煉。
一睜眼,方子星就看到兩位大美女都是一臉擔憂又很是不悅地看著自己。
保持著對彼此的戒備,兩人同時問道:「為什麼衝過來?你不要命了嗎?」
發現自己又和對方同時說出一樣的話,當下都是瞪了對方一眼,哼了一聲,扭頭看著方子星,都是一臉我等著你解釋的神情。
方子星見狀,苦笑了一聲說道:「難道你們不知道剛才你們對轟的那一招真打下去,結果只會是同歸於盡嗎?」
「除魔衛道,故我所願也,不勞你費心。」柳明媛一臉正氣的回答道。
「為這次的事,我死也要把她拖下地獄,你還想陪我們一起下去嗎?」花顏一臉倔強的反問道。
雙方說完又瞪了對方一眼,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別處,估計要不是狀態不佳,她們又要動手了。
不過,方子星現在並不擔心,因為以前他沒有足夠的理由讓她們相信自己對這件事的猜測,但這次奇跡般的行動中,價值最大的一個收穫將會幫助他說服這兩個天之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