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個眨眼的功夫,花顏和柳明媛之間已經互拼了數招。
柳明媛右手的日經輪見風就長,形成了一個有她半個身體大小,厚足足有三寸,半圓形的金色光盾,剛陽厚重,沸金融鐵。
左手的月經輪同樣見風就長,長三尺有餘,震鳴不止,輪身瞬間閃亮,銀白的刀芒再探長三尺,陰寒鋒銳,如罡似煞。彷彿形成了厚背無柄,像是一塊長鋼,於尾端於一缺口為握的斬馬長刀,但寬稍減,而長尤勝之。
日月經輪在柳明媛手中,明明是輕如鴻毛,幾近失重,但現在化為了這巨大的一刀一盾後,卻彷彿真的重於千鈞,讓柳明媛一舉一動都要先是深深吸一口氣緊接著又是一聲霹靂般的斷喝,好用盡全身力氣,將俏臉漲得通紅。
每一擊,也彷彿是真的有千鈞巨力在運作,隨著那聲斷喝極端陰陽之力劇烈碰撞,爆發出恐怖的日月氣芒浩蕩排空而出,初時不露鋒芒,但蓄勁極強極,直到觸物才猛地爆發,轟鳴如驚雷炸裂。
被她的日月氣芒掃到的樹木山石就如割麥子般一整片被腰斬掃倒,直接中招處更是所有的接觸物都寸寸震斷。
她身形轉動,縱高伏低,窮追猛打,打出一大片日月氣芒縱橫交錯的變形地面,擋者披靡!
不重而重,這便是看形取意,舉輕若重的效果!
花顏的劍則依舊是劍蘭為心,花葉為身,華麗非凡的花劍,但是在劍身不斷吞吐著彩色的劍芒,散發出無比鋒銳的氣息的同時還散發出陣陣醉人的白花芳香。
身形恍如舞蹈,既似舞劍,又似賞花。
舞劍時鋒芒畢露令人膽戰心驚,瞬間劃出一柄足有一丈來長彩光熠熠的巨大劍芒猛地扭腰挺挎凶狠擊出,在空中掃出一道熾烈光牆,所到之處氣浪滾滾,劍鋒烈烈,空氣如粉身碎骨。
飛砂走石,風雲呼嘯之聲不絕,聲勢浩大華麗至極。一下子將柳明媛的日月刀盾重擊從中腰斬,並反之將柳明媛籠罩在劍勢之中。
賞花時又美輪美奐令人心神迷醉,花劍好像完全失去鋒芒,變成一束由無數剛從枝頭上折下,鮮?欲滴散發無盡芬芳,花瓣上彷彿還沾著花蕊蜜珠的鮮花組成的花束,被她拿在手上漫不經心地輕輕揮舞,意境溫柔纏綿,如絲如縷,剪不斷,理還亂。
氣勁看似乏力,實則陰柔詭秘,重重疊疊,層層包圍。糾纏之下,直欲令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花非花,劍非劍,花即劍,劍即花,劍亦花,花亦劍。
這便是虛實相生,剛柔並濟的力量。
看形取意,舉輕若重,虛實相生,剛柔並濟都是極為高明的武道功夫,星月太極拳裡也是比比皆是。
「修真,就假戲真做,最終將虛假的靈魂修成真實;武道,就是真戲假做,最終將真實的身體粉碎真空。」
看到兩女的戰鬥,方子星忽地升起這樣一股明悟。
的確,修真一脈,不管是真元,法寶,道術,陣法還是符?都是為了將元神無限強大卻虛幻不實的想像意念化為現實,就像花顏的花靈是虛幻的靈體的卻以真元填充化為實體,承載特定的意念,發揮道術威力。
武道一脈,不管內力,真氣,拳意還是罡氣都是為了將身體極為有限卻真實無比的實體力量發揮出可怕假象的威力,就像方子星的星月太極拳,明明只是拳法,卻要以內力氣血帶動星月精氣攻擊,達到幻境中翻轉宇宙的威力。
想到這裡,方子星不禁對有了修煉之道更加清晰地認識。
可是又一想,這樣一來,不管是武道還是修真,都在虛實和有無之間跳動,到頭來修成的豈不是都是最初捨棄的,如此修行,即使擁有了毀天滅地的大神通,其生命的本質依舊是沒有變化啊。
如此,怎能超脫天地呢?
方子星迷茫了,他的修煉之道再次蒙上了一層迷霧。
雙美交手還在繼續,雖然招式都非常精妙,但出招時總要深呼吸一次也表示對真元的消耗極大。
而且細看之下,兩美的施展總是變化不靈,給人以一種隨時失控的感覺,與各自招式的精妙之處不相匹配,導致精妙的招式變得過於直接死板,招式運行間總有真元遲滯,無法元轉如意,弄得每每最後都是真元的劇烈硬碰,看得方子星大搖其頭。
這也是兩美與方子星交手時都被他在一些小細節上打敗,最後只有以真元法寶強壓的原因。
不然的話,如果她們都能夠做到在這些招式的任何一下轉折變化都隨心所欲,方子星哪裡有那麼容易抓住破綻。
內力極濃縮後的真元缺少靈性且過於凝淬瓷實,難以在經脈和穴位間作出複雜靈活的運行,所以兩美的招式才大多是近似於大刀大劍這樣大巧若拙的重武器招式。
看來真元的確是不適合武功的能量,難怪武道修行中沒有真元的修煉。
轟鳴作響間,碎石和塵土被她們真元碰撞的餘威震得滿天都是,以方子星的目力都快看不清她們倆了,但他已看出第一輪交鋒就要結束了。
轟隆一聲悶響,兩美的真元氣芒最後一次碰撞後,劇烈的勁風吹散了滿天沙石,雙方同時退下,皆是衣衫凌亂,鬢髮披散,樣子頗有些狼狽。
不過不同的是,花顏的綵衣幾處地方變成了布條,身上也多了幾道傷口,手中的花劍已然潰散,只剩一朵已經缺瓣少葉的殘花劍蘭。而柳明媛雖衣衫還算完整,但嘴邊卻緩緩流出了一道鮮血,面色蒼白,眼眶如血。
顯然,在兵器上花顏吃了一虧,但在武功上,卻是柳明媛敗了一招。
方子星知道這大概是花顏的先天乙木靈氣使她的真元頗具靈性,使她能使用複雜變化,以柔克剛的招式造成的。
「不可能,你這妖女不可能這麼快就練出氤氳紫氣,修煉到了金丹大道!」柳明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花顏驚道。
她體內氣血在劇烈震動的經脈中到處衝突讓她覺得渾身劇痛,但真正痛的是她的道心。
自柳明媛修行以來,她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對抗邪魔歪道,自她和花顏相遇,首次較量以平手結局以來,她就知道自己的宿敵就是這個魔道妖女。
所以她努力修行,誓要壓倒對方。
終於,在她自己的努力和師門的幫助下,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裡,就完成《太上浩然天經》的全部築基,修成固態真元。
然後就在不久前,繼承了崑崙鎮派重寶「日月經輪」的她在與日月經輪交心時接受其靈氣灌頂,意境煉心才終於練出一絲氤氳紫氣,跨入金丹大道。
而那個花妖女在門派裡處處受人排擠,除了天地靈氣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資源可以利用,就算她天資和自己一樣好,修行進程也絕對比不上自己。
本來她相信現在的自己一定可以將那個花妖女徹底擊敗,結果如今再次交鋒,去發現花妖女的修為竟然比自己更高一籌,不但修煉出了大量氤氳紫氣,而且功力鞏固純粹,絕對是自己一點點修煉出來的,而不是用藥物強行提升的修為。
做出了這麼多努力利用了這麼多資源,居然只能憑借寶物之威勉強保持表面的平手。
這讓她怎麼不痛苦,怎麼肯甘心,怎麼能不感到嫉妒和欽佩啊!
「別人可以做到的,我一定可以做到,別人不可能做到的,我卻未必做不到。」花顏偷瞟了方子星一眼,看到他右臂得淤青,面上一寒,冷笑著說道,話語裡流露出一種比柳明媛更加高傲的語氣。
以先天靈種的資質,花顏的確有資格這麼說,但隱瞞大量事實在柳明媛面前說這種話,顯然是為了打擊她。
柳明媛卻不是那麼容易被唬住的人,最初的震驚過後,同樣地冷笑道:「你這人說謊話也不臉紅。不過,我倒是好奇,你的修為可以在不借任何外力的情況下達到如此水準,絕不是單單資質可以解釋的,定然是有事麼奇遇,對嗎?難怪你有恃無恐,敢如此算計我。」
「算計?就憑你?」花顏的冷笑更高調三分,「對付像你這樣靠丹藥和法寶堆砌修為的人,我還需要偷襲?倒是你,竟然為了殺我施這種詭計,得了日月經輪,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嗎?妄我之前還高看你一眼呢。沒想到你也和那班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一樣,表裡不一,卑鄙無恥!」
「你說什麼!明明是你設下陷阱,要置我於死地,反而誣陷我!」柳明媛的冷笑也更高調三分,「難怪你選擇這個地方,還抓來一個無辜的武者試探我,好心機,果然是死無對證!我竟然會視你為對手,真是有眼無珠!」
說道這裡,她也偷瞟了方子星一眼,想到之前功力不足時的反噬,不禁一陣後怕,這又是反噬危險又強敵窺視,真可謂是內憂外患。要不是他捨身相救,自己恐怕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當下,柳明媛對方子星更加感激,更加對自己剛愎自用打傷方子星感到羞愧難當,同時對花顏的恨意也更加強烈。
「混賬!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妄想打擊我的道心,簡直愚不可及,就讓本姑娘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送你個花葬!「說著花顏全身彩光暴起,四朵鮮花在空中漸漸清晰。
「無恥妖女,今天讓你嘗嘗日月經輪的厲害,叫你知道為什麼天地有正氣!」柳明媛在說話時就祭起日月經輪,幾乎與花顏的花靈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