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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姐兒揚起微笑招呼阮玲,而喬姐兒身後的丫鬟卻有些不情不願地準備著茶水和糕點。阮玲沒有坐下的打算,一雙水眸溜溜打轉,一會落在絲緞上,一會落在蠶綃上,看著看著,玉白的纖手便忍不住在喜歡的繡品上流連撫摸,遇上特別喜歡的更是拿在身上直接丈量了起來。
喬姐兒看在眼裡,心中思忖著這位大小姐的真實來意。大概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大小姐來轉了一圈,就將本意給拋在腦後了,一門心思都在美不勝收的各色繡品上了。
喬家繡坊是全鎮首屈一指的繡品店,凡是女人踏入這方寸之地,無一不被迷住了心神,哪個女人不愛華服,哪個女人不愛美麗?
「表妹看中什麼只管說,表嫂送給你。」喬姐兒斜靠著櫃檯,臉上笑意慵懶,輕鬆的語氣更顯出她的不在意。
阮玲聞言從一匹緊致的繡品上收回視線,輕咳幾聲壯大嗓音擺手道:「我要是看中什麼會叫表哥給我買,雖然這是表嫂的店,但是我也不能白拿。」
喬姐兒掩嘴輕笑,一副小妹你太見外的神色,歎息道:「傻妹子,你拐一個彎叫你哥來買,我還是不會收他錢啊,不然外人還不笑話死,你說是不是?所以表妹你儘管選,長得這麼漂亮不多收幾匹料子,豈不可惜。」
阮玲儼然有些心動,可是白拿東西似乎顯得她和喬姐兒的關係太親近,稍稍猶豫了下,阮玲仍舊搖頭,直說不妥,不能要,自己過來就是看看而已。
喬姐兒看她那樣索性就不再多言,直接轉身走向櫃檯後,在放銀子的那排抽屜最下面一層,抽出一個半步寬的木盒,放在桌上一打開,絢麗的光芒幾乎花了阮玲的雙眼。
盒子裡面的繡品是全套十六件,僅限、銀線精心打造。兩對配套金絲繡鞋,兩件金銀絲線雜百花彩線滾邊裌襖,一件裙邊繡百朵牡丹花的百褶羅裙,並著一對耳墜,一頂流蘇冠,一對手鐲,還有四個細緻精巧的七彩荷包。
喬姐兒清晰聽到阮玲的抽氣聲,這套新娘配飾喬姐兒是第一次拿出來給阮玲看,洪掌櫃之前看過一次,讚不絕口,直歎是織女下凡呢。
這套配飾是喬姐兒根據腦海中的印象秀出來的,曾經想著自己和賢哥兒正式舉行結婚儀式的時候穿戴的,可是卻命運弄人,陰差陽錯地被一再擱置了起來,一晃也已經有四五個年頭了……
喬姐兒將它們和自己縫製的嫁衣一併細細珍藏著,每隔一段時日就會拿出來端詳回味,看著它們就像看到那個男人,看到那個男人牽著她的手,看著那個男人掀開的她的蓋頭,看著一生幸福,如琉璃般璀璨繁華。
喬姐兒靜靜守候著它們,和自己的思念一起隨著時光流逝,春去冬來,花開花謝,慢慢的模糊了那人的臉孔,彷彿當年的受傷只是為了驗證那份愛情的脆弱與荒唐。
她以為自己終有一日會做他的新娘,以為自己這輩子非他不會嫁。時過境遷,那個人娶了新娘但是自己已成舊人,她亦可以心平氣和的另嫁他人,誰離了誰,原來並沒有最初想像的那般痛苦。她期臆的一生幸福,早就和那個人失去關係。如今,她最初的夢想只能珍藏,而夢中的那個人,也換了戲角,好戲照樣開場,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