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哥兒前腳剛上路,後腳李錚也得到了消息跟了過去,兩人一前一後卻彼此不知……
剛出了呂家小院,賢哥兒就雇了一輛馬車直奔著臨安去了,如果像這樣快馬加鞭估摸著不下六七日就能到達京都……
而李家公子卻著實心思通透,選了一條快船走水路去臨安,不但路途有美景欣賞更能解乏,而且和走陸路的時間也相差無幾……
李錚回想著這幾個月來家中發生的事情,更加堅定了娶喬姐兒為妻的想法。數周前,自己的姐姐李媛兒和二表哥終於能有情人終成眷屬,李家繡坊的擔子自然就落在了李錚的肩頭……少了姐姐的幫襯,李錚縱然有再大的抱負也很難在繡坊裡施展開了,繡坊的那些瑣事著實讓他頭疼……
尤其是喬姐兒的繡坊自上次轉危為安之後直接就搶佔了李家繡坊一半的生意,這讓李錚更是對喬姐兒佩服不已,即使這當家人喬姐兒人不在繡坊之中,這喬家繡坊的生意卻還是要好過他們家李家繡坊,可見喬姐兒的經營之法定然是比自家的高明許多……
李家當家主母,李老夫人自從女兒的婚事操辦結束之後就馬不停蹄地給自己的兒子挑起了媳婦來了,只是這十方鎮上的閨女能入的了她的眼的實在是少之又少……她要找的不是只會替他們李家生孩子的媳婦而是要找一個能挑起李家大梁的主母。
一時間找上李家的媒婆都要將李家的門檻給踏破了,誰不想將自己的女兒嫁到這富甲一方的李家?李母在這些人家裡實在是挑不出中意的,要麼不是不通文墨,不然就是性子太柔弱,商家的媳婦怎麼能是個軟柿子呢?
在這些人裡挑不中只能擴大範圍到別的鎮上找找了,李母怕自己的兒子不喜別鎮的女子所以就找了李錚來說這事,哪知李錚卻說心中早已有合適的人選,還是這十方鎮上之人,這倒是讓李母分外意外……
「兒,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李母十分好奇自己這花心的兒到底是被哪家的姑娘收了心去。
「不瞞娘親,兒看重了喬家繡坊的東家喬姐兒。」李錚對於自己的母親還是敬畏的。
「原來是她?就是那日來我們府上賣繡活的那個丫頭?」李母對那日的印象甚是清晰,還記得那日自己的一眾子孫獨敗在了那個丫頭的文才之下……
「是的,娘親。」李錚對於母親記得喬姐兒一事甚是驚喜。能讓自己娘親上心的人,不是她特別喜歡的,就是特別討厭的,但是這些人均是由有過人之處的。
「可是,為娘聽說他已經嫁過人了,雖然是無媒的姻緣但是畢竟也不知是不是乾淨的身子了,這些你都不嫌棄嗎?」李家主母一雙鳳目凌厲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想把他的心思看透。
「兒也不是乾淨之身不是?」李錚倒是覺得自己娘親的擔心是對余的。
「那就好,為娘也認為那丫頭是個不可多得的當家主母的料,你既然不嫌棄於她,為娘這就讓媒婆去喬家繡坊去提親。」李母慣有的商人的精明讓她能迅速地作出判斷。
「謝謝娘親的成全,不過這喬家繡坊暫且還不能去,喬姐兒前些日子已經離開了十方鎮,兒近日剛收到消息,喬姐兒像是到京城去了。」李錚說到這裡竟眉眼帶笑……
「那兒子你準備幾時啟程去京城?」李母看出自己兒子的異常,心中喜憂參半。
「明日就啟程。」李錚心中卻是恨不得即刻就啟程的,無奈合適的串需要明天才能到位。
「兒啊,你年紀也不小了,不管這趟去京城結果如何,你答應為娘這幾年之內你一定要成親,為娘也不年輕了,還等著抱孫子呢。」李母半是鼓勵半是逼迫地說道。
「兒定不辱使命,定讓娘親早日抱上孫子。」李錚這般的油嘴滑舌卻惹得李母嬉笑不已。
一晃眼,呂賢和李錚二人卻在京城不期而遇了。如今遭遇過妻離之苦的賢哥兒已然成熟了不少,再加上這幾日的日夜趕路,面上早已是鬍渣一茬又一茬了,生長的毫無章法可言。而身上所帶的為數不多的銀錢再付了車費之後就幾乎不剩下什麼了……。反觀迎面而來的李錚卻還是那樣的俊美倜儻,無端地平添了幾分貴氣……
「賢弟,真是他像遇故人啊,幸會幸會。」李錚比呂賢年長幾歲,兩人又同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抱節施了個文人禮。
「李家公子,我們沒有那麼熟稔,我們兩人最多算是點頭之交而已。今日遇上也確是巧合,小弟還有急事需處理就不在此多聊了。」呂賢對李錚向來沒有好感,他知道李錚一直對喬姐兒有那心思,所以這次見面就更是氣上了幾分,憑什麼自己辛苦求來的消息卻讓這小人白白佔了便宜?
「賢弟說笑了,既是如此,為兄也不強留了,正好為兄也有要事要處理,就此別過。」李錚畢竟是生意人,處事自然比呂賢圓滑些。雖然李錚早已看出呂賢對自己的敵意,但是如今喬姐兒已經不是他呂賢的妻子了,他們現在都有資格去追求了,沒有誰更在理一說了。就是退一步來說,即使喬姐兒現在還是他呂賢的女人他李錚也有辦法將她奪了來……
呂賢看著李錚離去的背影,心中最脆弱的那個地方被生生刺痛了,他是那樣的弱小如此的不起眼,又狠狠地傷過喬姐兒,他無聲地捂著胸口自問:「喬姐兒你還會原諒我嗎?」
呂賢自從那日無意中與李錚碰上之後就再也沒有再碰上李錚了,他每日一睜開眼就是拿著一張憑著記憶親手繪製的喬姐兒的畫像到京城的各大酒肆和客棧尋人,他知道只要是人,還是個外鄉人總歸是要吃飯睡覺的,這幾天都不知道磨破了幾雙鞋了,一次次的失望與希望相伴而來又相伴而去,累了就席地而坐休息休息,渴了就問店家討兩口清水喝,到了晚上就合衣在土地廟中湊合一宿,幾日過去賢哥兒已經完全失了本來面目,除了那身衣服其他的和普通的乞丐無異……
李錚手中銀錢足夠自然不用像賢哥兒那樣需要自己拿著畫像一家一家地去問,那不是商人會做的事。那日李錚靠著在府院做生意的親戚在京城托了熟人約了整個京城所有的客棧的當家到悅來酒肆一聚,一頓飯的功夫就把事情辦妥了,可是這結果卻是他不想要的……
京城所有客棧沒有入住過叫喬姐兒的女客!難道是喬姐兒給那丫頭留了假消息?她會不會是去了別的地方?
李錚不死心又約了京城中所有酒肆老闆,詢問有沒有見過喬姐兒,可是結果卻還是一樣,沒見過……
沒見過,沒見過,喬姐兒難道你上天入地了不成?怎麼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李錚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對了「交子」!她出門在外總要花錢,肯定會找錢櫃將交子兌換成銀子,自己怎麼沒有想到呢?
可是結果卻是再次讓李錚失望了,這幾個月來喬姐兒沒有來兌換過銀子……
而一直徒步尋找喬姐兒的賢哥兒在經歷過多次失望之後,突然想起自己的喬姐兒不是普通的女子,出了這遠門定然是不會以女裝示人的,對,肯定是男裝。
賢哥兒拿起包袱趕緊急急地向集市走去,衝到一個賣字的攤位前拿了一件衣裳換來了筆墨紙張,一書而就畫了一張喬姐兒男裝的嬌俏模樣,剛要起身離開,卻聽到攤主喃喃地狐疑道:「公子畫中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真的?在哪裡?又往哪裡去了?」賢哥兒一時激動地撰緊了那攤主的雙手。
「前些日子就在這條街上見過,好似是往馬行街去了……」書畫攤主見賢哥是個讀書之人,不然這書畫的功夫不會如此的好,現如今混成了這般模樣,定是家中出了大變故了……同是落魄之人,能幫上一把的就幫上一把……「這衣裳小生就不收了,這筆墨紙張就當是送與兄弟了。趕緊去尋人。」
「多謝兄台,不過這衣裳還是要給您的,您告訴我這個消息已經幫了小弟一個天大的忙了,大恩不言謝,告辭。」呂賢自從的經歷讓他養成了一身的傲骨,不願意欠別人的情,所以但凡自己能夠負擔的起的,絕對不會貪圖那不該是自己的東西。只是,這些經歷裡都有喬姐兒的影子……
與攤主告辭之後呂賢就往馬行街急急地趕過去了,希望在天黑之前能趕到那裡,說不定還能有新的線索……
此時的賢哥兒雖然餓得幾乎要暈了過去,但是心中的那股興奮勁頭卻支撐著他堅定不移地往那更加繁華的馬行街走去……。喬姐兒,你再等等我,我就要來了,再等等我……
而李錚卻在多次尋找無果之後,決定回到十方鎮去等著喬姐兒了,如果她再讓洪掌櫃去李府找自己,自己不在就不好了。李錚相信她肯定是對自己有心的,不然她不會讓洪掌櫃去找自己的,不是嗎?
就是在這同一天的傍晚,一個人啟程回了十方鎮坐等喬姐兒回去,另一個去了馬行街繼續主動尋找著喬姐兒……
有時候所有的結局在這一刻就已經決定,只是世人不懂其中的道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