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生教室正上方,名為待客室的奢華之間。
有點年頭的紅木茶几上放著一個個精美的瓷杯,香茗清脆雲霧繚繞。
正面牆上橫書「闇然而日章」,為昭和棋聖吳清源的座右銘,語出《禮記·中庸》,「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以此來說明君子之道應該韜光養晦,內蘊深藏不露,外表雖然暗淡,日久就會彰顯它的光芒。注1
棋院方面也是深得其三味,在紅木茶几三面圍上米色青皮沙發,裘紹一入座就發現了不同,比起家裡木架磕臀的裂紋皮沙發可是高了好幾個檔次,觸手柔滑填充度也是正好,讓人感到舒適的同時,不會又陷進去的異樣感。
裘紹坐在靠門的位置,並不是他選的,這都得怪島國蛋疼繁雜的規矩。
越是坐的離門遠,越表示對對方的尊敬,而年紀最年少後發又為先至的他就只得在門口承受著仍舊有點寒冷的春風吹拂。
筱田八段則因為是地主的關係,只能位居次席。
當然座次的分佈還包括了社會身份的高地,身為家庭主婦的堀田夫人即使年長也只能坐在梅澤同學的身側,筱田八段的下首。
懶散靠在在裘紹正面沙發內的青年男子,深色大格子襯衫,留有數個破洞的簡約牛仔褲,尖下巴留著方胡,算起來也是女性比較喜愛的外貌,在96這個娛樂喪失的年頭,如此人物如此打扮也算是相當的潮。只是腦門上一定樸素的絨線灰帽,及其下一雙低沉無光的雙眼將整體風格瞬間打破,興趣寥寥地瞇著眼察看著待客室的全部,完全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也許認為是放空更為適宜。
五人無話,就這樣沉默到嚇人的坐著,筱田八段多次想開啟話題,只是與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實在是找不到共同話題,多次對著梅澤初段眨眼睛,對方卻是會錯了意,不住地微笑點頭,小聲地與身旁的堀田桑交流,但是沉默的大牢卻是依舊凝重。
果然相差三十歲就有代溝嘛?!筱田扶額無語,看來孫女的教育問題自己也有一部分責任。注2
「這位,啊,裘紹同學,先自我介紹一下與說一下經歷吧。」放空完畢、充電百分百的灰帽人總算是打破沉默,將事情往正道上引,「堀田老師可是對你大加讚賞。也許你能成為我們的起爆劑,啊,是靈感。」
「欸呀,讓別人自我介紹的時候,應該先自己介紹一下吧。」裘紹合上筆記本,抬頭凝視著對方的鼻尖,人畜無害地笑道,「小畑健老師!你說呢?!」
直到看到梅澤大美女、以及暫且算認識的堀田夫人,裘紹這才想起了另一條錢途,一條能夠讓他以後睡黃金屋、在金色的大海裡不斷游泳的天路。
兩年後的是奇跡之年,自己怎麼就漏算了呢。特別是兩個人他不該忘記啊。一個是某位多年不如意的師傅終於擺脫被吐槽憑徒而貴的尷尬境地,而另一個則是某人參大淫家的雄起,一想到他,裘紹就恨得牙癢癢。
「絕望了!我對這個即將充斥著人生贏家的世界絕望了!」這是他此時唯一能想到並願意用腹語大聲呼喊的台詞
一向片刻不等人、極其嚴苛的三次元沒有這般的餘裕,對方的第一擊率先到來。
「這倒是我失禮了。」一改之前鬆散的坐姿,灰帽男正躬危坐,雙手向內虛扶,前傾一些,說道:「鄙人小畑健,名不見經傳的漫畫家。著有《木偶師偵探左近》一書。尚且處於溫飽之間。人生不如意之時十之有十,一言難述……」
堂堂正正,又平易近人,令人找不到瑕疵。
畫風多變,人難道也多變?這不就是變……通天路啊,不能這麼輕易的錯過,怎麼著也得混入他們的圈子。
單獨作為原型怎麼能飽了裘紹的胃口,他要的是大把大把至少後半身無憂的錢啊,最好是有閒錢在鬧市區買上一棟六億的豪宅,給**開加寫真館,搞搞cosplay,制服誘惑什麼的……所以,相等的對待態度是必須的。
「我的故事太過傳奇,寫一本穿越小說都夠了……」裘紹決定實話實說,反正他們都不會信,開始講述一個與他無關、卻又有關的故事,一個引發無數人落入深淵的開頭。
「有一天,小學六年級的我在倉庫裡發現了一個舊棋盤。就在我接觸棋盤的一瞬間,附身於棋盤中的一隻高帽怪,據說是故去的天才棋士的靈魂進入了我的體內,他將圍棋視為生命,在他的熏陶下,我也逐漸對圍棋產生了興趣,……」注3
講到澎湃時裘紹更是手舞足蹈,宛若一個大演說家鼓動著與他無關的人,加入他的議題。洋洋灑灑數萬字,時鐘敲響了四下,桌上名貴噴香的茶水全進了肚裡,裘紹才意盡興滿的結束這一段傳奇的敘述。
雙手放下,卻沒有等來意料內的鼓掌聲。睜開雙眼,室內四人都把眼珠瞪得賊大,哪還用得著美瞳,以後裘紹出馬說書一通便可。
堀田夫人第一個醒過來,趕忙掏出素描本,揮筆如風將剛才的故事完完整整記錄下,並在每段旁邊嘗試著劃出構思草圖,只是故事是別人的始終不能如意。
「這是真的?」梅澤靠了過來,兩眼撲閃著望向裘紹。
「他就在這裡!」裘紹指了指梅澤的香肩後,「正靠在你身後,直誇你漂亮呢。」
「啊,哪裡,哪裡……」梅澤驚訝地轉過身,在沙發後尋找著子虛烏有的某背後靈。
天然呆嘛?!裘紹扶額,深感自己的罪惡。
「裘紹同學,你讓我越來越感到有趣了!」小畑健捻著下巴鬍鬚,笑嘻嘻地說道。只是這語氣跟話語頗為的蛋疼,裘紹的背後湧出細密的汗珠,菊花也是頓然一緊張,不會吧?
小畑健大師,你可別顛覆我對你的美好印象啊。
這時候一定要跳轉話題,否則就要向和諧雜誌,龍虎豹、**什麼的邁步了,裘紹決定使用傳自某張姓師範的乾坤大挪移,「當然是開玩笑的啦。其實這個故事的構思草圖、分鏡稿我也構思好了。正巧小畑健大師在場,不如幫我看看,只需要差不多半小時。」
可惜可歎,天縱奇才的裘紹才離座就想起自己的繪畫水平,畫雞蛋一萬遍也是個四不像,怎麼都不可能成為名畫《雞蛋與蘋果》,如此幼稚園等級草圖也具有不小的難度,分鏡圖更別提了。思慮一至,他覺得應該找個幫手,把自己腦海裡的東西複製黏貼到三次元。注4
「堀田夫人,你來下幫個小忙,順便帶上素描本。」
堀田夫人與裘紹雖然只認識兩天見過三次面,不過,眼前的少年總是能吸引住她的眼睛,不斷提高的評價也使得她對少年投以極度的信任感,此時被點名雖是頗為意外,但也立馬起身前去,臨走時還不忘帶上自己的一套傢伙。
「這麼巧,其實我也剛有構思。」裘紹正待出門時,小畑健咬著不知哪裡拿出的筆桿頭,眉頭一挑提議道:「不如繪製出來,比較一番如何?」
正值囊中羞澀之時,想想以對方的作品擊敗對方應該也是一個有趣的場景,裘紹便欣然答應,「沒問題,輸的人請吃晚飯!」
「你就準備這個月的零花全上繳吧,哈哈!」
「潦倒作家,你就準備著更加潦倒,邁向絕望吧!」一大一小兩隻狐狸同時在心裡默念著,要說緣分,大概這就是緣分。
ps:
注1:昭和棋聖吳清源,君臨一個時代的帝王,一生雄踞天下第一的男人。憑借一己之力將當時超一流棋士全部打入讓先的男人。赴日第一局,對戰本因坊秀哉名人,即「不敗之名人」田村保壽,使出超越時代的新佈局「三三、星、天元」,每一步都是當時所認為的禁手、鬼門,歷時三月,秀哉在強大後援團的幫助下,以二目險勝。在棋局進行區間,吳大師已經邁出了他橫掃昭和的第一步。
門下弟子最為出名的便是不死鳳凰林海峰。
喵,大師什麼的作者就不惡搞了!望各位海涵。
注2:原文為相差三歲就有代溝,這裡稍加改善一下,出處以忘。溝什麼的其實是個人都有,只是男人女人的數量不一樣,當然秀吉排除在外!
注3:某神蠱惑書第一卷的簡介,簡單描述了一隻作為配角的鬼,卻成為主角,然後留下一個大坑的故事。
注4:達芬奇畫雞蛋的故事。從這裡我們能觀察出,成為一個舉世聞名、流芳千古的人所需要的基本要素。1,需要無比的耐心;2,需要一個好的引路老師
雖然當時的達芬奇才14歲,但是古代平均年齡才三十出頭四十不到,以此推算,實際上達芬奇家隔壁鄰居家的小孩已經在14歲結婚生子,為人類進步做出一大份貢獻。
所以,有錢也是充分必要條件。藝術是個燒錢的活兒啊,得買畫布、顏料、麵包屑,得請菲傭、管家、衣果模特,又是還得托妻獻子上菊花。如此這般,你就能成為舉世聞名、流芳百世的人物。然後就能說出引人思考的名言,「如果抵押你的未來,借給你金錢,你又將如何利用自身的才智去使用這筆錢?」
:上述名言出自某部無節操動畫《c錢未來式》,跟集一樣的杯具男主!
psps:因三次元事件突發,支線選作混亂,故今日頗晚,在此表示道歉!
此致敬禮,本章完。
本期懸賞問答:小畑健與裘紹的對賭,誰會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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