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二,是我到新崗位的第一天,入鄉隨俗,我將自己精心打扮一番,看著鏡中的那個人,我都有點錯愕,對面的人是我麼?看起來怎麼這麼陌生?
那副我一直想改卻沒有改變的毫無主見的樣子忽然不見了,出現的是一種成熟女人才散發的特質,難道真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我得力於這套衣服?
它們還是那天我喝醉時,總裁給我買的,因為沒有什麼重要場合穿,我一直把它放在衣櫃裡,現在翻出來,總算派上用場了。
我把頭髮也盤了起來,別說,田心,你的腦瓜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這麼顯山露水,那些聰明才智可是都盛在那裡面了。留披肩發時,劉海是跟著順下來的,它們有意無意地半遮著臉和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我習慣了,就任由它們這樣,不過有時也特需要它們來掩護一下,特別是跟總裁在一起時,我總覺得的很尷尬,它們的出現,就相當於多了一層紗,自己掩耳盜鈴地認為,這樣可以搪塞過去一些自己都不能原諒的表情和一些不想宣洩的心情。
高跟鞋一直被我束之高閣,我看不上它,我總覺得如果穿上它,自己就有點像那楊二嫂,本來兩條小腿就沒有多少肉,這一米六八的個子全靠它們支撐著,再加上雙高跟鞋,還不正是細角伶丁的圓規麼?
但是,這優雅的套裝,如果配上自己心愛的旅遊鞋,估計這「光輝形象」瞬間就會竄紅在網上的,一定會有好事者將它公諸於眾的,我可不想那麼引人注目。
所以,只好翻出那雙塵封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踩著它們去上班,一如我那心情一樣,小心翼翼。
今天是星期二了,不算今天,我還有三天了,大清早頭腦清醒,我開始回歸倒計時。
總裁還沒有來,門外找他的人已經來了二位,我禮貌地跟他們問好,詢問,倒茶,微笑,在其位就得謀其政。
「總裁好!」「總裁好!」我正在埋頭記錄時,一連竄的問好聲告訴我,總裁大人來了,我也連忙站了起來,剛要象徵性地問好,就見總裁大人已經把我從頭到腳瀏覽了一遍,那目光應該是讚許的吧,我這形象已經很努力了,不求為總裁辦公室增光添彩,但求不抹黑就可以了。
但我並沒等到預想的結果,他只看了我一眼,也就那一眼,傷得我已經無地自容,體無完膚,「田秘書,上班注意穿著,別打扮得花枝招展!」
「我……」總裁,這衣服可是你的傑作,是你的眼光,花枝招展也是你給營造的,不要就知道拉長臉批評人,擺什麼官架子!煩人!
那句詛咒的話差點我就衝口而出,還好,我的制動性能特別好,已到咽喉的話,我又當成了唾沫,一口嚥下。
「好的,總裁,我會注意的。」田心,你真沒骨氣,膽小鬼,受氣包,活該!我暗暗地將自己罵了一遍。
不過,話雖沒說出口,也不完全為他的,大庭廣眾之下,高聲宣示:總裁給自己買衣服了,即使毫無關聯的兩個人,也讓人浮想聯篇,這不是招槍麼?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多一事,不如小一事,我為自己的懦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是,大清早地,就當頭一棒,我這一天會有什麼好心情麼?
估計他已經坐定,我就開始讓來訪的人一個一個的陸續進出。由他接見。
我容易麼?憑空換了這麼一個四六不懂的崗位,我只能從頭開始學著做,在這裡,每一個人都要招待,笑臉相迎,並且是持續笑臉。一會兒端茶,一會兒送水,那雙踩著高跟鞋的腳哪裡受得了這麼殘酷地折磨,快到中午時,它們決定要罷工了。
這一上午,我已經很小心很認真的在工作了,臉上笑得肌肉都不會復位了。我應該不會得罪哪尊神的,自己可是見人就燒香的,虔誠的很。
我拿出小鏡子,對著它看看臉上的肌肉是不是真的僵在那了,左看右看沒有看出來,要不,可能是內傷,看不出來的,我將十指放在臉上,剛要開始慰勞他們,就聽到總裁那憤怒的聲音:「田秘書,你很閒是吧?還有工夫對著鏡子臭美,有你這樣的秘書,還不如沒有呢,雞毛蒜皮的事,也等著我去處理?那我還要你當秘書的幹什麼?」
我只是低著頭,不出聲,我有錯麼?我有什麼錯?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地劈頭蓋臉地摔過來?
可能是工作中的失誤吧,自己錯了還不知道呢,領導一定是因為工作批評的,一定是有道理的,虛心接受吧,準沒錯的。
見我不出聲,他更來氣了,「你是不是不想留在這,才故意搞惡作劇的?!」
天地良心,我一上午可是在兢兢業業地工作,一點都沒有偷懶的意思,半天的辛苦換來卻是這樣的冷嘲熱諷,誰受得了。
當初我說我不來的,你偏把我調到這兒來,這不,你不滿意了吧?告訴你吧,我還一肚子委曲呢!
一整個上午,總是那麼幾句台詞,那麼個重複地過程,我都成機器人了,三天以後,我都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的人,流程式?還是木偶式?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