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衙役動口不動手,陳促竟驕橫地指著他們說:「動手呀!怎麼不服從鳥官?當心他的鳥嘴啄破你們腦袋!」
眾衙役面面相覷,仍無人動手。
馬臘惱羞成怒,連連拍打驚堂木,眾衙役卻仍只是吆喝陣陣,動嘴不動手。馬臘莫名其妙,只得朝老衙役招招手。
老衙役上前低聲說:「老爺,這花花公子恐怕來頭不小,眾兄弟都看出來了,要不要轉個彎子?」
馬臘瞇著眼,晃著烏紗雙翅,終於點頭:「給公子賜座一一」
兩衙役趕快搬來椅子。陳促坐下,笑道:「這還差不多,本公子將就坐一下吧,嘿嘿,誰叫我到這不起眼的江城來呢!奼紫,嫣紅,你們都起來,靠在我兩旁,給我扭扭肩膀。」
兩女子站起來,緊靠在他兩旁,伸手幫他扭肩。
馬臘拱手問道:「敢問貴公子何方人士,到敝縣有何貴幹?」
陳促一揮手,說:「何方人士就別問了吧,免得嚇你一跳。貴幹麼,如你所說,尋花問柳,拈花惹草。嘿嘿,小小江城,天仙難覓,銷金蝕銀卻一點兒不怠慢,本公子已囊中羞澀,縣太爺該早早援手呵!」
馬臘頓時急得火燒火燎,嚷嚷道:「什麼什麼,你來找本官借銀子?本官一向清廉,哪有銀子借給你!」
陳促打個哈欠,慢吞吞說道:「好啦,向你借銀子,是看得起你這江城縣,此時不肯援手,到時想叫我援手,你會破費更多,還得添兩位美女啊!奼紫嫣紅,咱們走一一」
老衙役急忙拉了下馬臘,低聲說:「老爺,此人來頭不小,將來陞官晉爵,恐怕少不了他…」
陳促勾起奼紫嫣紅正準備走,馬臘叫道:「貴公子且慢,想援手多少?」
陳促懶洋洋伸出三個指頭。
馬臘點點頭說:「三百兩?行…」
陳促卻搖搖頭。
馬臘皺眉道:「三千兩?太多了吧?」
陳促笑了起來,拍拍奼紫嫣紅,說:「怎麼是三千兩?本公子開口從沒少過一萬兩!我這是三萬兩!」
馬臘嚇得跌坐回椅中:「什麼?三萬兩?本縣哪有這麼多銀子借給你?」
陳促笑道:「我說了,小小江城縣,沒見過什麼世面嘛!不借就不借,本公子還得及時行樂,後會有期!」
見馬臘愣在那裡,老衙役馬上湊近他說:「老爺,咱們不是正在破那一箱金子的命案嗎?若是將那五香抓來…」
馬臘皺起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將那箱金子借給這位公子?」
老衙役連連點頭,陪笑道:「依卑職看來,這位公子貴不可言!有言道,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他玩得囊空如洗,你這三萬兩援手,比三十萬兩更讓他刻骨銘心哪!」
馬臘馬上顫抖著招手叫道:「貴公子留步!一一」
陳促大模大樣停下來:「怎麼,又肯啦?」
馬臘滿頭是汗,邊擦拭邊說:「本官正在設法,貴公子請稍坐片刻…」
陳促眉毛上挑,色迷迷地笑道:「稍坐可以,但本公子想與兩位美人喝杯花茶,有勞江城縣了…」
馬臘陪著笑:「好辦好辦。來人哪!…」
森羅殿上,閻王和判官在銅斑幻鏡前哈哈大笑。
閻王奶奶皺著眉,問道:「這是怎麼弄出來的?陳促變成信口開河的花花公子,馬臘卻成了官癮十足的偽君子?」
閻王笑瞇瞇地說道:「哈哈,人之初性本善,不對。人之初性本惡,也不對。但人之初xing本貪,卻是無可非議。為什麼呢?且聽本王說與大家:人之初,貪吃母乳,貪睡貪玩貪讓人抱,等等等等。不貪,卻是以後修練而成。貪財貪權貪se,人之三大貪也!」
判官馬上連連點頭,讚道:「大家聽聽,人之初xing本貪,至理名言呀!大王的阿鼻心獄,使三個臭皮匠潛伏內心深處的醜惡急劇發作,才成了你們見到的這本戲!嘿嘿,鑼鼓開場,好戲還在後頭!」
靚勾急急問道:「陳促怎麼會不認得馬臘,馬臘聽說五香在皮匠鋪,又有諸葛亮題的招牌,怎麼渾渾噩噩,一點都記不起什麼?」
閻王笑道:「他們成了官癡色鬼,記得的只有印璽和女人,待你們見了五香,就知道財迷又是另一回事!」
帥勾愣愣問道:「五香成財迷了?她不是一心…要救諸葛亮嗎?」
閻王笑道:「哈哈哈哈,有錢能使鬼推磨嘛,她內心深處這麼想:發了大財,自然能把諸葛亮救出去。一個諸葛亮,不就頂三個臭皮匠嗎?找三個臭皮匠、笨皮匠,不就結了?」
靈盒中的諸葛亮忍俊不住,微笑著注視那銅斑幻鏡。
銅斑幻鏡中的形象又模糊起來…
江城縣衙門內,馬臘歪戴烏紗,給花花公子陳促和奼紫、嫣紅茶盅裡添茶:「貴公子請,兩位美人請…」
陳促趾高氣揚,悠悠說道:「縣太爺年紀輕輕,鵬程萬里,把本公子侍候好了,連升三級不算多,皇上身邊逍遙游!」
馬臘點頭哈腰,連連說:「是是,公子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儘管開口。」
忽然,堂外一陣喧嚷,兩名衙役將五香五花大綁推了進來,後面幾名衙役氣喘吁吁抬著那只紅漆皮箱。
一衙役大聲說:「回稟老爺,殺人劫財的五香已抓到,紅箱子內裝著滿滿的金子,請老爺過目!」
馬臘一揮手,喝道:「當堂打開!」
箱子一開,黃燦燦滿目金光。
五香卻邊掙扎邊發狠地喊道:「狗官,你末日到了!擅開本小姐的妝奩,死期就在眼前!」
馬臘哈哈大笑,問道:「什麼?本小姐?你五香不就是臭皮匠一個嗎?諸葛亮題了個皮匠鋪招牌,就自以為了不起啦?那本官堂上這正大光明四個字,還是先帝題的呢!」
五香嘿嘿冷笑道:「哼,不提先帝也罷,提到先帝,你擅開本小姐的妝奩,更是罪不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