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讀書天。
諸葛亮行營內,五香和陳促坐在假山邊看書。
馬臘用刀在泥地上邊劃出字,邊念道:「人,手,刀,刀,手,人…」寫了一遍又一遍,念了一遍再寫一遍…
終於,五香不耐煩地問道:「馬臘,你在幹什麼?」
馬臘:「練文功呀!」
五香:「練文功?我和陳促都在練,誰像你聲嘶力竭的?」
馬臘:「我不邊寫邊念,就記不住,練不成。人,手,刀,手,刀,人…」
五香喊道:「馬臘!你煩不煩?什麼人手刀,小心挨我一刀!」
馬臘:「乖乖,你火氣這麼大,要砍你馬臘哥一刀?」
陳促也說:「討厭,我也煩!你再嚷嚷,小心我也動刀子!」
馬臘笑起來:「我知道你們在煩什麼,不是真的煩我。」
五香放下書,拿起身邊練功的刀:「你知道什麼?」
馬臘笑道:「丞相想不出過江的妙計,你們也沒法逮住嚴霸王,所以臉上煩,心裡煩,碰到什麼都煩!我練文功,也惹你們耳朵煩!」
五香呼地站起來,揮了幾下刀:「對,本姑娘就是為了這事煩!馬臘,你明知故煩,跟嚴霸王—樣煩!看刀一一」說著竟不顧死活朝馬臘砍去。
馬臘傻了眼,忙舉刀招架,兩人立刻在草地上狠鬥起來。
陳促在一邊見了,大聲喊:「五香,不能動真格!練武就是練武,怎麼住死裡整他?」
五香—刀刀進逼,眼前的馬臘已幻變成嚴霸王,她怒喝道:「嚴霸王,躲了這麼些天,你終於露臉啦!本姑娘不會再受你欺負,看刀!看刀!殺,殺!」
馬臘被動接招,漸漸有些不濟,陳促一下跳過去幫他擋了—刀,嘴裡連連提醒:「五香,五香,你看清我們是誰!哎喲,你從哪裡學來的這幾招呀?」
五香眼裡的兩人,已變成嚴霸王和嚴丁,她使出渾身解數,邊砍殺過去,邊喊道:「本姑娘是跟諸葛丞相學的文功武功!嚴霸王,嚴丁,你們還敵得過本姑娘嗎?」
陳促一邊接招,一邊跟馬臘使眼色。馬臘一刀虛砍下去,五香擋住,卻被他死死壓住,氣得她飛起一腳去踢馬臘。陳促看準機會,一腳朝五香踢出的那隻腳踢去,只聽五香哎喲一聲,撲通跌在地上。
馬臘和陳促忙丟了刀,上前扶起她。陳促:「五香,你看,我是陳促,他是馬臘,不是嚴丁和嚴霸王呀!」
馬臘:「五香,真對不起!以後我識字,再也不念出聲來了!」
五香揉揉眼,看清眼前是陳促和馬臘,歎口氣:「唉,正如馬臘說的,丞相想不出過江妙計,咱們也想不出來,這激流江,難道真沒辦法過去了嗎?」
陳促握緊拳頭,斬釘截鐵地說:「辦法會有的!只是,咱們還沒想到。」
馬臘裝得細聲細氣地說:「五香,衝你這麼急,我馬臘…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也要把渡江妙計想出來!」
五香笑道:「三天三夜不睡可以,不吃那是辦不到的。馬臘,昨天剛吃了劉夫人燒的蹄胖,你能像駱駝那樣耐饑,也不會像蠟燭那樣耐饞呀!」
陳促笑道:「什麼蠟燭那樣耐饞?我聽都聽不懂!」
馬臘笑道:「我可聽得懂!蠟燭不點不亮,有心無嘴,當然不饞!什麼蹄胖不蹄胖,山珍海味放在面前,也只會『照吃』!哈哈哈哈!」
陳促笑道:「以為你說不吃,誰知還是『照吃』!你呀一一,哎,五香,你怎麼露出個『豬手』來了?」
定睛一看,原來五香已光了一隻腳,那只鞋正漂在遠處的池塘裡。那只鞋,是剛才被陳促一腳踢出去的,到這時才被發現!
五香叫起來:「哎呀呀,我那只鞋…多像一條船呀!」
三人注目而望,那只「皮船」正晃晃悠悠浮在清清池水上。
突然,三個臭皮匠不約而同朝著漂在池塘裡的那只鞋高喊「有辦法啦!」
但是,他們馬上停了下來,互相問:「什麼辦法?你想的是什麼辦法?」
馬臘馬上說:「我想到,可以用小石子扔啊扔的,把漂在水上的那只鞋子弄過來。」
五香:「笨蛋!我想的可不是這方法!」
馬臘:「你是用竹竿?—時到哪裡去弄竹竿呀?」
五香:「我不跟你論竹竿!陳促,你想到的是什麼辦法?」
陳促笑道:「我當然想的不是怎麼撈鞋子,我想的是你心裡最煩的那件事…」
五香笑著摀住他的嘴:「快別說,我明白了!馬臘,我問你,憑什麼你能用石子把那只鞋弄過來!」
馬臘:「這還不簡單?你那只鞋是皮子的,不浸水,又沒釘鞋釘,練功鞋嘛,扔石子過去,即使扔准了,載上幾顆石子也沉不了。」
五香開心地拍了下他的肩,大聲說:「算你不是大笨蛋!但我跟陳促想的,卻是怎麼渡過激流江去!」
馬臘愣著:「撈這鞋子,跟渡激流江有什麼關係?你們是不是想過江想瘋了?」
陳促:「不論想沒想瘋,來,咱們把鞋子先撈上來。」
馬臘立刻拾了幾塊石子,朝那只鞋扔去,五香、陳促也拾起石子扔。鞋子裡居然真的扔進了幾塊小石子,但它仍晃晃蕩蕩朝他們身邊漂來。
五香拾起鞋子,拍手叫道:「太好啦,太好啦,三個臭皮匠想出辦法來啦!」
馬臘:「我仍不明白。難道咱們做-只大的皮鞋子…」
五香:「呸呸呸!到現在還不急轉彎!誰說做大皮鞋?我們要做的是大皮船!」
陳促緊跟著說:「五香的鞋為什麼不沉?因為是咱們特製的練功鞋,雙層薄羊皮,跟豬尿泡一樣,吹足了氣怎麼會沉?」
五香打了陳促一下:「唉喲,好好的鞋子,被你說成豬尿泡,叫我再敢穿嗎?」
陳促賠笑:「對不起,五香!我是針對馬臘這豬腦袋,才用那話來剌激他的,否則他怎麼開竅呀?你的鞋,嘿嘿,就跟九天仙女踩的祥雲一樣,又香又軟…」
五香笑道:「別亂拍馬屁!還是跟馬臘說下去吧。」
馬臘笑道:「你們誰也別說,我想明白了。咱們先用羊皮做只小船試試,就在這池塘裡試。」
五香悄聲:「要不要告訴丞相?」
陳促:「瞧你這模樣,肯定不想先告訴丞相,定要試出些名堂再告訴他,對不對?」
馬臘笑道:「我想也不要先告訴他。咱們再想周全些。當渡江的船,非整張羊皮才行吧?」
五香睜大雙眼,說:「什麼整張羊皮?咱們在池塘裡試就得用整張羊皮!渡江用,要幾隻整羊的皮才行!」
陳促:「對,咱們去找宰羊的,讓他給咱們剝整張的皮,不開膛,紮住幾個開口,吹足氣,一定浮起來!」
五香眼裡閃出光芒,喊道:「啊!咱們很快就能抓住嚴霸王啦!」
陳促、馬臘也喊道:「對,看他再往哪裡逃?!」
幾天以後。
諸葛亮書房的桌上放著一艘木船的模型。
諸葛亮、劉都統和書僮圍著它仔細端詳。
劉都統說:「張木匠認定咱們上次用的木船太小,經不起激流衝擊。這一艘有上次的十倍那麼大,將士可多載五倍,估計能抵擋激流衝擊。」
諸葛亮搖著頭說:「船大,受水沖擊也大,撞上險礁的機會更大!」
書僮:「這麼大的船,造起來麻煩,搬動起來就更麻煩。」
劉都統搖搖頭:「張木匠說,可以在江邊建造,建成後開條溝渠把船放下江去。」
諸葛亮仍搖著頭:「如大船能通行,激流江上不會再舟楫全無呀,不行,不行!大船小船,都會被險礁撞得粉碎!」
正在這時,劉夫人叫嚷著跑進來:「丞相,三個臭皮匠把渡江的妙計想出來了!」
諸葛亮興奮地:「真的?快說,什麼妙計?」
劉都統發起火來,大聲道:「你這婆娘,我跟丞相正在商議大事,你瞎咋呼什麼?三個臭皮匠能想出渡江的妙計,我們早就班師回朝了!」
劉夫人伸出拳頭,罵道:「你這榆木腦袋,只會想些木疙瘩!大船小船,撞不破的船才渡得過江去!」
諸葛亮眼中一亮:「對,撞不破,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夫人快說,他們想出個什麼好辦法?」
劉夫人笑了起來,說:「剛才,我見他們抱著一隻鼓鼓囊囊的怪東西進來,直往池塘邊跑。再三追問,他們秘而不答,只是笑個不停。我躲在假山後偷看,見他們將那東西扔在水裡,那玩意兒竟漂在水上,任你扔石子,扔刀子,它總是晃晃蕩蕩,晃晃蕩蕩…」
諸葛亮興奮地—拍羽扇:「三個臭皮匠,他們真想出對付激流險礁的妙計了!快帶本相去一睹為快!」
劉夫人得意地朝劉都統一笑,說:「榆木腦袋,聽到了嗎?丞相己經猜得七不離八,那東西是張吹足氣的羊皮!」
諸葛亮喜出望外,笑道:「隔行如隔山,木匠怎麼也想不出用皮料做船!三位小師傅,你們幫本相大忙啦!」
果真,一隻由整羊剝制又吹足氣紮緊的「皮船」在池塘裡漂浮著。陳促、馬臘和五香像三個調皮的孩子,不住用尖利的石片去投擲。石片崩崩崩在羊皮上彈出來,羊皮上—點也沒留下痕跡。
馬臘說:「咱們試到現在,羊皮船毫無損傷,該去告訴丞相了吧?」
五香微笑道:「慢。讓它再靠近點,我用槍尖來戳它一下!」
馬臘驚訝道:「剛才已用刀捅過,怎麼又要用槍戳?」
陳促手托下巴,盯著水面說:「製作羊皮船過江,那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刀尖槍利,跟激流江的險礁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馬臘高聲說:「不對!江中的險礁遠望著像是尖利無比,近看哪有咱們的刀槍尖利?照你們這樣捅啊戳的,別說羊皮船,牛皮船也擋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