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請稍等,奴才過去將重犯押過來。」侍衛彎著身子。
姒扶蘇點了點頭。
侍衛轉身靈敏地踏上海蛇組成的小路,然後走到了水池的中央。
姒扶蘇這才看清楚,在文斂曲的身上,足足綁了五根鐵鏈,粗大的鐵鏈有時隨著文斂曲無意識的掙扎在水面上滑過,激起陣陣水聲。
侍衛走到文斂曲的身前,拿出鑰匙一根根鐵鏈地幫文斂曲解了開來,文斂曲身子一軟,摔在了地上,侍衛卻十分粗暴的拽起文斂曲,踏著海蛇之路,走向姒扶蘇。
「皇后娘娘,重犯已經帶到。」
姒扶蘇忍住自己想要衝上去,抓住文斂曲的手的衝動,冷漠言語,「把他弄醒!」
「是。」侍衛不疑有他,隨身拿出一截香,放在了文斂曲的鼻子下揮了揮。
文斂曲的眸子微微一動,努力睜開一絲視線,便看到了姒扶蘇站在自己的面前,身子一動,他剛欲說話,便聽見姒扶蘇冰冷的話語,「皇上派本宮來問問你,是誰派你來的?」
文斂曲一怔,隨後立馬反映了過來。
他咬著牙怒吼,「別想讓我說出來!你們這幫謀權篡位的賊子!」
侍衛面色一寒,伸出手在文斂曲臉上狠狠地打了一耳光。
「啪——」
「這是皇后娘娘!」
姒扶蘇眸內泛起一絲殺意,卻逼著自己壓抑住,冷笑開來,「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去幫本宮那鞭子過來。」
侍衛點頭應是,轉身朝著石桌走去,姒扶蘇卻是猛地出現在了他的背後,狠狠地一掌,準確無誤地打在了那侍衛的後脖頸處。
那侍衛登時瞪大了眼睛,身子微微一僵,然後猛地倒了下去。
「斂曲,你沒事吧?」見侍衛倒了下去,姒扶蘇連忙回過身,跑到文斂曲的身邊,支撐起文斂曲,把文斂曲抱在自己的懷中,眼眶紅紅的。
文斂曲身上有很多傷痕,可以明顯地瞧出來文斂曲受了多少酷刑。
「扶蘇,不哭。」文斂曲微微一笑,躺在姒扶蘇的懷中,伸出手拭去姒扶蘇眼角的淚。
「走,我帶你離開這裡。」
姒扶蘇幫著文斂曲站了起來。
「這樣的話,你一定會……」文斂曲欲言又止。
姒扶蘇搖了搖頭,道,「你放心好了,我現在有著身孕,姬墨白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文斂曲看了姒扶蘇良久,見姒扶蘇神色堅決,只好點了點頭,然後忍著身上的傷痛,走到侍衛的身邊,快速的脫下了侍衛的一身裝扮,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見文斂曲做完這一切,姒扶蘇這才轉身朝著水牢上面走去,「快,跟我來。」
文斂曲靜默悄聲地跟在了姒扶蘇的身後。
姒扶蘇領著文斂曲走過了很長的石階之路,待得即將出石門的時候,姒扶蘇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文斂曲先在這裡等著,自己出去看看。
姒扶蘇整了整衣服,走出了通道,望著外面人煙稀少,這才擺了擺手,叫文斂曲出來。
文斂曲低著腦袋,走到了姒扶蘇的身後。
「還能堅持嗎?」姒扶蘇小聲問著,便緩緩走著,似乎是在無心散步。
文斂曲點了點頭,「還可以。」
「你知道逃出去的線路嗎?」姒扶蘇緊接著問道。
文斂曲頷首,「知道。」
文斂曲的答案在姒扶蘇的意料之中,畢竟文斂曲可以摸進來,自然也可以摸出去……況且他和姬墨白如今是對手,自然是知道佈局的。
姒扶蘇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忽然說道,「明天……你小心些。」
「怎麼了?」文斂曲有些不解。
姒扶蘇望著身後的文斂曲,他的臉色蒼白,依稀是那張自己熟悉的面容,如今兩人卻是有著很大的差距,他們……可以算作敵人。
她想起了兩日前聽姬墨白、姒染錦和一眾手下的談話,也想到了昨晚她發高燒時文斂曲的幫助。
她並不是全然失去了知覺,她依稀可以感受到文斂曲在她耳邊的聲音,以及自己手上那抹溫度,她也知曉,如果文斂曲真的要走必然可以逃過姬墨白的追捕……
但是。
文斂曲還是被抓了。
因為她,因為文斂曲留了下來幫她。
「放棄糧倉吧,小心調虎離山。」姒扶蘇模稜兩可。
無論姬墨白如何對她,她自然不可能全然背叛姬墨白,她念著姬墨白對她的好,她心裡也知道,她不能背叛大禹皇朝。
文斂曲先是一愣,隨後明白了什麼,沉默許些時候,忽然道,「你這樣可是出賣了姬墨白。」
「你該走了。」姒扶蘇猛地蹙眉,轉身準備走。
他的聲音卻是傳了過來,「扶蘇,你過得可好?」
「很好,他很……疼我。」姒扶蘇轉身,淡淡言語。
文斂曲面色突然有些不好,望著姒扶蘇越走越遠的身影,忽然喊道,「扶蘇,跟我走,我帶你走……好不好?」
姒扶蘇腳下一頓,卻裝作沒有聽見文斂曲的聲音,加快了步伐。
文斂曲唇邊微微苦澀,身影凝固許些時候,轉身離開。
姒扶蘇一路走過,有些心不在焉,一路走過,見到自己的人都會跪下行禮,尊敬道一聲,娘娘萬福。
可是姒扶蘇卻知道,不久之後,就會聽到姬墨白來自己這裡的消息。
她放走寧黨餘孽。
這件事情可不小。
「娘娘,您去哪裡了?」與然在房間內正等得著急,見姒扶蘇走了進來,連忙迎上去喚道。
姒扶蘇應了一聲,沒有說話,逕直坐在了桌前,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見姒扶蘇的興致似乎不高,與然也知趣地沒有說話,只是眸內不經意間會流露出擔憂。
姒扶蘇吃完飯,望著擔憂地看著自己的與然,無奈地一笑,剛欲說話,門口卻是傳來一道聲音,「皇上駕到。」
姒扶蘇的笑容微微凝固,起來轉身看著姬墨白從門口走入。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姒扶蘇跪下行禮。
姬墨白面上笑著,笑意溫潤柔和,走過來坐在了椅子上,笑著道,「皇后放走了朕的重犯,不如皇后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