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
墨夫人?
陌生的稱呼,響在她的腦海中,猶如魔音一般,自動迴響著。
他說的是姬墨白和李菀馨,姒扶蘇清楚,心頭那種酸楚,開始無止境地氾濫,就像攔住囤積已久的河水的河堤,轟然倒塌。
自己失蹤之前,她和姬墨白和皇上和皇后,她是妻子,是唯一。
自己失蹤之後,她和姬墨白是路人,李菀馨是他的夫人,而她也不是唯一了。
原來,他們都只是在逃避以前的一切,給自己找了一個以愛為名義的借口,把兩個人都圈禁了起來,鎖在了這個看似唯美,實則毫無溫暖的囚牢之中。
逃避……
是的。
姒扶蘇問了自己這個問題很多次,也問了很久。
「古姑娘?」小二望著面色有些不大對勁的姒扶蘇,有些關切的問道。
姒扶蘇斂了斂目光,緩緩站好,然後搖了搖頭,「無妨,你將女詞放進去,然後去請一下大夫即刻,勞煩你了。」
小二搖了搖頭,推開門,然後將小女詞放到了房間裡的木床之上,掀開被子,蓋住了小女詞。
房子倒是素雅清新,古木銅鏡,皆是上等的物品。
小二又囑咐了幾句,便轉身出了房間,順帶將門輕輕關上。
姒扶蘇微微蹙了蹙眉,揉了揉范倦的眉心,身子湧上一股疲倦,近來身子似乎沉重了許些,也隱隱會有想要乾嘔的感覺,行至桌前,姒扶蘇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橘子也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姒扶蘇的袖子裡鑽了出來,跳到了桌子上,舞著小爪子抓住桌上擺好的點心,便往嘴裡送。
「咯吱咯吱……」橘子吃的吱吱作響,臉上一臉幸福的表情。
姒扶蘇伸出手,摸了摸橘子的腦袋,眼眶微微有些泛酸,不知怎的,突然似乎很小的一個動作,她都容易會有想哭的感覺。
如果沒有橘子,現在恐怕也不會有她了。
「橘子。」姒扶蘇揉著橘子的腦袋,邊從桌子上拿了一個果子,遞給橘子,「諾,吃果子。」
橘子並不直接接過姒扶蘇手上的果,反而蹦蹦跳跳著跳到了姒扶蘇的手上,兩隻小爪子緊緊地摟住了姒扶蘇的一根手指,然後抱在懷中親暱地蹭了蹭,隨後用自己巨大的門齒,咬了咬姒扶蘇的指腹。
做完這一切,它才接過姒扶蘇手上的果,狠狠一口咬出了果汁。
「橘子乖。」
姒扶蘇拍了拍橘子的腦袋。
橘子瞇起眼睛,享受地向前伸了伸小腦袋,小小的嘴,瞇成了一條縫。
突然,就在這時,房間的窗戶微微傳來風向的聲音。
姒扶蘇應聲望去,只見原本空擋的窗口忽然出現了一個曼妙的身影,曼妙身影婀娜,此時正一臉微笑地望著姒扶蘇和桌上捧著果子的橘子。
「馨妃,好久不見。」姒扶蘇微微一笑,寵辱不驚。
只是墨黑的眸底深處,泛起了一絲絲波瀾。
李菀馨跳下窗沿,邁著優雅的步伐,微微審視了一眼房內的陳設,隨後才望向姒扶蘇,唇邊輕輕泛起一縷笑意,福身做了做樣子,「嬪妾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歲萬歲萬萬歲。」
「馨妃何意,來本宮這裡作甚?」姒扶蘇全權接受李菀馨的禮儀,輕輕拂了拂袖,隨後淡淡地看向李菀馨。
馨妃纖細的柳腰微微一擺,隨後走向姒扶蘇。
「娘娘好大的陣仗,嬪妾害怕……」
姒扶蘇垂眸兀自撫著橘子柔順的皮毛,唇邊笑意散開,「馨妃此次來可便是居心不良,居然繞著彎子跟本宮說話,不知是誰借了你這個膽?」
望著平淡如水的姒扶蘇,李菀馨眸底浮現一抹恨意。
她恨姒扶蘇,恨她入骨!
跟了自己那麼多年的青葉,青葉……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姒扶蘇的手中,她連伸出援手的時間都來不及,就眼睜睜地看著青葉緩緩倒下的毫無生機的屍體。
她忘不了青葉陪在自己身邊的日子,也忘不了自己對姒扶蘇日益上升的恨意和怨毒。
青葉為人雖然囂張跋扈了些,可是李菀馨便是喜歡青葉這般的性子,無論對方的權勢如何,若是她受了辱,青葉都會憤怒的跳出來擋在她的身前。
「娘娘的記性真是差……莫不成有了身孕的人,記憶都會下降?」李菀馨的目光落在了姒扶蘇的小腹上。
姒扶蘇幾乎是下意識地,猛地起身,向後快退幾步。
她不喜歡李菀馨的目光落在自己腹中孩子身上時候所帶著的情緒,那般的陰寒,那般的令她想要呵斥出聲。
見猶如躲鬼一般的姒扶蘇,李菀馨不在意地聳了聳肩,隨後笑道,「娘娘真是寶貝自己腹中的孩子,只不過光娘娘寶貝可不行,當然,其他人也不行,不過就怕不是其他人,正是這孩子的親生父親……」
「李菀馨,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姒扶蘇面色微冷,「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李菀馨望著姒扶蘇,眼神帶著諷刺,「姒扶蘇,真不知道我是該叫你公主好,還是長公主妥當,亦或是皇后娘娘更加諷刺?墨白他根本不愛你,你這個孩子你認為他會要?」
見姒扶蘇面色不變,李菀馨冷冷繼續道,「蘇側君當年死亡,留下的那句話,便是讓墨白斷了前帝后的子子孫孫,讓他子孫斷絕……而蘇側君的死,你,我,墨白,都知道是你的錯,是你的。」
「滾。」
姒扶蘇淡淡道。
李菀馨面容一變。
「我說滾。」姒扶蘇微笑重複。
見姒扶蘇伸出手要趕人,李菀馨忽然吼道,「他已經把忻暖弦殺了,會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