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血光來的很快,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前提,便猶如一朵絕美的花,在草地上綻放開來,隨後,一點一點地在空中隨風消散……
而伴隨著那抹血光在柔軟草地上的消散,姒扶蘇的腦海深處也「轟」的一聲炸了開來,隨後意識一點一點沒有了知覺。
「姐姐,這個是什麼?」
「這個啊……聽舞妜娘親說,是雙生花。」
「雙生花?就是兩朵花開在一起嗎?就像姐姐和我一樣都是舞妜娘親的孩子……」
……
「姐姐,這個是什麼?」
「這個啊……聽舞妜娘親說,是神令,是可以號令天下眾生的神令。」
「神令?就是可以讓眾神眾生皆聽命嗎?就像舞妜娘親號令天下一樣……」
……
「姐姐,姐姐,等我們長大了我們可以嫁給一對兄弟,這樣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腦海中,不斷想著姐姐,那個喚自己姐姐的人,也似乎與自己極為親切。
慢慢地,腦海中的聲音變了,由清脆的童聲變成了帶著淡漠的女聲。
「姐姐,以前我一直都在讓著你,每一次你都是第一,這一次為什麼不可以是我?」
「姐姐,他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姐姐……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這三個字在姒扶蘇的腦海中緩緩的迴盪,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就像是魔咒,在她的心頭上種下一個封印。
耳邊響起的是一個女子的哭聲,腦海中那模糊熟悉的身影在雨中一點一點徘徊,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單薄的讓人擔心,她一遍遍念著,「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最後,那單薄的身影忽然翩躚地飛向了懸崖底。
在一片墨黑中消失殆盡。
姒扶蘇望著那單薄的身影縱身跳下懸崖,心中,瀰漫著痛,一絲一縷,輕輕地蔓延,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抹單薄纖影,白色影子卻從她指間流過。
「不——」
姒扶蘇猛地驚醒,整個人直接坐了起來。
周圍的景物十分陌生,是一件簡約的竹屋,此時,自己正躺在床上。
「吱吱……」熟悉的叫聲響起,姒扶蘇應聲望去,橘子正在古衣的懷中蹦蹦跳跳著,見她醒來,登時腳下一跳,然後直接便欲飛上她的肩。
古衣伸出手把到處亂蹦躂的橘子抓了回來,「橘子。」
橘子兩眼淚汪汪,看著古衣,小爪子捧著古衣的手,大大的牙齒啃著古衣的手指,一臉的可憐兮兮。
古衣對此毫不在意,直接忽視掉淚眼汪汪的橘子,然後看向姒扶蘇,「好些了嗎?」
「古公子,你認為……你讓我吃了那個蘑菇之後,我會好到哪裡去嗎?」姒扶蘇唇邊微微泛起冷笑,道。
她可不會忘記,若不是古衣讓她去吃那個什麼蘑菇,她又怎會中毒,還引起如此大的痛苦?
現在她整個人都暈暈的,腦海中的記憶都有些混亂。
古衣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裡。
姒扶蘇笑了笑,「你想要害死我便直說,不比這般拐彎抹角。」
「若是想害死你,便不會救你。」古衣忽然道。
姒扶蘇言語微微一頓,眉宇間浮上許些怒意,起身便欲離開,身上卻是無力,又坐回了床上,古衣伸出手扶住姒扶蘇,卻被姒扶蘇躲閃開來。
「那是蛇形芝。」古衣見姒扶蘇躲開自己,才道。
姒扶蘇並不像知道那是什麼,揉了揉自己微微脹痛的腦海,「我要離開這裡。」
相反的,古衣並沒有直接出言阻止,只是看著姒扶蘇,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多謝古公子第一次的相救,我很感激你,和蛇形芝的事情便一筆抵消罷了,不過我去那邊森林的時候,真的很不希望古公子破壞我的計劃。」
姒扶蘇言語間帶著淡淡的疏遠。
古衣面色如舊,抿了抿唇,然後道,「你誤會了,蛇形芝沒有你想像中的……」
「好了,我要走了。」姒扶蘇打斷古衣的話,身上也恢復了許些氣力,起身準備離開。
橘子吱吱地亂叫著,想要從古衣的手中掙脫開來。
古衣手上微微一鬆,橘子跳了出來,然後蹭到了姒扶蘇的肩上,親暱地在姒扶蘇的面上親了一口,然後小爪子佔有似的摟住了姒扶蘇的脖頸,緊緊摟住。
「吱……」
古衣看著橘子的動作,眸底掠過寵溺,想了想,然後從身旁的桌上拿起一個包袱,遞給姒扶蘇,「既然你要走,我不攔你,這些乾糧……」
話語一頓,他察覺到了姒扶蘇微冷的目光。
古衣無奈,「橘子也要吃。」
姒扶蘇微微斂眸,橘子蹭了蹭姒扶蘇的臉,看著姒扶蘇,兩隻小眼睛人性化地露出關切,姒扶蘇摸了摸橘子的腦袋,然後接過古衣手中的包袱。
「謝謝。」
古衣對此卻是面上微微一變,似乎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這是……應該的。」
姒扶蘇微微蹙眉。
古衣對她和之前有了一絲變化,就像兩個人從朋友變成了屬下和主上。
姒扶蘇不再多言,轉身帶著橘子出了木屋的門。
橘子此時也意料到了什麼,淚水嘩嘩的落下,卻還是死死地拽著姒扶蘇的頭髮,把自己綁在姒扶蘇的肩上,小爪子衝著古衣揮啊揮的。
古衣看著姒扶蘇遠去的背影,微垂的墨黑眸子掠過複雜的情緒,隨後,待得姒扶蘇已然走遠時,古衣突然跪在了地上,朝著姒扶蘇行叩拜大禮。
「古家三十一氏孫恭送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