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陳雲
「唔~~這是哪裡?我死了嗎?」
陳雲竭盡全身力氣,艱難地睜開雙眼,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間簡陋而整潔的房間。
意識漸漸清晰,陳雲回想起了他落下彼岸深淵的一刻。頓時神情大變,「小妹……?」
彷彿全身不再疼痛,他瞬間翻身起床,沒有多打量房間內一眼,直接就要奪門而出。他要找到芷妤,他心中有一股激動:如果自己沒死,那麼小妤也……
陳雲跑近門前,那熟悉的門卻讓他一愣,但也沒多想就準備拉開。
「咯吱……」
不等陳雲自己開門,門就被人從外面推了進來。
「我……」
他抬起頭就欲問話,然而,話沒說完,他就愣在了原地,心中頓時一落:我果然死了……
來人是一個青衫中年男子,劍眉入鬢,眉宇間英氣勃發卻不失沉穩,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看向陳雲的眼神頗為凌厲。
「爹……」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神情瞬間激動了起來。他相信自己已死,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父親。他激動地一把將男子抱住,一時間竟有些哽咽。
「哼!」
被陳雲抱著,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柔和,臉上嚴肅卻不減,冷哼一身,將陳雲從激動中喚醒。
「爹,爹,小妤在哪?你們有沒有找到她?我和她一起落下深淵的,應該死在一起才對。對了,大哥呢?這裡是哪裡……」陳雲一鬆手就問個不停,身上的傷痛彷彿在一瞬間痊癒一般,竟然興奮停不下來。
「胡鬧!這裡是你臥室!」男子聽著陳雲語無倫次,劍眉緊皺,眼中隱隱有怒火閃現。這個小兒子總是讓他操心,什麼時候才能向他大哥一樣讓人省心。
中年男子正是陳雲的父親陳致遠,太衍道場道堂首座,下一任掌教的有力競爭者。
「呃……」陳雲被父親這一喝斥,激動消了少許,但眼中依然閃爍著重逢的喜悅,笑道:「爹,我和小妤應該死在一塊才對,你們沒找到她嗎?那我們再去找找,她神智剛剛恢復……」
「混帳!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妹妹好好的,你很希望她死嗎?你為什麼又和王志鬥爭,明明修為不如他還要打,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被廢了。啊!」陳致遠被陳雲的話惹得怒火沖天,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倒是徹底讓陳雲恢復了冷靜。
「啊?」
這下輪到陳雲傻眼了。
王志?我和王志鬥爭?王志不是早在自己突破六道境界之時,就把他宰了嘛。難道我才死了這麼會兒就又和他打了一場?這死後還能這麼玩?
「混帳,還不快給我回去,還嫌傷的不夠重嗎?」看著兒子臉上表情豐富多彩,陳致遠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兒子聰明是聰明,就是太任性,太逞強。剛剛突破九真四鍛,就和王弘炎家的小子鬥爭,人家進階四鍛一年多了,是他能比的?
簡直是愚蠢!
「哦,哦!」陳雲木訥地移回床,任由父親強橫的真元在體內流轉,為他療傷。而心裡卻慢慢冷靜了下來,開始打量周圍。
房間十分簡陋,除了最基本的桌椅,也就掛在牆上的一把劍值得注意。那只是一把普通的長劍,連飛劍都不是。陳雲記得,這是他還在太衍道場時的配劍,早在當年的那場大戰中,斷成了碎片。
陳雲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父親身上,父親神情嚴肅,鬢角的一縷白髮,徒添一分滄桑。但眼神奕奕,絲毫沒有死人應有的灰芒。
陳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旋即狂喜:自己重生了?!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片段,那是不久前的記憶。他剛剛九真境四次鍛體成功,正意氣風發時,被老對頭王志譏笑了幾句,一時氣憤就動了手。他不是王志的對手,結果重傷被打暈過去。這是發生在他十六歲那年的事,也正是因為此事,一向性格直率的陳芷妤找上了王志,為他出頭。
芷妤自小靈秀,天資極好,修為比自己還要高一個小境界,在太衍道場可謂小公主。而根據他前世殺王志時得到的信息,王志早對芷妤有窺覷,也就是這之後,他才決定借太易劍苑王然長老來向父親逼婚……之後造成芷妤神智瘋傻。在之後兩家徹底撕破臉,開戰……
這是前世陳家悲劇的導火索!
「不行!小妤絕不能動王志!」陳雲神情激憤,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雙鐵拳緊握,骨節森白。
他必須扭轉前世經歷的一切,否則重生將毫無意義!
「混帳!還不屏氣凝神,緊守一心。」
正當陳雲精神振奮之際,陳致遠的斥罵再次傳來。
「哦!」
陳雲立刻冷靜了下來,前世大喜大悲經歷太多,此刻能聽到父親的話,已是莫大奢求。子欲養而親不待,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他在心裡默默發誓,此生決不讓悲劇重演!
很快,陳雲體內真元運轉一週期,傷勢恢復了小半,他鼓起真元,將父親的真元逼回,在父親驚愕的目光中,他笑了。
「父親,不用耗費您的真元了,小傷而已。我現在找小妤有急事。我沒事,以後再也不會有事了!」說完,陳雲對父親溫和一笑,眼中露出真摯的笑容。旋即一溜煙衝了出去,留給父親以一個陌生的背影。
陳致遠一陣錯愕,陳雲卻已走遠。他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彷彿捕捉到了什麼,又搖了搖頭,隨即苦笑。
「臭小子……」
*****
陳雲一路小跑,腦海中閃過前世點滴。他隱約記得妹妹和王志是在山腳瀑布下發生了衝突。
陳雲疾行而去,對於修道者而言,下山的路不算長。兩側蒼翠翩然而過,不多久,一條瀑布杳然在目。他快步疾行,然而,卻在片刻之後,腳步生生停了下來,心中一沉。
「晚了一步?」
只見不遠的山路上,一藍衫青年步履而來,他臉上有些許青腫,顯得極為狼狽;陰霾著臉,目光陰沉,似乎另有心事。
「王志……」陳雲突然感覺心裡有點怪,前世王志在自己腳下顫抖的一幕猶在,而今再見卻另是一番滋味。
王志向陳雲迎面走來,面沉如水,臉上的青腫顯得有些猙獰,他仰起頭,狠狠地看了一眼陳雲,嘴角略微抽動,神情不屑中帶著憤怒。
「孬種,哼,我們走著瞧!」
王志說完與陳雲錯身而過,兩人肩膀撞了個結實。
「走著瞧!不過我警告你不要打小妤的主意,否則……」一句孬種已不能令如今的陳雲生氣,他沒有後退,兩人交錯而開的瞬間,陳雲冰冷的聲音在王志耳邊響起。
王志的身子豁然一頓,扭頭陰沉地瞪了陳雲一眼,冷哼一聲,大步流星而去。
重生後,兩人的第一次交鋒,並沒有太強烈的碰撞,但燃起的火花,卻已經蔓延。
陳雲無懼,重生之人,他佔盡優勢,只要稍作準備,結局必然不同。何況,他前世一身五行之境的高強修為,就算再整個太易山脈的太易劍苑,也是絕頂。今生即便修為不再,但他的境界,見識,對太易山脈深處的認知還有,他有這自信。
「時間還有一個月……」
在陳雲的記憶中,一個月後王家就將上門提親,而諸多外界干擾也將壓在他父親陳致遠的肩頭,使父親在迫不得已下做出了錯悟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