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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回 收徒弟 文 / 西莫其

    劉慈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十歲開始,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學一門手藝,只是想要當學徒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技術性強的行業,如鐵匠、木匠、泥瓦匠,大多是祖業,傳業方式主要是父子相傳,非親近之人是學不到什麼高深技藝的。而去商號當學徒,則需要憑關係,找保人,他家卻沒有門路。呂陽主動提出收他當徒弟,對他來說無異於天上掉餡餅,又驚又喜,心歡怒放的同時,他不忘跪倒在地,沖呂陽連磕了三個響頭。「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三個頭磕得誠心實意,以至於額頭一面青紫。雖然他並不知道呂首長會教他什麼,但他知道首長們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能跟著他們學本事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呂陽把劉慈心從地上拉了起來,拍去後者膝蓋上的灰塵,「好了,你現在就是我徒弟了,記得好好學,如果你太笨,師父可是要罵人的。」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一定謹遵師父的教誨!」劉慈心應承道。這個時代師傅打罵徒弟是正常現象,就是給師傅家倒夜香也是應該的。

    打發走新收的徒弟,呂陽準備招呼開始下午的工作,另一位倖存者問道:「你怎麼想起來收徒弟?」

    「你知道倖存者中間有多少個電工嗎?」呂陽不答反問,前者搖了搖頭。

    「有電工資格的只有十七個,」呂陽很快揭開了答案,「發電廠一修好,我們就馬上進入電氣時代。各種工廠一建起來,十七個電工哪裡夠用?我們自己人裡的年輕人要不想著去當官從軍,要不就跟著去學醫科法律這些時髦的專業,像我們這種又苦又累的行業,那些半宅男哪個願意來?如果不現在就開始收徒弟,難道以後架線還要我自己去爬電線桿呀?如果上面允許,我還想收那個阿三當徒弟呢!」說著他指了指那個比猴子還靈活的爬桿高手。

    散裝水泥車的司機笑了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呂陽的話也提醒了他,自己這個工作也應該考慮培養接班人的問題了。自己難道還能幹一輩子司機?在新社會還不能混個一官半職也太慘了點。

    下午收工後,呂陽把自己收徒弟的事情向上級做了匯報,再由電力部門上報到管委會。實際上關於如何向土著傳授現代技藝,傳授的範圍有多大的問題,管委會早有過討論,只是一真沒有達成共識。呂陽的「先斬後奏」成為一個楔機,使這個問題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因為專業技術人員的欠缺,未來會成為阻礙工業發展的瓶頸,而且建築行業充斥著大量的土著工人,他們實際上已經學到了很多的現代技藝。

    只用了一晚上,《招收土著學徒暫行辦法》就出台了。《辦法》規定,目前人員緊缺的電工、鉗工、車工、車輛駕駛這四個行業允許招收土著學徒,招收對像必須是家庭在本地的,年齡不得超過十八週歲,目前只招收男性。同時對這些人的行動也做了限制,比如不得隨意進入基地,不得進入軍工場所,車輛駕駛只得駕駛農用柴油車等等。不過,這給呂陽收徒弟的行為提供了政策上的依據。

    等《暫行辦法》的文件正式張貼出來之後,呂陽就親自往徒弟家走一趟。吃過午飯,呂陽就騎著載重自行車,讓徒弟坐在後座,頂著烈日前往劉家。劉家說是在南山,其實離鎮上還有兩里地,在坎坷不平的田間小路上騎自行車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呂陽不得不下車推著走。

    遠遠看到一個由十幾間土房組成的小村落,劉慈心介紹那裡就是他家所在的地方,等走到近前,劉慈心就一路飛奔回去報信了。昨天二兒子回來說短毛老爺要收他當徒弟,一貫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劉金水也是半信半疑。要說二仔自幼就醒目,被老爺看中也是他的造化,只是他去當了學徒,就沒法掙那每月一個光洋的工錢,家裡豈不少了進項?患得患失之間一時難決,現在聽說短毛老爺親自上門來了,便想著還是讓二仔去做學徒好了,說不定日後能有大出息。至於那一個光洋的工錢,讓大仔去掙好了,地裡的活自己一個人忙一點也能顧過來。打定主意,便領著一家大小出門來迎接短毛老爺。

    呂陽走到村口,便看到已經有一大群人等在那裡了。除了劉慈心一家,村裡其他的人都跑來看熱鬧,連大姑娘小媳婦也不避嫌,站在遠處對呂陽的髮型、衣著和他那輛奇怪的雙輪車指指點點。看到呂陽走了過來,劉金水領著一家大小就跪下了,呂陽連忙架起車,上前兩步把劉金水拉了起來。現代人對土著動不動就下跪的習慣很不適應,但要改變這種習慣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劉慈心給雙方做了介紹,呂陽示意徒弟把自行車推上,他則拉著劉金水往村裡走。「劉老哥,先回家裡再說!」劉金水聽不太懂短毛老爺的話,只好側著身子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在全村幾十口人的簇擁下往回走。

    劉家的房子是三間茅草房外帶一個小院子,院子裡有一棵桂圓樹,劉金水的老婆在樹下擺了個小几,劉慈心請師傅在短凳上坐下後,他老爹卻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呂陽又不得不招呼劉金水一起坐,天下哪有主人站著客人卻坐著的道理,而且他也不想抬著頭和人說話。劉金水拗不過才小心翼翼的在短凳上坐下,他老婆則送來了茶水,沒有茶杯直接用的兩個陶碗。

    呂陽只會發言不太準的廣府話,而劉金水則是一口寶安土話,兩人的對話要加上手勢才能交流,而談複雜的問題則需要劉慈心充當翻譯。呂陽先從挎包裡把禮物拿了出來,其實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兩包冰糖而已。這一下又讓劉金水慌了手腳,這收徒弟的沒收禮反倒先給徒弟家送禮,難道短毛老爺家的規矩和本地不一樣?再說這兩包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肯定不便宜,自己這窮家破戶的一會兒拿什麼做回禮呀!

    呂陽看著劉金水遲遲不把禮物接過去,便打開其中一包,然後招手讓劉慈心的弟妹們過來。三個小傢伙有些怕生,扭捏了一番才由劉慈心牽了過來,呂陽把冰糖給了他們一人一顆,甜味讓三個小傢伙都笑了起來,劉金水這才交代老婆把東西收下。

    呂陽的和氣讓劉金水不再那麼拘謹,雙方這才開始談起劉慈心的事情。按照管委會制定的《暫行辦法》,正式的學徒工都需要和用工部門簽訂合同,主要是規定學徒工必須為工作單位工作至少二十年,這也是為了防止土著學到技術後另謀高就。雖然短時間還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但防患於未然總是沒錯的。這種與現代勞動法相駁,被某些倖存者稱為「霸王條款」,「賣身契」的合同,在劉金水看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東家願意僱用二十年,那是天大的好事。呂陽和大部分倖存者不知道的是,這個時代的師父對徒弟擁有類似於家長一樣的權力,徒弟就是不花錢的傭人和幫工,任打任罵,甚至掌握著生殺大權,這在現代人看來是不可想像的。倖存者現在需要的是有主觀能動性的技術工人,而不是為求溫飽賣苦力的奴隸,呂陽也希望劉慈心兩三年後能獨當一面,當然不可能執行舊社會這套落後的師徒關係。在傳授技藝的時候,也不會搞「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那一套。

    談好了義務和權力,接著就是談學徒期間的工資待遇了。本來按照新時空的習慣,徒弟出師之前都是吃住在師傅家,平時師傅叫幹啥就幹啥,除了過年不能回家,工錢一概沒有。所以當呂陽說出劉慈心每個月的工錢兩個大洋,每個月可以回家一天的待遇時,劉金水甚至認為老劉家的祖墳冒青煙了,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情砸中自己的腦袋。沒有再猶豫,劉金水馬上在合同上按了手印,這也是因為劉慈心還未成年,合同必須由監護人簽訂。

    正式確立了師徒關係,呂陽就是劉慈心的長輩了,雖然他只比後者大十幾歲。他現在在劉家的地位直線上升,在劉金水夫妻眼裡他是兒子的師傅,在劉慈心大哥眼裡他是改變自家生活水平的大善人,而在劉慈心弟妹眼裡他則是帶來好吃糖果的大好人。劉金水想好好的招待呂陽,只是劉家實在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連茶葉都是找鄰居家借的。正準備打發老婆去置辦些酒肉,就聽到呂陽提出告辭。兒子的師傅上門哪有不好酒好菜招待的,這還不得讓人笑話?只是鄉下人嘴笨,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最後還是劉慈心出來解了圍,解釋說師傅明天還有工作,不能在這裡久呆,這才讓呂陽得以脫身。

    在雙方談話的時候,劉家的院門外一直有很多人圍觀。劉二仔交了好運,不僅能跟著短毛老爺學本事,還每個月有兩塊光洋的工錢,這讓圍觀群眾那個羨慕嫉妒恨吶!等呂洋出了門,立刻有人湊過來問老爺們還要不要徒弟,並極力推銷自己的孩子。呂陽看著幾個**歲的小蘿蔔頭,心想:我是收徒弟,又不是幫你們帶小孩。只得解釋說,現在只收十四歲以上的少年。兒童太小了,什麼都學不會,當然這些話都是讓劉慈心翻譯的。

    好不容易才從村民的包圍中脫身出來,到了村口,呂陽讓劉慈心上了後座,師徒二人又頂著下午的太陽趕回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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