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三天,雙方都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不過雙方都清楚,這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大家都在做戰爭前的最後準備,隨時準備大打出手。
也許是為了麻痺光復軍,又或許是為了聯合王國的面子,戴維斯被再次派了過來,就皇家艦隊的遇襲提出抗議。「在雙方協議停戰期間,貴方無故偷襲我方艦隊,造成我方重大的人員及財產損失。因此我代表港英政府和皇家海軍遠東艦隊,向貴方提出強烈的抗議,並要求貴方交出肇事者和凶器,接受我方調查。」陸軍中尉還是和往常一樣傲慢,剛坐下就馬上向對方炮轟。
被派來的也是中尉的老相識,外交事務委員會專員張浩天。中尉的表現在他的意料之中,狗被踢了一腳還不准人家叫兩聲?他笑嘻嘻的看著彷彿很生氣的戴維斯,不緊不慢的說道:「中尉,我對貴方顛倒黑白的行為十分失望。就我知道的事實是,我方的飛機在執行正常的巡邏飛行時,遭到貴方的射擊,我方飛機被迫進行自衛還擊。由此造成的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完全是貴方咎由自取。」
「飛機。」戴維斯在心裡記下這個新單詞,嘴裡卻冷笑兩聲。「謊言是你們東方人的專利。事實是我方艦隊在航行途中,遭到了貴方的無恥偷襲。」
「是偷襲還是還反擊?我們讓事實來說話。」張浩天拿出一個平板電臉,調出王裡拍攝的視頻。清晰、逼真而流暢的畫面,讓陸軍中尉目瞪口呆。從影片裡可以明顯的看出,「大黃蜂」號在靠近艦隊後不久,軍艦上就開始有人向飛機射擊,而飛機一直沒有還擊,直到最後。當看到畫面裡英軍在機槍的掃射下死傷慘重的時候,戴維斯臉都綠了,他彷彿能聽見那些士兵的哀嚎。張浩天及時關掉了視頻,他怕陸軍中尉受不了刺激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嘴裡卻毫不容情。「事實勝於雄辯,我們可以讓全世界相信正義和公理的人們都來看看,你們英國人是如何賊喊抓賊。」
戴維斯深呼吸了幾次,強辯道:「突然有身份不明的飛機靠近,我方有理由懷疑其有對我方不利的企圖,開槍射擊是正常反應。」
「正常反應?」這次換張浩天冷笑了,「一夥強盜闖入別人家裡,還對前來查看的主人張牙舞爪,把這種行為稱為正常反應,就是你們英國人的邏輯?」
「根據我國與中國政府簽訂的條約,我方軍艦有在中國海域通行的權力。」戴維斯認為法理上的依據能增強語言的份量。
「條約簽署必須是對等原則,否則就是不平等條約。如果貴方軍艦有在中國海域通行的權力,那是不是說中**艦也有在英國海域通行的權力?」不等戴維斯反駁,張浩天接著說道。「還有一點,滿清偽政府並不能代表中國和中國人民,它簽訂的一切不平等條約我方都不予承認,在我方控制區是無效的。」這一條是光復軍的重要舉措,可以算是外交原則,在與世界性的媒體取得聯繫後,將發表上述內容的聲明,從根本上否定滿清政府的合法xing,進而否認它簽訂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尤其是中俄《天津條約》中關於中俄兩國派員查勘「從前未經定明邊界」的條款,以免讓老毛子鑽了空子。
戴維斯畢竟不是正式的外交人員,耍嘴皮子是比不上張浩天的,理屈詞窮之下,只得出言威脅。「如果貴方一意孤行,我方將採取一切必要之措施,到時候,聯合王國的怒火將把你們統統化為灰燼。」
對手只是一名軍人,讓張浩天覺得勝之不武。而對方的威脅在他看來,與小孩打架輸了之後放狠話沒什麼區別。不過他也不介意逞一下口舌之快,「必要的措施?我好怕呀!我們的俘虜營已經住不下了,看樣子要修新的了。」
戴維斯臉色一陣紅又一陣白,他霍然起身,連句「再見」都沒有就氣呼呼的離開了。同時心中暗暗發誓,有機會一定要把今天受的屈辱加倍奉還。張浩天還在後面火上澆油,「戴維斯中尉,希望我們很快能再見,在我軍的俘虜營裡。」
看到英國人氣沖沖的從帳篷裡走出來,羅家傑拍了拍羅家豪的肩膀,「快看!鬼佬又吃憋了。」經過一個多月耳濡目染,羅家傑也學會了一些新詞。後者此時正光著膀子,埋頭在磨刀石上磨礪自己的大刀,根本沒空搭理自己的堂弟。沒有得到回應,前者又開始批評堂兄磨刀的方式。「刀不是這麼磨的。你沒聽營長說嗎?刀刃太鋒利了,砍不了幾刀就會卷刃。」
羅家豪停下手裡的動作,抬起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前者。「你個傻佬!要不是你多口,我哪裡需要在這裡磨刀?」
這話讓羅家傑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撓了撓自己的光頭。當初上級調查誰練過功夫的時候,一心掙表現的羅家傑不僅自告奮勇,還順帶把幾個堂兄弟一起「出賣」了。不過羅家英是內定的一連一排參謀軍士的人選,所以「羅氏麒麟兒」才免於被發配來耍大刀的命運。
「幸好老大命硬,才沒被你個傻佬連累。」逮住機會,羅家豪狠狠的訓斥這個不生性的堂弟。「當火槍兵多安全,上了戰陣躲得遠遠的放槍就行了,那用面對面的和鬼佬干。你看那些鬼佬,一個個都是大只佬,你能打得過?」
「當時我也是為大家好嘛!以為會功夫會被高看一眼,哪裡曉得會攤上這個要命的差事。」羅家傑小聲的辯解道,同時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自己剛才的話如果傳出去,可就是「畏敵怯戰,心懷怨望」的罪名。好在本排的弟兄都在認真收拾自己的武器,並沒有人注意他們的談話。於是接著說到,「再說大刀隊也不是守在最前面,只有等鬼佬衝到面前了才上陣。有神炮在,還有那麼多機關鎗,鬼佬哪有那麼容易衝到面前!」
羅家傑的話貌似有那麼幾分道理,羅家豪也只是隨口報怨幾句,倒不是真的記恨自己的堂弟。他舉起自己的大刀,擦過上面的水漬,雪亮的刀身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陣陣寒光。
幾百公尺外的靶場,羅氏兄弟嘴裡的老大羅家英,正趴在射擊位苦練瞄準技能。自從他領到這把53式步槍,就一直愛不釋手,他從沒見如此精巧如工藝品一般的殺人利器。烏黑的槍管上看不到一點毛刺,右旋後拉槍機讓只用過鳥槍的他長了見識,準星標尺讓使用火繩槍完全憑手感的他學會了瞄準,並能在三百步的距離上槍槍紅心。有使用鳥槍經驗的他很快熟練掌握了使用栓動步槍的技能,而且槍法在土著士兵中出類拔萃,這讓他更得首長的看重了。他現在的軍銜是中士,職務則是一連一排參謀軍士,相當於排長的副手。平時協助排長管理士兵,上了陣還要負責給排長出謀劃策,也算是個小頭目,這也堅定了他在軍隊中發展的決心。
上級已經宣佈了英國艦隊回歸的消息。雖然沒有明說,大家也知道大戰在即,羅家英也抓緊時間苦練瞄準。他打定主意,要在接下來的大戰中立下軍功。軍功就意味著晉陞,排參謀軍士的對應軍銜是上士,羅家英中士覺得打完這一仗,自己的職務就能變得名正言順了。
前段時間已經有過兩次實彈射擊訓練,每次五發子彈。在射擊過兩次之後,羅家英就完全掌握了要領,也適應了這種步槍巨大的後座力。二百步外的靶子也能打個仈jiu不離十,為此還得到了連長的表揚。
鬼佬軍艦來了以後,平時鎖在槍庫的步槍都發了下來,每人還領到十發子彈,兩枚卵型手榴彈。這種鐵殼炸彈的使用方法,排長曾經示範過一次。握住壓鐵,拉環,投出,最後臥倒。而它的威力也讓大家大開眼界。爆炸中心的幾個木人全都變得支離破碎,遠一點的上面也挨了幾個碎鐵片,如果是活人挨這麼一下的話,那肯定非死即傷。大部分士兵對這種小鐵疙瘩既愛又怕,既喜歡它強大殺傷力,又害怕這種強大的殺傷力被作用在自己身上,以至於不敢隨身攜帶。最後還是在上級的嚴令下,以及軍官的帶頭作用下,士兵們才把這兩個危險品掛在胸前。「不見鬼佬不拉環」的口頭禪也開始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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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斯回到香港,向額爾金等人回報了交涉的結果。中國人的反應也在意料之中,不過被人嘲弄還是讓幾位英國紳士氣憤不已,駕布惡狠狠的叫喊道:「這群該下獄的黃皮猴子,等過了明天,他們就不敢這麼狂妄了!」
額爾金也知道現在生氣也沒有用,等賀布發洩完了之後,一行人回到了會議室。寬敞的房間裡正中間,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沙盤,範圍包括整個香港島、大嶼山、九龍半島,向北一直到屯門、元郎、西貢一線,一群英軍參謀軍官正在擺弄各種小旗,標注雙方的兵力佈防態勢。米字旗自然是英國,八一軍旗則是光復軍,這是英軍花了得大精力才搞到的情報。而光復軍的飛機自從露過面之後,這幾天頻繁造訪香港上空,斯賓托齊相信己方的兵力佈署對中國人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不過陸軍上將並不在乎,以兵力對比來看,中國人只能被動防守,被他們知道了兵力佈署問題也不大。
斯賓托齊走到沙盤前,看著維多利亞灣兩岸插得密密麻麻的小旗,問旁邊的參謀軍官:「中國人的情況沒什麼變化吧?」
「是的。」參謀拿起一份文件,「根據一個小時前送來的情報,中國人的情況沒有變化。」
「很好!」上將點點頭。接下來的戰事將由陸軍唱主角,他也就是理所當然的指揮官了。又掃視一遍沙盤,他望著一眾陸軍軍官,「按照作戰計劃,明天天亮以前,進攻部隊必須到達出發位置。」
「是,長官。」十幾位校尉級軍官一起立正敬禮。
上將又把頭轉向賀布,「我希望,明天海軍能提供足夠的火力支援。」
「沒問題。」賀布也行了一個軍禮。這一次已經不止是陸軍的事了,而是關乎英**隊,不管陸軍還是海軍,以及聯合王國的顏面了。
「還有,去深圳灣的軍艦可以出發了。」斯賓托齊繼續行使他指揮官的職責,大部分人都領到了自己的任務。
看著會議廳裡每個人臉上都是同仇敵愾的表情,額爾金很滿意。十八年前,英**隊用大炮轟開了這個國家的大門;明天,英**隊也會用大炮回應一切對聯合王國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