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霍普金斯牧師有些失魂落魄,申行時有些同情的看著他勸解道:「牧師,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決定的,所有不要想太多了。你是不是先下去休息一下?」
霍普金斯牧師搖搖頭,「我沒事,上帝的子民還需要我,我還要把這次的布道做完。」說著就回到了俘虜中間。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大家的情緒,隊伍繼續在俘虜營內巡視。李向前看到馬當歸駁斥霍普金斯牧師言詞犀利,加入光復軍的意願又增強了幾分。
工作了一天英國戰俘都很勞累,除了虔誠的教徒,其餘大部分都沒有來接受心靈的洗禮。吃過晚飯,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很多人都已經早早的入進了夢鄉,只有一些睡不著的還在小聲的聊天。俘虜住的房屋是開放式的,四面只有一道一公尺高的矮牆,站在高處可以把裡面看得一清二楚。每間屋共住了三四十人,屋內是兩條通鋪,每個人大約有一公尺寬的床位,屋子中間的過道有兩公尺寬,這麼狹小的空間讓習慣保留個人空間的英國人很不習慣。拉姆齊上校為此向洛西河提出了抗議,結果洛營長以沒有材料修建多餘的房屋而打了回票。不過軍官的住屋還算寬敞,每個人都有單人床,這才把一群傲慢的約翰牛安撫下來。
俘虜士兵的住房內沒有安裝照明燈具,不過屋外的路燈和不時掃過的探照燈的燈光,讓整個俘虜營沒有看不到的死角。穿過士兵居住的宿舍,後面是幾間間隔比較開,內部空間比較寬敞的房屋,這裡的軍官的宿舍。與士兵的宿舍比起來,軍官的宿舍可以說是星級酒店。同樣面積的房子,士兵是三十人以上住一間,而軍官卻是十幾名尉級軍官分別住兩間,四名校級軍官住在一間——艦隊司令伯特倫·拉姆齊上校、大副拉爾夫·霍爾、陸軍部隊指揮官羅納德·哈林頓中校和棕櫚樹號艦長亨特。軍官宿舍裡都裝有電燈,雖然和士兵的宿舍一樣是開放式的,但薄紗製成的窗簾保證了一定的私密性。每名軍官都有一張單人床,甚至有蚊帳為他們阻擋蚊蠅的騷擾。
隊伍路過一間宿舍窗外,李向前看到裡面有幾個英軍軍官正躺在床上看書,屋頂上兩盞100瓦的節能燈發出冷光把屋裡照得是白天一樣亮堂,洛西河介紹這是一間尉官的宿舍。另一間尉官宿舍同樣燈火通明,從外面可以看到一大群英國人聚在一起。李向前還在納悶,這些英國人明目張膽的聚在一起,難保不會圖謀不詭,為什麼俘虜營的看守也不管呢?等走到近處,李向前才發現這些英國人是在進行一項很多人都喜歡的活動——賭博。
一張小圓桌邊坐著五個人,另有十來個人站在身後觀戰。看到有人過來,這些英國人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完全就當中國人不存在。看到李向前有些好奇的往裡張望,李尚龍問道:「要不要進去看一下?」看到對方點頭後,便領路走進了宿舍。其他人對這事已經習以為常,就沒人去湊這個熱鬧了。
兩人走到桌邊,左右的英國人下意識的向兩邊讓了讓,場上的幾名選手正聚精會神,心無旁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桌面散落著撲克牌、錢幣和香煙,兩個煙灰缸裡扔著不下二十個煙頭。李向前看了一會兒,發現這些英國人在玩一種類似於「跑得快」的紙牌遊戲。其實這是一種古老的牌戲,獲勝要訣與古代中國骨牌類似。今日眾所周知的撲克牌即由一系列的歐式玩法變革而來。據1801年之《英人運動與消遣》一書記載,普裡美洛為英國最早的牌戲;依莎士比亞說法,亨利八世在伊利莎白女王誕生之夜,即以普裡美洛牌戲為樂。原時空英國流行的吹牛牌戲,即由普裡美洛演變而來。埃德加·斯諾在他的書裡就提過,他在延安時就教過**中央的各位領袖玩「普裡美洛」。幾個英國人一會兒叫牌下注,一會兒對對手察顏觀色,一會兒緊鎖眉頭似乎在計算牌面,猜測對手的底牌,完全物我兩忘,沉迷在賭博刺激的世界裡。
「那是怎麼回事?」李向前挑了挑下巴。圓桌中心堆著一攤錢幣,除了一部分很有名的英國便士和幾枚不認識的銀幣以外,剩下的全是一元、五角、一角的人民幣硬幣。這不得不讓李向前感到驚訝,以及很嚴重的違和感。李尚龍看了看左右,「這裡不方便,我們出去說。」
兩人轉身出了宿舍,走回巡視的隊伍,李尚龍把劉匡拉了過來。「現在就讓劉副部長來解釋一下,那些英國人的人民幣從哪裡來的。」
似乎早猜到李向前會有此疑問,劉匡笑了笑,解釋道:「這事兒主要還是因為通貨不夠,所以才拿了一些硬幣來找補。那些英國人是來打仗的,也不可能隨身帶多少錢,就他們身上帶那二百多英鎊連找零錢都不夠,只好用人民幣來找零。況且讓這些英國人接受人民幣,也算是我們為爭取人民幣成為國際結算貨幣而邁出的第一步。」他指著宿舍內的那群賭徒,「你看!他們既然在用人民幣做賭資,說明他們已經認同了人民幣的價值。」
李向前暗想,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把人民幣當飯菜票了?用飯菜票賭博這樣的事,他自己也幹過。不過他沒有再糾結於這個問題,而是提出了第二個問題。「這個匯率是怎麼算的?」
「英鎊一直是世界上幣值最高的貨幣,沒有之一,不管是現在,還是一百五十年後。所以目前我們與英鎊掛鉤,一元人民幣兌一先令,一角兌一便士。」
因為不懂金融,李向前雖然覺得匯率過低,但並沒有說出來以免被人笑。
「與英鎊掛鉤的辦法只是暫時的,等我們有了貴重金屬儲備,就可以採用ziyou匯率,說不定有一天就能超過英鎊。」說起對未來金融事業的展望,劉匡就顯得意氣風發。想到以後說不定會和羅斯柴爾德家族打交道,光想想就讓人興奮。
申行時看著滔滔不絕的劉匡,悄悄的問李尚龍:「這是不是說得太多了?那個李向前還不是自己人,讓他知道這些計劃合適嗎?」
「沒關係。」李尚龍不在意的說道:「如果他加入我們,那就是自己人,這些計劃本來就該知道;如果他不加入我們,那他呆在原來的世界又對我們有什麼影響?」
另一邊,李向前提出了第三個問題。「那些硬幣上不是鑄有年份嗎?英國人看到上面的2010就不覺得奇怪?他們沒有問嗎?」
「當然有問咯。不過我們早就想好了答案。」一晚上一直沒有機會表現的陳建華搶著回答道。「我們就告訴英國人,這上面的紀年是我們中國人自己的通用紀年,和他們的西曆不是一回事。我們的中華歷是以漢朝建立那一年為元年,也就是西曆的西元前二百零二年。再加上一千八百五十八年,那今年就是中華歷二千零六十年,那個2010就是代表硬幣是五十年前鑄造的。」
「五十年,太久了吧?怎麼不選一個近一點的皇帝?」李先前按照陳建華說的數字換算時間,頭被搞暈了。「都五十年了,這錢還這麼新?英國人就沒懷疑?」
「漢高祖後面有代表性的就是漢武帝,他的年號『建元』也是中國的第一個年號,本來他挺合適的。但是建元元年是西元前一百四十年,加上一千八百五十八還不夠兩千,所以沒法用。而他們兩個中間還有五個皇帝,但聲望、功績都比不起這兩個,所以最後還是用劉邦做開頭。」提起這些讓一般人頭痛的皇帝年號陳建華卻是頭頭是道,「至於錢為什麼五十年了這麼新?我就告訴英國人,我們的硬幣是特殊材料製成的,就是一百年也這麼新。」
李向前是越來越佩服這些人的想像力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怎麼編造自己的來歷的,不過自己現在身份未明,也不宜知道得太多。
說話的當口,隊伍繼續向前。最裡面的一間校官宿舍,這裡不盡居住條件寬敞,還是單獨的浴室和衛生間,完全趕得上這個時代星級酒店的水平了。四名校級軍官也正坐在桌邊玩牌,不過他們玩的是高雅的橋牌,也沒有賭博。桌子上放著雪茄和咖啡,旁邊還是一名勤務兵在為他們服務,勤務兵的袖口還掛著白毛巾。看到這個細節的光復軍軍官都不禁腹誹,他m的英國人,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窮講究。
李向前站在窗外,悄悄的問李尚龍:「這些英國人還真是夠可以的,都當俘虜了還不忘享受。你們平時都不安排他們幹活嗎?」
「這幾頭牛說是要受到與軍官身份相襯的待遇。」李尚龍看到這幾個俘虜比光復軍上下還過得悠閒,也是氣不打一塊出。但這些人不能理解我軍官兵平等的傳統,洛西河也沒法強近他們去參加勞動,而且拉姆齊已經五十多歲了,干體力活也幹不了多少,如果累出個好歹反而因不失大。另外還需要軍官協助管理士兵,也怕英國人來個非暴力不合作運動。光復軍還需要在公眾面前保持一種文明人的面目,所以只能讓他們繼續逍遙。「就當我們高薪請的幾個包工頭。」李尚龍最後下了這樣一個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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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俘虜營的巡視,隊伍打道回府,需要在各個崗位值班的人都各自散去了。黃凡丁、馬當歸、申行時和李尚龍則陪著客人去了他下榻的住處,幾位領導需要和他們想要拉攏的目標好好的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