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個多星期的時間過去了,彭燁銘已經漸漸習慣了安全區的生活,畢竟比起那幾個月每天都提心吊膽,每次出門都害怕再也回不去的日子,現在的生活雖然枯燥,但再也不用受到朝不保夕、時刻精神緊張的折磨,已經讓彭燁銘心滿間足了。因為他以前是從事機械加工生產這方面的工作,所以理所當然就被分配到工程部,在「武器大生產」的這半個月,也算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與「武器大生產」一起展開的是「全民大練兵」運動。整個安全區十八至三十五歲,身體健康的男性,全部編入民兵隊。在每天上午太陽還不大的時候,進行數小時的訓練。民兵隊做為救援隊的輔助部隊,需要多增強實戰的技能,就沒有搞隊列訓練之類的花活,主要是進行弓弩射擊、長矛刺殺、投擲燃燒瓶和操縱防禦器械的訓練。
安全區原本就有一百多副踏弩和滑輪弓,這兩個星期救援隊又收集到兩百多副,以及各類碳素箭五千多支。因為箭支不像子彈那樣是純粹的一次性消耗品,可以重複使用,所以所有的人都能進行充分的練習。踏弩因為操作簡便,容易掌握射擊技巧而受到大家的歡迎,一個普通男性只要經過半天的訓練,就能輕易射中三十米外的標準人形靶。如果是天份高的人,再使用加裝了瞄準鏡的大黑鷹,可以把這個成績提高到一百米。
相較於踏弩,滑輪弓就沒有那麼受歡迎了。雖然踏弩每次上弦都要把弩臂踩在腳下,用雙手上弦,十分麻煩,卻可以長時間手端著瞄準,射擊的時候也十分輕鬆。滑輪弓的使用就沒有那麼容易了,首先拉開弓弦就需要一定的臂力,長時間開弓瞄準對大多數缺乏鍛煉的現代人來說,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至於搭箭、瞄準、松弦這些更是技術活,沒有專業人士指導,結果只能是要麼箭不知道射到哪裡去了,要麼被弓弦打傷自己。當然,凡事皆有例外,李策就是一個弓箭高手,五十米外的半身靶,他基本能做到箭箭不落空,而且十秒鐘內連射三箭也氣不喘、手不抖,讓一旁的人都看傻眼了。
李策平日不太合群,一副有錢人家少爺的派頭。當初登記個人資料時,二十五歲的人即沒有文憑,也沒有工作經驗,結果只好被當做無業遊民。因為體格健壯,組織上動員他加入救援隊,但被他很乾脆的拒絕了。沒有專業技能的他只好被當做一個壯勞力,在幾個部門打下手,當勤雜工、搬運工。這次在靶場發威,引起了大家的關注,連珠she一出,立即引起了場邊圍觀的一群靚女的尖叫。
第二天就有小道消息傳出,李策是一家大型民企的富二代,家族企業在福布斯排行榜中排名還比較靠前。雖然從小學習成績不好,但各種運動都玩得不錯,至於射箭更是從小就得到名師指導,就水平而言參加個亞運會完全不成問題。非凡的家勢,再加上李策本人180的身高,還算英俊的樣貌,走到哪裡都引得一群花癡女兩眼冒桃心的圍觀,大有直追衛玠之勢。剛好這兩天酒店的娛樂室在放《新水滸傳》,自此「小花榮」的外號就不徑而走。
民兵有七百多人,而弓弩只有三百多副,只好優先裝備給那些有射箭天賦的人。剩下的人也不能赤手空拳,所以就給他們準備了長矛。這個長矛是真正的「長」矛,三十公分的劍形槍刃,加上槍桿足足有四公尺,有大家印象中的紅纓槍沒有一點相似,倒是像一支拒馬槍。這種長槍的槍刃是用工具鋼磨製的,加上雜木的槍桿足有七八公斤重,要想像武俠片裡那樣舞得虎虎生風,水潑不進那是不可能的。上級的要求只要拿長矛的民兵站在士兵身後,發現有漏網之魚爬上牆頭,就給它狠狠的紮下去。
通過化工組這段時間的努力,燃燒瓶在已經製作了上千個。在外出收集物質的行動中,燃燒瓶起到了很好的驅逐、隔離變異人的作用。不過燃燒瓶畢竟不上手榴彈,也存在體積過大,攜帶不便的缺點。而且投擲燃燒瓶並不要求投得越遠越好,投得準才是正確的用法。另外做為一次性的消耗品,也不可能用實彈來練習投擲。後來一名電玩迷宅男出了一個主意,學習《使命如喚2》中蘇軍的辦法,用紅薯做替代品來進行投擲訓練,為此還專門從廚房「借」來幾百個紅薯,然後在員工籃球場正中放一個大鋁盆,所有人站在球場邊線外往盆裡投。不過這個訓練只進行了一次就被叫停了。
叫停第一個原因是訓練結束後,這些紅薯全都支離破碎,沒法再食用了。原本紅薯是做為主糧和大米搭配做成紅薯稀飯當早餐的,現在只能拿去餵豬,這種浪費的行為遭到了管委會的嚴厲批評。第二個原因是在訓練的過程中,一些人把訓練當成兒戲,用紅薯互相扔著玩,打打鬧鬧不成樣子。做為主要責任人,這件事的始作俑的宅男被關了一天禁閉做為懲罰。
民兵在接受訓練的同時,也開始參加勤務。有的是跟隨救援隊外出收集物質,民兵負責搬運,士兵負責警戒,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有的是和士兵一起在安全區站崗放哨,這樣就增強了安全區的防禦力量,畢竟要靠一百來人防守這麼大的地方還是很吃力的。
就這樣,彭燁銘也成了一名民兵,此刻他正手持一根長矛,跟著大部隊在鎮區參加收集物資的行動。現在的救援隊多了三個民兵連,三個民兵連分別按外勤、內ri勤、內夜勤三班輪換,一周換一次班。今天出動的正好是民兵一連,跟救援隊一、二排出動收集物資,彭燁銘看到不少熟人,王勳、副班長、孫鎖福、翁仲天、杜子騰都在。
虎門鎮附近的大型超市已經都被光顧過了,救援隊不得不到更遠的地方搜集物資,足跡已經到達了東莞與深圳交界的地方,超市、各種工廠的倉庫都是他們的目標。今天他們來的地方是公常路中段的富源工業區,這裡雖然還屬於東莞,不過距離深圳也就兩三公里遠了。二班帶著一個排的民兵在幾家工廠裡搜索,準備把一切用得著的東西都搬回安全區。一切油料,不管是汽油、柴油、煤油、機油還是橄欖油、花生油、芝麻油,還有各種油脂,不管是機械使用的潤滑油還是食用的動物油,都是收集的目標。一些不起眼的小東西,比如電池、電線、燈具、藥品之類的也不放過。
副班長、翁仲天和孫鎖福剛帶著十來個民兵負責搜索一家化工廠的倉庫,當打開倉庫門的一刻,他們被滿滿一倉庫的化工原料嚇住了。六公尺高的高,長、寬各三十公尺的倉庫裡,堆滿了各種包裝的紙箱、木箱、塑料壺和塑料桶,許多包裝上都印有劇毒、易燃、易爆的標誌。翁仲天率先走了進去,正對門口的一摞紙箱上印都是英文,但那一串最大的字母h2so4所代表的意思只要上過中學的人都明白。翁仲天打開一個紙箱,從裡面拿出一個人500毫升裝的玻璃瓶,拿在手裡掂了掂份量,他這個危險的動作把周圍的人都嚇住了,大家都自覺的和他保持距離,就怕他失手把玻璃瓶打碎了。
翁仲天把手裡的危險品放回紙箱裡,問副班長:「這些東西拿回去有用嗎?」
「我只知道用雙氧水製出氧氣後與氯仿反應可以制取光氣,」副班長看著一箱過氧化氫說道,「就是不知道光氣對變異人有沒有用。」
大家在倉庫裡轉了一圈,這裡的化工原料五花八門,種類繁多,有印染工業用作棉織物的漂白劑,還原染料染色後的發se劑,用於生產金屬鹽類或其他化合物時除去鐵及其他重金屬,也用於電鍍液,可除去無機雜質,提高鍍件質量的雙氧水;有廣泛用作各種食用果實香精,在煙用香精,日用化妝香精中也有適量應用的香蕉水;有作用於塗刷材料表面,提高其抗風化能力,加固土壤,配製速凝防水劑,修補磚牆裂縫的水玻璃;至於各種酸、鹼、酒精更是以噸計。副班長用對講機向上級匯報了本小隊的發現,帶隊的李向前連長讓他們在那裡等候,他馬上派車把東西運回去。
在等車的這段時間,大家也沒閒著,開始動手把倉庫裡的東西一件件的往外搬。因為這些東西的危險性,大家都自覺的小心翼翼的搬動,就像搬動的一顆顆的炸彈。不多一會兒,就聽到有汽車的聲音向這邊過來,翁仲天抬起頭,看著迎面而來的車隊,最前頭的一輛國產悍馬以及車頂架著的重機槍,便問身旁的孫鎖福:「安全區什麼時候有這輛車的?」??
「不知道。」孫鎖福搖搖頭,心裡也有些疑惑,不過現在到處都是無主的汽車,突然搞到一輛好車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車隊在倉庫門口停了下來,國產悍馬的後車門打開,走下來一位三十來歲,身穿87式迷彩服,肩膀上掛著少校軍銜的軍人。悍馬車後面是五輛紅巖斯太爾,從車廂後面陸續跳下來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軍人。
少校走到翁仲天面前,問道:「士兵,你們是支部隊的?」
突然冒出來這麼大一群不認識的武裝份子,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翁仲天和孫鎖福下意識的拿起自己的武器。在這個社會、法治、秩序已經蕩然無存的世界裡,穿軍裝的不一定是好人。正在搬運化工原料的民兵們也感受到氣氛的緊張,紛紛放下手裡的東西拿起了武器。副班長悄悄的躲在一邊,用對講機呼叫支援。
少校看出了對方的敵意,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我叫李尚龍,是深圳南頭安全區的負責人之一。」說著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希望有你們的負責人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