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人買東西,一要結實耐用,二要價錢便宜。文飛表演過了,就開始大叫:「怎麼樣?我這桶怎麼樣?一百文一個,盆子五十,要來的趁早!」
這下子人群都轟動了,馬上就有人掏錢要買。人群從眾,一看有人買,其他人就開始爭搶,只是短短一個來小時,就把文飛準備的東西給買了個精光。
文飛樂呵呵的數錢,就看見葛二郎站在一邊橫眉豎眼:「兀那假道士,你欺人太甚了吧?跑到我家門口賣桶。」
文飛嘿嘿一笑:「怎麼著,這地方是不能擺擺攤還是怎麼了?我還嫌帶的桶太少了,原本還想把你家生意搶光的。只是可惜啊……嘖嘖……」
這會子太陽才漸漸升高,大部隊的趕集人群才剛剛來到。事實上,連文飛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的生意會這般搶手,心裡樂開了花。
葛二郎牙咬切齒,拳頭攥的咯咯響,一付想要湊人的樣子。文飛看葛二郎那種身形,頓時心下有些發虛,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嘴上還強硬道:「怎麼樣,想打人了,我告訴你啊……」
「長庚回來……」一聲冷喝從葛二郎身後傳來,他的師父拖著一雙鞋,冷聲道:「沒出息的東西,我一向是怎麼教你的?」
葛二郎頓時蔫兒了,道:「是,師父!」
老老實實的退了回去。
文飛大樂,頗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讓你這死老頭子上次喝了我的酒還把我趕出去的?居然銅錢裡面還摻雜鐵錢騙我。
上次和張裕喝酒,兩人聊天的時候,傅說才知道北宋時候的鐵錢可也是真錢,只是價值不高,十枚鐵錢換一枚銅錢而已。心裡頓時把那師徒二人罵了一個遍。文飛這人的脾氣古怪,說白了就有些小氣,小心眼,誰得罪了他一定要想辦法報復回來才肯干休。這次就打著虧本也要報復的心思,真的搞了一批塑料的桶盆來,就是要攪黃這師徒二人的生意。
但是攪黃這對師徒生意,絕對不是文飛的最終目的。文飛那小子也跑過幾天業務,自然知道很多時候正面攻克不了的堡壘就要從側面攻破。雖然不知道葛二郎的師父為什麼對自己觀感極差,但是想來,文飛用常規方法是學不到道法的。那麼只有動用飛常規方法了!
文飛琢磨著,先把這對師徒的生意打垮。然後把自己的生意教給他們代理,這般一來,按照心理學上來講對方不僅不會恨自己。說不得還要對自己感激涕零!
這時候文飛正在得意,卻見那師父一眼掃過了,神光如電,心中一驚,身不由己的又連退了好幾步,心中駭然:「這老頭子的眼神兒怎麼這麼凶?莫非是潛藏在這裡的江洋大盜不成?我這次得罪了他,會不會找機會殺我洩恨?」
正在這般想,忽然就見到人群之中一片混亂,幾個人抬著一個上吐下瀉的男子直接來到那師父的面前,頓時喜道:「陳大師,你在這裡真的太好了。這人吃壞了東西……」
那師父看了一眼他嘴角吐出來的食物殘渣和分泌物:「哎呦,怎麼又吃那些餿掉的包子!」
抬著人的一個年級大點的尷尬道:「家裡窮,出門都是帶著自家的乾糧,也好省點錢……」
那師父就道:「廢話少說,趕緊的。長庚,快去準備傢伙!」葛二郎應了一聲,慌慌張張的從屋子裡面拿出來了幾張黃色的符紙,和一個缺口的大水碗來。
文飛本來也在旁邊湊熱鬧,反正他的東西也早就賣完了。原本看這架勢還以為這師父是一個民間的赤腳醫生,在缺醫少藥的農村鄉間,這種赤腳醫生相當多,有些各有一兩招絕招。
他本來以為這師父也是這般人,誰知道他絕拿出一疊符紙來,頓時叫起來:「喂喂,你這個騙子。這人食物中毒了,還不趕緊送醫……」他說了一半,就覺著自己再說傻話,北宋這時候能有醫院嗎?尤其是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
根本沒有人在意文飛的叫喊,讓文飛好過了一點。不至於臉上太過火辣,不過接下去一幕,看的文飛連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卻見那師父口中唸唸有詞,手中紙符迎風一晃,居然就這麼燒著了!
「我靠,不會吧?原來這個師父居然是個高人!」
卻見那師父並不是用符水給人喝掉,而是用著符水摻雜著一點地上的泥土,在手中搓成一個泥丸。餵那病人服了下去,不出一時三刻,那病人忽然長長呻吟一聲,張口吐出一堆黏糊糊的胃液。
居然就這般醒轉了過來,頓時所有人都轟動了,紛紛叫道:「陳大師厲害,再嚴重的病只要一顆泥丸下去,保準能好。這陳泥丸的名字可真不是白叫的!」
什麼?陳泥丸?文飛這會兒連上吊自殺的心都有了,他忽然想起來這師徒二人是誰了。妥妥的動手道門南宗的祖師啊,便是那個彪呼呼的葛二郎,日後更名改姓之後,那也是大大的有啊!
可憐自己好慕學道,真正眼前見了真人,卻不認識。反而把高人都給得罪了,這一回文飛相死的心都有了。剛才還在得意的小小心思完全不翼而飛了。在金丹南宗四祖,五祖面前耍這種小心思,那真是找死……
文飛腆著臉上去,一把扶住陳泥丸道:「陳大師你治病救人真的是俠肝義膽,菩薩心腸。來來來,累了吧,我給你捶捶背,鬆鬆筋骨!」文飛死皮賴臉的拿出當年在學校對付輔導員的辦法,很是慇勤狗腿。
可是眼前這位陳泥丸根本不吃這一套,淡漠的對文飛道:「我身體還算硬朗,卻用不著你這般慇勤。須知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尼瑪,你的話就不能說的委婉一些嘛,四周這麼多人聽著,總要給我留點面子才是啊!文飛心裡腹誹,嘴上還是和抹油似的:「我這人有眼不識泰山,都沒有認出你這位高人來,真是過意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