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目送兩個人從門前經過,好在他們看不清兩個人身上所穿的衣服。
兩個人也沒有向任何人問路。只管一路向東。
兩個人在兩戶人家的院子門口都看見了大槐樹,但沒有看到石碾子。於是繼續向前。走過一家的院門之後,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穿過樹林,眼前是一片開闊的田野,這應該就是村子的盡頭了。
兩個人重新折回頭。走到第三家的院門口。
左子健向南走了十幾步,終於看到了一個很大的石碾子,其位置在一棵大槐樹下,因為天已經黑透了,兩個人先前沒有看見它。
李雲帆走到院門口,輕輕敲了三下門。
只十幾秒的工夫,院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正是任大爺。很顯然,任大爺已經等待同志們多時了。
兩個人走進院門之後,任大爺迅速關上了院門,在關院門之前,他伸頭朝院門兩邊看了看。
三個人走進堂屋的時候,從裡面走出一個老太太來,她應該是任大爺的老伴。
大桌上放著一個熱水瓶、一個大茶壺,熱水瓶和大茶壺旁邊放著幾個陶瓷茶杯。
這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人家,簡單的擺設,但收拾的非常乾淨。
東西兩邊各有兩間房子,房子裡面亮著微弱的燈光。西邊的屋子裡面不是傳來小孩子說話的聲音。
任大爺拎起大茶壺倒了兩杯茶以後,方才坐下,手上仍然托著那根長長的煙槍。
「你們有所不知,邢家在咱們村是大姓,他們抱得很緊,你們要想瞭解惠開家的情況,可要找對了人。」任大爺盡量把聲音壓得很低。
「任大爺,請您跟我們好好談談。」
「上個月的二十三號早上——天剛朦朦亮,鄉親突然聽到女人的哭聲,所有人都被驚醒了,走出院門一打聽,才知道是張有貴死了。」
「張有貴多大年齡?」
「比惠開大七歲,張有貴身體一向很好,從來沒有聽說他有什麼病,一個活蹦亂跳的人,怎麼會突然死了呢?」
「邢惠開是怎麼說的呢?」
「她說是酒要了有貴的命。他平時經常勸張有貴不要喝酒,可張有貴就是不聽,她說兩個人經常為喝酒的事情慪氣。」
「任大爺,事實是不是這樣呢?」
「他們從來不大吵大鬧,夫妻倆的感情確實不好,但到底是什麼原因,誰也不知道,張有貴經常在深更半夜用皮帶抽惠開,我看不是為喝酒的事情,鄉親們也是這麼看的。」
「鄉親們發現了什麼疑點呢?」
「給張有貴穿衣服的是惠開自己。這不合規矩啊!」
「不合規矩?此話怎麼講?」
「村子裡面不管是誰過世,都要到沈莊請沈老太太穿衣服。」
「為什麼一定要請沈老太太呢?」
「沈老太太是福壽雙全之人啊!她的老伴還健在,生養了三個兒子三個女兒,現在是五代同堂。這麼多年來,村子裡面不管誰過世,都得請沈老太太。可惠開沒有請,莫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