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與人嫌隙多。」
「嫌隙」就是矛盾。
「矛盾因何而起?」
「我男人已經死了,我不想說這些——糟蹋他的名聲。」
「你不說,我們怎麼立案呢?」
「我男人喜歡和別的女人說話。」
「和別的女人說話」就是和別的女人關係曖昧。
「你男人是幹什麼的呢?」
「他在學校當老師。」
「他在什麼學校當老師呢?」
「在東風中學——就是我們公社的中學。」
「你男人喜歡和別的女人說話?和誰說話了?」
「這——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繆智文和別的女人說話的呢?」
「我是聽別人說的。你們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你們可以到學校去打聽,肯定有人會告訴你們。」
「你有沒有和繆智文談過這個問題呢?」
「沒有,我開不了口。也許正是由於我沒有過問他的事情,我們倆才勉強過到現在。」
「這裡面是不是有一些特別的原因呢?」
「這——」
「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有什麼就說什麼,要不然,我們不好立案。」
「都怪我不能生養。」
「你們沒有孩子嗎?」
「沒有。」
「你們是什麼時候結婚的呢?」
「結婚的時候,他二十二歲,我二十歲。」
這也就是說,繆智文和張翠珍結婚已有九個年頭。
「你從來沒有懷過孕嗎?」
「那倒不是,我們懷過兩次孕,但都滑胎了。」
「看過醫生嗎?」
「看過。」
「醫生是怎麼說的呢?」
「說我胎力不足。」
「胎力不足?醫生有沒有說是誰的原因呢?」
「這還用問嗎?這不明擺著是我的原因嗎?」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對繆智文采取了忍讓,是不是這樣呢?」
「你說的對,作為女人,不能生養,一輩子就別想抬起頭來了。你佔了咱的男人,咱無話可說,誰叫咱不能生養的呢?可你怎麼能害了咱男人的命呢?」
「你的意思是,你男人的死,肯定和『他和別的女人說話』有關?」
「我還能往哪裡想呢?」
「在此之前,有沒有什麼徵兆——或者說,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呢?」
「這些日子,他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但這是不是和他的死有關,我不敢說。」
「你說說看。」
「這些日子,他下班回來的時間都比較早,五點鐘不到,他就到家了。」
「往常,他是什麼時候到家的呢?」
「天黑透了以後才到家,一般在七八點鐘的楊子,對了,他有時候晚上不回來,問他,他就說在學校值班。」
「在學校值班?他是領導嗎?」
「他是政教處主任。有一次,我聽他們學校的老師說,他們學校從來不安排人值班,因為他們學校有門房師傅,連校長都不值夜班,他值得哪門子班呢?有一次,我婆婆突然生病,我就和小姑子就把婆婆送到鎮醫院去看病,然後到學校去找他,可門房師傅說他根本就不在學校值班,學校也從來不安排老師值班。」
「這些日子,他『值過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