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十號晚上,我在地區醫院。」
「為什麼到現在才說真話呢?」
「要是能說,我用不著跟你們繞這麼大的彎子了。現在,我已經走出了死胡同,不說是不行了。你們非要把一樁殺人案強加到我的頭上——我已經走投無路。」
「六月三十號的晚上,你到地區醫院做什麼去了?」
曹宜黃換了一支煙,又向鄭峰要了一杯水,曹宜黃的神情似乎放鬆了許多。犯罪嫌疑人在確認犯罪事實的前後,神情是截然相反的,現在,曹宜黃的神情就屬於犯罪嫌疑人在確認犯罪事實後的神情。一個人整天背負著一個沉重的十字架,很累的,把十字架放到地上,情形就不一樣了。
曹宜黃抽了幾口煙,喝了幾口茶。神情是放鬆了許多,但臉色蠟黃蠟黃的,血液裡面的酒精已經被沖淡了許多。先前的紅色,完全是靠酒精支撐的。
「說吧!時間已經不早了。」
同志們已經在曹宜黃的身上耗了很長時間,曹宜黃是一個夜遊神,經過麻將桌上多年的歷練,曹宜黃已經練就了一副金剛不壞之身,熬夜早就不在他的話下。
「六月三十號的晚上,他是到地區醫院去還一筆孽債。」
「有話直說。」在鄭峰看來,曹宜黃有點像說醉話。
「一九六九年上半年,學校讓我擔任班主任,我們班上有一個女孩子。」
曹宜黃所說的孽債應該和這個女孩子有關係。
「你帶的是幾年級?」
「六年級。」
讀六年級的女孩子,年齡應該在十二三歲。
把一個沒有經過專業培訓和毫無職業道德素養的人放到教育崗位上,無異於將一隻餓狼放進羊圈。
「曹宜黃,你怎麼當上代課教師的呢?」
「是褚助理幫的忙。」
褚助理吃著教育的飯,幹著禍害教育的事情。
現在,吃著國家和人民的飯,幹著禍害國家和人民的事情的人還少嗎?什麼時候,才能讓那些端著國家和人民飯碗的人老老實實地為國家和人民做事呢?
「女孩子多大年齡?」
「十四歲。」
「這個女孩子叫什麼名字?」
鄭峰不想知道曹宜黃造孽的來龍去脈,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掌握基本情況。
「我能不能不說出女孩子的名字呢?」
「曹宜黃,虧你還是一個教師,你不說出女孩子的名字,我們如何核實事情的真假呢?」
「這——」
「曹宜黃,你要想撇清自己和『6。30兇殺案』之間的關係,就必須說清楚這檔子事情。」
「這件事情好不容易,我才——,侯家人之所以答應私了,就是怕別人知道這件事情,影響女兒將來嫁人。現在,你們要去核實這件事情,這不等於是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嗎?」
「曹宜黃,你現在才想到這個,已經太遲了,老話說的好:『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因果有輪迴,有因必有果。』這你總該聽說過吧!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承擔起應有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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