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瞎子花長雲,他住在祠堂,生產隊養著他,這都是我爺爺在大隊當書記的時候辦的事情。要是心裡面有什麼疙瘩的話,他會這麼做嗎?」
「村子裡面的人為什麼要迴避我們呢?」卞一鳴道。
「鄭局長,這有兩種可能。」
「老李,您。」
「第一種可能,他們之所以採取迴避的態度,那是他們可能知道一些事情,但他們又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些事情是從他們嘴裡面出來的。」
「第二種可能呢?」卞一鳴追問。
「這第二種可能,他們不想捲進是非之中,所以,他們不想和我們進行直接的接觸。中庸之道,中國農民領會得最透徹,落實得也最徹底。」
大家快走到蘆葦蕩的時候,從蘆葦蕩裡面走出兩個女人來,每個人肩膀上背著一個口袋,其中一人跟郭筱竹打起了招呼。
「筱竹,沒有上工啊!」
「小珍,你這是到油坊去嗎?」
「是啊!筱竹,油坊人多不多?」
「油坊的門還沒有開,徐長水不在。你得等一會。」
「徐長水什麼時候來啊?」
「不知道,興許臨時有點事情。」
「我們走了。」
「中午到我家吃飯,我一會就回去。」
「不行,我加工完了還得趕回去上工呢?」
鄭峰一行停在路邊,目送著兩個女人走了過去。
「鄭局長,你們晚上到徐長水家去,他一准在家。」
「她們也是花家村的人嗎?」鄭峰望著兩個女人的背影道。
「不是,他們是北邊文俊大隊的人,附近幾個大隊的人都到咱們大隊的油坊來對換油。」
「換油?不是加工嗎?」
「可以加工,也可以兌換,當場加工要排隊等,兌換,可以早點走人。」
「怎麼對換?」
「一斤花生對換六兩油。」
「那麼,一斤花生能搾出多少油呢?」
「六兩左右。」
「加工一斤花生收多少工錢呢?」
「不收工錢。」
「不收錢,那油坊不是百忙了嗎?」
「不白忙,花生餅就沖工錢和電費。花生餅,可以喂牲口,災荒年,人也能吃。」
不自意,七個人來到祠堂東邊的十字路口,這時候,從院門裡面走出一個人來,他就是瞎子花長雲。
同志們住進祠堂到現在,這是花長雲和大家第一次正面相對。
花長雲左手舀著一個竹騀,右手拎著一個水桶,竹騀不時在石板路上敲打,他大概是根據竹騀的頭部在地上敲打的聲音來判斷自己是不是走在該走的路上。他的頭始終保持著一種澗勢,臉微微側向右上方,他的眼睛大概能感覺到一點光線的存在,在路的右上方,確實有一個空擋,那是樹冠之間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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