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後,面兒和天賜商量好後面的事,一起去廚房作早餐。
財發和財富和往常一樣早早地起床,出來掃院子,然後到廚房外給面兒打招呼,要去下地。
「你們倆進來。」面兒在外面叫道。
財發和財富走進來。
面兒認真道:「吃罷早飯後,你們跟我們一道去辦件事。這幾天別急著下地,準備好隨時離開青河縣吧。」
「不是要種香料嗎?我們可以種地,你現在正缺人手的。」財發道。
「聽我的安排吧……」面兒神情十分莊重。
財富拉了財發,「是。」
吃罷早飯,藍天賜背著一個背簍,帶著財發財富進城了。
天賜把財發財富帶到城西一角的一條小巷後邊,取出假髮和鬍子給他們化裝上,財發財富穿的確極尋常的藍布衣衫,因此在人群中很不顯眼。他們來到久長方便鋪外,裝作要買方便面的樣子。
久長方便面鋪前圍了許多顧客。鋪裡的經營與王家原來的經營模式有點不同,不現場泡麵,只賣成包的乾麵。
「這方便面有問題。」一個大嬸帶著幾個男人氣急敗壞地衝到鋪前。
一聽方便面有問題,顧客們立即散開來。
鋪裡的執事,滿臉冷傲地看著他們,「有什麼問題?」
「我家兩個孩子吃了,一直拉肚子,到現在不止,隔壁和記藥鋪的夥計說是方便面裡有不乾淨的東西!」
那執事陰長著臉,翻翻眼睛,「不知你家孩子吃了什麼,賴我家方便面有問題!真是無聊!」說著對旁邊的幾個膀大腰圓的夥計使個眼色,「誰要鬧事,統統拖到官衙去!」
那幫人在鋪外停下腳步。一個男人道:「既是這樣,就告官吧!讓官府的人現場驗面!」
「驗就驗……」那執事說到這,有個青認夥計從裡面出來,在他耳邊悄言幾句,他立即矮下氣焰,惱道:「大清早的,就來鬧事,無非為了幾個銀子。算了。我們是做生意的,求財不求氣。」說罷對一個夥計眨眨眼睛。那夥計走出來對大嬸道:「恐怕是碰巧了吧?既是這樣我們吃些虧。這有二兩銀子,你快回去帶著孩子看大夫抓藥去。」
那大嬸家的孩子只是拉肚子也沒什麼不得了。來鬧本就是想要賠點藥錢,得了二兩銀子,又怕歐陽家勢力。連忙招呼著自己的人跑了。還沒走遠,又有幾起人湧來,邊走邊叫,「久長方便面鋪有問題!我們家孩子吃了拉肚子!」
接連來幾起人,那執事不爽了。連忙道:「我們閉鋪檢查一下,看是否真有問題。」
財發在人群中,尖著嗓子說道:「剛才我聽到鋪裡的夥計說,歐陽家山莊裡的下人一早都拉肚子。歐陽家的方便面肯定混了不乾淨的東西!」
「大家不要買呀!」財富在一邊嗡聲嘀咕,這話立即在人群中傳開,滿街都傳開了。歐陽家的面買不得,裡面混了不乾淨的東西。
有剛買了不少方便面的,湧進鋪裡。叫著退面。財發和財富乘亂溜走,到角落裡,恢復裝容,和藍天賜往菜市場去買些東西以掩人耳目。
「好消息……」
午後,許四娃興奮地從後門跑到王家。大家都在地裡幹活。面兒和小娥坐在林家後門,一邊說話一邊做針線。
「什麼好消息?」小娥抬頭看著許四娃。
許四娃激動道:「久遠方便鋪賣出去的面。好多人吃了拉肚子,傳說歐陽家自己家裡也鬧肚子呢。這下很多人都不敢買方便麵了!」
「幸災樂禍?」面兒看著他,癟下嘴,「我們又不賣方便麵了,人家出什麼事關我們什麼事?」
許四娃神氣道:「我敢保證。要是久遠方便面鋪再這麼下去,以後沒人買他們的方便麵!」
小娥痛快地笑起來,「那樣最好!」
面兒早料到許四娃會回來報信,笑一笑,站起身,「我家廚房有蒸著豆沙包子,我帶你去嘗幾個吧。」
「好!」許四娃興奮得直跳。
地裡,財富、財發和天賜都只是抬頭看了看許四娃這邊,臉上沒啥熱情反應。林大叔和劉大娃想,大家為方便面的事心裡都不爽利,還是淡化點好,懶得管人家出不出事,便都只顧著低頭幹活。
隔日,又是這般,這個時候,許四娃又來了,這一次更激動。
「久遠方便面又吃壞人肚子了。本來前天出了事,人家經過大檢查,昨天就沒事了。可是今上午又跟前天一樣,不只方便面吃壞人肚子,歐陽家有一批下人又吃壞肚子了!這事已經在官府立案了!我看這事呀,有神仙在幫忙。」
小娥咯咯大笑,「好,我可巴不得久遠關門!」
「昨下午天賜進城買東西,買了些棗糖,我帶你去我家吃吧。」面兒又帶著許四娃去她家吃東西。
許四娃高興得拍手,「我發覺久遠倒黴菌,我就有好事,總能得到好吃的!」
是的,這些好吃的是面兒特地給許四娃準備的,因為他會第一個來通報城裡的大事。
次日,天賜帶著財發和財富又進城了。
這一次,不再隔日。儘管歐陽家的人很小心,可是這日還是出了問題。
來方便面的人少了許多,只有不知情的一些外地人去買方便面作路上的食物。
半上午時,河邊傳來方便面吃壞人的事,有兩個來這經商的,帶著一些方便面要回去,在船上時吃了方便麵,當即腹洩得厲害,一怒之下便告了官。
這事越弄越大,鬧得滿城風雨。廣場上人群圍得水洩不通。
衙門裡,謝大人正在升堂辦案。經過檢驗,久遠鋪的方便面的確有問題。
財發和財富在人群中,大肆散佈言論,「久遠方便面鋪真是不負責,連著出了三次大事,難道官府非要吃死人才肯封鋪?」
「對呀。王家方便面味道好,又是方便面的發明人,人家一出事就被封了鋪。這久遠方便面味道難吃,又連著幾天吃出問題,按理應該封鋪了!」
人群中響起封久遠鋪的呼聲。
謝大人哪敢封歐陽家的鋪?可是民憤蓋天。堂下的被告又大叫著,若是不封久遠面鋪,一定告到皇城!謝大人看那兩人衣著不俗,是長期在外走的人,自是見識比別人多,朋友比別人多,心中有些忌諱。為難間,人群中走出個衣衫鮮亮的公子,神情雖是落漠,言語卻很傲慢,「謝大人,你若不能稟公執法,這事若是傳到朝庭裡,恐怕你這官就……」
天氣還在春寒未盡時,這公子卻從腰上摘下一柄玉骨扇,搖了幾搖。謝大人看到那扇上的字,正是朝中某要員的題字,心中一寒,此人絕不好惹。
想著久遠面鋪接連出三天大事,的確擾民,便當眾發話,「封掉青河縣的久遠方便面鋪。跟王家一樣,禁止東家再生產方便麵,以安民心!」
「謝青天哪……」
「大人明鑒……」
財發和財富在人群中帶著喝叫,人群中響起各式歡樂的呼聲,財發和財富悄悄地溜出人群,到城西一角,恢復裝容,藍天賜將他們的背簍交給他們,「你們這就搭船回信州吧。過一陣我們會來看你們的。記住面兒和你們說的……」
財發和財富背上背簍,點點頭,與他作別往河邊走去。
藍天賜快速背著一背簍東西,去菜市場買了許多肉,回到白雲村,將背簍裡的東西交給面兒藏起來。
「天大的好消息哪……」還不到午後,許四娃激動得聲音都變了,發瘋一樣跑到王家後門。只有小娥在林家後門做針線,林大叔、劉大娃、藍天賜在地裡幹活。
「什麼好事呢?」藍天賜直起身遠遠地看著他。
「久遠面鋪真的被封了呀!」許四娃笑得勾腰駝背地樂。
小娥一下站起來,激動道:「真的?」
林大叔和劉大娃從地裡都直起身,驚喜地問:「真的?」
「千真萬確。我看著告示貼出來了,才回來報信的!」許四娃笑得直抹淚。
「那可得告訴面兒。」天賜笑道,「我先前去城裡買肉都沒聽說。」
「你現在只想著種香料,和面兒根本就不關心那些事了。」小娥撇撇嘴道。
「今天面兒姐姐有什麼好吃的請我?」許四娃往王家後門進去。
面兒從裡面出來,頭上包著藍布,腰上挽著藍色腰裙,笑道:「許四娃來幫我燒火,中午我請大家吃紅燒豬腳!」
「好!」許四娃吞了吞口水,這是一道普通的菜,可是面兒做的格外好吃。
「還有大家喜歡的香菜羊肉,五香大花肉,罐子雞湯最宜孕婦……」面兒報著一串菜名。
小娥定定地看著她,今天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面兒怎麼像在慶賀什麼似的?
林大叔在地裡心痛道,「現在得緊著些過!」
「這幾天我心裡莫名其妙地高興,大家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小娥,去叫你娘過來給我幫忙吧。」
大家好久沒吃到面兒作的菜,小娥吞吞口水,轉身走進自家。
藍天賜笑一笑,又蹲下身幹活。劉大娃看看他又看看面兒的背影,心中犯糊,怎麼面兒象早就知道久遠面鋪的事?莫不是天賜哥和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