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慶解釋道:「我家雖有幾個廚子,可是廚藝都不及萬廚子,我和家弟很懷念他做的菜,想他以前然作惡得罪過面兒姑娘,可是現在他瘋了,不知是非好歹,如是還能做菜,便將他留下來。所以派人把他找來,誰想他果真還會做菜,除此之外,什麼事都不明白了。」
面兒道:「他既是瘋了,什麼都不懂了,你們收留他,他也算有個去處。」
「正是。」歐陽慶給面兒挾起一隻山雞翅膀,「嘗一嘗吧,萬廚子做的涼拌雞翅好吃得很。」
萬廚子的廚藝是沒二話可說。歐陽慶和歐陽真都是吃貨,捨不下萬廚子的廚藝也很正常。
談笑風生,吃得舒服,似乎大家聊得也極快樂。
吃到中途,還未下席,面兒已經覺得肚子發脹。藍天賜也只表現出吃貨的本色,大吃大喝,盡顯村夫本色。
「叮叮光光」
外面傳來打鑼的聲音,同時傳來歐陽全的叫聲:「萬瘋子,你做菜就做菜,跑出來幹什麼?」
「討賞。我要討賞。」
「討什麼賞?早給了夠了你銀子和好衣物!」
「叮叮光光。瘋子要討賞,瘋子要討賞……」
歐陽慶轉頭看著歐陽正,「按規矩,該打賞的,讓他進來領賞吧。」
「蝶兒。賞他一錠金子吧。說來他很可憐,現在什麼都不懂了,只知道做菜,好在還認得到錢。」歐陽慶又吩咐小蝶。
小蝶進屋裡一會出來。萬廚子被歐陽正帶進來,一身藍色錦繡衣,頭戴黑色的錦帽,腳著黑色的皂靴,提著個小鑼鼓。邊敲邊進來,嘴上還在念有詞地要討賞。
「給,打賞你的。看清楚了,這可是金子。舀著你的金子去花園裡玩吧。」小蝶把一錠小巧的金子放到他面前,像哄小孩一樣。
萬廚子進來只看一眼滿桌的酒菜,認得是自己作的,咧開嘴傻傻大笑,手舞足蹈地高興不已,接過金子,把它舉得高高地。歪著頭看著它,傻傻的表情換作對金子的祟敬,讓人見了不免心中發酸。這是傻得更厲害的樣子。
萬廚子神聖著的舉著金子,往外面走去,沒走兩步,卻突然絆倒,那金子飛起來。滾落到席桌下。
歐陽慶臉色一變,「真是瘋得太過份!快把他拖下去!」
「金子……我的金子……」歐陽正抱著他的腰往外拖,萬廚子伸著雙手,目光癡癡地追尋著桌下的金子,眼角掛淚,像受傷的孩子一般可憐。
「唉。好可憐。」小蝶輕聲歎道。
「算了。讓他把金子撿走吧。」歐陽慶起身站到一邊。
大家都起身離開桌子。歐陽正放開萬廚子。他喜悅地撲過來,趴在桌上四處找金子。
真的很可憐。面兒心中有些不舒服,不想萬廚子會傻得這麼厲害。可是當初他與人要合謀她,她不出手難行嗎?
在場的對萬廚子無不同情。
天賜站在一邊,暗暗納悶,歐陽慶怎麼容許萬廚子在這撒野?不由警惕幾分。
果然,萬廚房子撿到金子。從桌子下爬出來時,突然一把抱著面兒的足。色迷迷地撫摸,面兒嚇得尖叫起來,要甩開他的手,踢了一腳,卻沒甩得開。藍天賜一凳子飛過去,他明明背著藍天賜,卻似背後長了眼睛,猛地撲到面兒,哈哈怪笑,「女人,我有金子,我要女人……」
「放肆!來人呀……」歐陽慶高喝。
歐陽真和天賜同時向萬廚子撲去,將他抓住拖開。萬廚子象小孩子一樣被拖著,雙腳不時蹭地,一隻手舉著金子,高叫,「我有金子,我要女人……」
「無恥!」藍天賜一耳光向他打去。
萬廚子傻傻的表情變作一頭怒獅子,狠狠抱著天賜的腿,用頭撞他。天賜只覺腿上一麻,似被針刺一般,暗道不好,狠狠一腳甩開他,退到一邊。這時歐陽全帶著人進來,將萬廚子拖了出去。
「天賜哥,你怎麼了?」面兒看到天賜臉色漸白,連忙扶住他。
天賜坐下來,捲起褲腿,小腿黑了一團。全身麻麻地,呼吸漸漸困難。
「天賜哥,你的嘴唇怎麼都黑了?」歐陽真驚恐萬狀,蹲下來望著他。
「萬廚子用毒針紮了我。」天賜瞟一眼歐陽慶。
「什麼?」歐陽慶臉色劇變,「給我把萬瘋子綁起來,看看他的毒針從哪裡來的?家醫,快傳家醫……」
天賜哥中毒了?面兒顧不及多想,給他餵下一顆金毛狗丹。看他這樣子,有點像劉老頭被抬進衙門時的情形,心中一叫,難道是歐陽慶讓萬廚子用黑蠶丹來殺天賜?
「不好。恐怕是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小蝶,我想去一趟茅廁……」捂著肚子,面兒臉色極難看。
小蝶連忙帶她出去,「快跟我來。」
小蝶把面兒帶到外面花園一角的茅廁裡,她進去後,趕快進極樂洞天用百年紅曇混在金毛狗丹裡,作了一顆新的解藥。
回到承德樓,走廊上,萬廚子被歐陽全打得皮開肉綻,卻問不出個結果。面兒顧不上看人作戲,衝進客廳,藍天賜已經被平放在一張榻上,幾個家醫圍著他團團轉,個個束手無策。
天賜的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烏,眼睛都定直了。歐陽真把滿桌的酒菜潑撒在地,憤怒地發作:「怎麼會萬廚子會有毒針?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絕望地看著歐陽慶,歐陽慶滿臉委曲,不斷地跺腳,「早知他是個禍害,不該收留他。」
面兒撲到天賜面前,將新的解藥給天賜餵下。
小蝶瑟瑟作抖,「天賜不會有事吧?」
面兒緊張地握著天賜的手,心裡真怕這解藥不對症。
歐陽全跑進來道:「萬廚子說不出所以然,我懷疑是他在青州城流浪時得到了那毒針,見到面兒時,觸發某些記憶,因舊情復發,加上頭腦不清才……」
「無恥!這樣的人怎麼留在世上?害我歐陽家白白背了名聲!」歐陽慶滿臉陰寒,面目猙獰,「如此險惡,留不得!給我亂棍打死!」
歐陽真氣得口吐白沫,眼睛翻幾下便暈倒下去,歐陽全托著他,「不好,二公子暈倒了。」
一個家醫上前把脈,「不妨事,只是氣血攻心,用涼水澆澆就好了。」
小蝶看看歐陽真,又看看歐陽慶,再看看天賜,外面傳來萬廚子殺豬般的慘叫,沒幾下叫聲便停了。
面兒背上一寒,顯然萬廚子給打死了。
歐陽慶真是惡毒啊!
「天賜醒了。」一個家醫看到天賜已經合上的眼睛緩緩睜開,黑黑的臉色漸漸褪去。
面兒握著他的手上,感覺他的手又有了力氣,暗暗舒下一口氣,想該帶天賜回家了,再這麼下去,不知歐陽慶還會當歐陽真的面玩些什麼手段。可憐了歐陽真給氣得半死。
「天賜哥,沒事了吧?沒事我們回去了。」面兒攙扶他坐起來。藍天賜甩了幾下頭,感覺好了許多。
同時歐陽真也醒過來,見天賜坐起來,立即笑起來,「天賜哥,天賜哥……」
「歐陽真。今天太不平靜了,我們想回家了。」面兒瞟一眼歐陽慶,他臉色也跟著放鬆下來,似乎真的擔心天賜的安危。
「雖然不知萬廚子從哪弄來的毒針,已經亂棍打死他了。可是這事出在我家,怎麼說我都有責任。」歐陽慶很虔誠地認罪,沒有尋找托詞。
歐陽真身子又抖擻幾下,對他大哥投去一道怨憤的目光。
面兒心中一寒,怕歐陽真恨他大哥恨深了,連忙道:「事有意外,情非得已。我們回去了。攪擾大公子了。」
歐陽慶難堪地看著他們,欲言猶止,顯然他再多說一句,都不妥當。
面兒攙起天賜,歐陽真坐起來,「我送你們。」
服對了解藥,天賜恢復得極快,出了承德樓,邊走邊行氣,到了大門外便能自己行走。歐陽能牽了馬來,歐陽干又趕著一輛車來,「還有上午打的野味,我給你們送去。」
「不要你們送。我去送。」歐陽真臉色還很白,自己坐上馬車,將歐陽干推下來。
歐陽干也不敢和他爭,看著二公子驅車和客人一起走遠。
離幽月山莊越來越遠,出了松林時,三人的馬慢了下來。
歐陽真慚愧地看著面兒和天賜,「我真對不起你們,不想請你們來玩,卻害得你們幾次差點死去。」
天賜擺擺手,「不關你的事。或許這些真的都是意外。」
歐陽真痛苦地搖搖頭,「天賜哥能包容這麼大的事,我越發慚愧。這件事我一定會和我大哥算清的。」
面兒看著他,歎息道:「真不知你大哥為什麼非要致天賜於死地。我們現在已經失去做方便面的機器,並不允許賣方便麵了。劉老頭和那兩個孩子中那麼怪的毒……唉……簡直跟萬大廚使的毒針如出一策……為什麼老天就不給我們一條生路走?為什麼?」
歐陽真眼睛一紅,勾下頭不再說話。
天賜輕輕地瞪了面兒一眼,示意她別再刺激歐陽真。面兒心中很不是味,現在若不刺激歐陽真,真怕到後面和歐陽慶暗鬥起來,把歐陽真刺激得更凶。
顯然今天的經歷,第一次歐陽慶要證明天賜就是劍無情。第二次是想借萬瘋子的手殺了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