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不死鬼王全身被緊身的黑皮衣包裹,看起來又高又瘦,黑色的長髮上封滿了塵,一雙血眼突然張開。他舉起一把黑柄的血紅色的寬刃長刀,橫握在側,看向我們,然後用沙啞陰沉的聲音說道:「多日以來,凡是想要經過這裡的活物,都已經在這個針池上長眠。你們可以選擇退離,我必不追去,或者選擇向前,與我決一死戰。」
艾思尼左右看了看,然後說道:「騙人!這裡就一條路,城門被別人從裡面撞開了,你敢說沒人經過?」
「我只是說多日以來,在更多日以前,我並不在這裡。這裡過去發生過的事,的確讓我感到遺憾,但要是你們想從我眼皮底下經過,那是絕無可能。」不死鬼王。
「嘿!那要試試才知道了。」艾思尼說著,便拔開了他的光屬性單手劍,原本在『點光術』的照耀下依舊暗淡的室內馬上被他的劍刃照得光亮。
不死鬼王看著艾思尼的白色劍光,瞇起了雙眼。不過只是不到兩秒,他就再次用力地睜大了雙眼,眼神變得越發凌厲,輪廓更是顯露了一圈連劍上的光芒都刺不穿的厚重黑氣,而劍刃上散發出來的紅光也漸漸搶回了白光的場子。單憑不死鬼王一往無前的氣勢,硬生生地把站在前面的艾思尼逼退了兩步。
「等一下!艾思尼,我去跟他交涉一下!」我說。
「又不是去屠龍!用得著交涉嗎?不行,我要找回場子!」艾思尼。
我看了洛裡婭一眼,後者馬上意會地說道:「艾思尼,我可不想幫你收屍!要是你死在這裡,莉婭那裡可不好交代!」
「艾思尼很要臉的,洛裡婭,你這樣說,不是推他去送死嗎?」蓋爾。
洛裡婭應該是在幫我吧?大概……可她說的話貌似有反向的激勵作用。至於蓋爾,呃,你說的話跟洛裡婭是一樣意思的……
「雖然鐵橋有點窄,但2個打1個還是可以辦得到的。你們隨便找2個上吧。」不死鬼王。
「你們,是兄弟就別插手,我要跟他單挑!沒事的時候走在前面,有事就躲起來,這樣的臉,我丟不起!」艾思尼。
我跟蓋爾對望了一眼,蓋爾說道:「既然他堅持,就由得他吧。不論勝負如何,我們都應該支持他的。」
「可下面是鋼針池。」我提醒道。
「我會做好準備,隨時救下他的。」蓋爾說,解下了他的大劍。
「你們都別插手,就算我真掉到下面去,也是我自己的選擇!看著吧。我會贏給你們看的!」艾思尼轉身看向我們,惡狠狠地說完後就舉起劍衝了上前。
隨著兩劍相碰,鐵橋之上,他們之間的個人戰鬥拉開了序幕。隨著他們你來我往地揮劍和換位,我明白到他們的劍術其實都在我之上,我那點三腳貓功夫在艾思尼眼裡的確算不上什麼劍術,我唯一的優勢只是佔了武器的便宜。難怪他會如此地傲氣,看來的確不是不學無術的。我唯一感到不愉快的是,為什麼他就不能讓我上去說兩句呢?這戰本來很可能可以不打的。我們的目標是半獸人通路,而那些不死鬼王和半獸人不太可能是一夥的。不過此刻我卻偏偏不敢大聲地表露身份。因為我不知道在哈米瑞的部下們心中,我算個什麼貨色。也許他們覺得我是個背叛者,這也並非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如果搞得兩頭都是敵人的話,就我和洛裡婭,很可能同時要對付其餘3人,這樣想的話,我寧願艾思尼先受點小傷。只要他別死在這裡就行了。以蓋爾的武藝,應該能在關鍵時刻救下他吧。嗯,他自己拿來的,怪不得我。至於那個不死鬼王,我又沒見過,我不認得他,他也不認識我,所以,他要是不小心掛了跟我關係也不大。這樣想著,再看兩人之間的交戰就舒服多了,反正誰輸了我都不心痛。
「艾思尼果然是好樣的!」蓋爾。
「他們兩個已經決出勝負了嗎?」我問。
「還沒。論武藝和速度,是艾思尼佔上風。論力量和魔力,是不死鬼王佔上風。但不死鬼王最難搞的是受傷後可以馬上恢復,而艾思尼的光屬性劍正好可以克制亡靈族的能力,一旦被砍中,即便是不死鬼王也無法馬上恢復。」洛裡婭。
「這麼說,反而是艾思尼的優勢比較大?」我問。
「但艾思尼在氣勢上被對方壓了一頭,對方又有主場優勢,尤其是橋下就是針池,會造成心理壓力。」蓋爾。
「那你能在關鍵時刻救下他嗎?」我問。
「男人之間的決鬥,我也只能盡力。要是他真的出了什麼事,也是他自己的選擇。」蓋爾。
鐵橋之上,艾思尼漸漸掌握了主動,他步步進迫,右手散發著耀眼白光的利刃武得飛快,連續削中了不死鬼王三劍。雖然削得很淺,但至今為止,他自己一刀都沒中過。而不死鬼王受傷後,傷口沒有馬上恢復。不死鬼王揮舞血刀時,動作很大,往往被艾思尼預判到他的刀刃軌跡,提前就避開了。即便偶爾一兩下,沒能避開,也用盾牌或劍格擋掉了。
「年輕人,你很不錯。」不死鬼王不怒反笑。
「過獎了,但我不會因為你這樣說,就不殺你的!你這只吃人的怪物,準備受死吧!下面的針池就是為你準備的!」艾思尼咬牙切齒地回應道。
「那些不死鬼王,吃人的?」蓋爾問道。
「那些吸血鬼認為自己是比人族更高等的生物,而那些不死鬼王則認為自己是比吸血鬼更高等的生物。所以對不死鬼王來說,人族算不上什麼美食,他們只吃特別高貴的人。例如說……他們稱讚過的。」我說。
「這種怪物,該殺!」蓋爾。
就在我們說著的時候,艾思尼剛用盾牌擋開了對方一刀。這刀由於來得太猛,把刀和盾都同時震開了,而艾思尼借勢一個轉身,右手就一劍砍到不死鬼王的腰間。這劍切入得很深,整把劍都埋入了不死鬼王的身腹。不過不死鬼王的傷口雖然無法恢復,但這種程度的非頭部傷勢卻起不了很大的作用。不死鬼王單手捉住入體的劍刃,另一手cāo刀向艾思尼砍出了關鍵性的一刀。艾思尼為了避開這一刀只好放開了手中的劍,向側邊翻滾,落地時已經滾到了橋邊,而不死鬼王則衝上前,一腳把趴在鐵橋邊上的艾思尼踢了下去。
艾思尼單手捉住橋邊,而這個時候,洛裡婭和蓋爾已經一左一右地衝了過去。洛裡婭的步速比蓋爾更快,未上到橋已經和蓋爾形成了一前一後的位置變化,妖刀一出便向不死鬼王的腰腹掃過去。而此刻不死鬼王正在試圖踩向艾思尼的手,似乎絲毫沒注意到正以極速衝過來的洛裡婭,僅一刀就被分成了上下兩段。而隨後跟上的蓋爾及時地在空中從不死鬼王的斷身處撈中艾思尼的劍柄,然後一腳把它的上身踢到了橋下,接著放下兩柄劍才把艾思尼拉上來。
蓋爾把艾思尼拉上來後,隨即安慰道:「如果你的對手是個稍微正常點的人,你剛才已經贏了,果然是好樣的。」
「不,輸了就是輸了。要不是你們衝過來救我,我現在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大恩不言謝,回頭請你們吃大餐。」艾思尼。
「先謝了。」蓋爾爽朗地笑道。
「妹子的刀法果然厲害,我深有不如。」艾思尼。
「各有長短罷了。要不是偷襲,也不知道是誰砍誰呢。我來這裡是職責,而你卻自願過來這裡,才更讓我敬佩。」洛裡婭。
於是,他們三人互相吹捧著,之後就沒事了。至於橋下的不死鬼王,因為上身是被蓋爾硬生生地從握著的劍上踩下去的,衝力太大,所以並非頭著地。雖然插在鋼針上,但生命力頑強,頭部沒受致命傷的情況下,應該也沒大問題吧。不過已經掉到下面去的他,跟我們此行已經沒多大關係了。
「接下來,由我走前面吧。」我說。
「為什麼?我的盾牌掉下去了,其實對我的影響不大。而且你是法師,雖然劍術還可以,但這裡3個戰士,你還是走中間吧。」艾思尼。
「我想試試跟他們交涉。」我說。
「跟那些吃人怪物交涉?」蓋爾疑惑地問。
「我們來這裡,是為了那些半獸人,沒必要跟那些亡靈大打出手。當然,除非他們主動進攻我們。看剛才那傢伙的態度,應該只是個守衛,他不是也說了嗎?要是我們離開的話,他必不追來。」我說。
「好吧。我明白了,接下來,還是我在前面吧。要是下次遇到會說人話的傢伙,你放心,只要對方不衝過來,你要談到什麼時候都可以。」蓋爾。
於是,接下來由蓋爾走在前面開路,我和艾思尼一左一右,洛裡婭依然負責殿後。我們通過了鐵橋繼續往前走,然後穿過了一排排冰冷深嚴的行刑架,走到巫妖王的王座前。四周空無一物,沒有屍體,也沒有血跡,沒有半個活物。
「不對啊,是不是走錯了?在鐵橋前面還有半獸人的屍體,怎麼到這裡就沒有了呢?難道這裡沒半獸人來過?」艾思尼。
「也可能是這裡沒有成為交戰區。」洛裡婭。
「又或者這裡重新被不死鬼王們佔領了,把部分重要的地區重新清理了一下。」我說。
「你猜對了。」一個不屬於我們4人的聲音在我們周圍響起,回聲在大廳中蕩漾著,實在搞不懂這個裝神弄鬼的傢伙在哪裡。
「它躲在王座後面,我的劍能感應到。」艾思尼。
「果然厲害啊,勇者們。」那個王座後,一個身穿黑色**袍,帶著骷髏面具的不死鬼王走出來,用略帶磁性的聲音說道:「我就是痛苦之王哈米瑞,而這裡,就是你們的藏身之地!」
隨著他的發話,大廳四周的走廊湧來了一隊隊的刀鋒武者,甚至把我們進來的路也給堵死了。
「呃,焰,你現在還有興趣跟他們談談嗎?」艾思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