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重陽走近了才發現這個黎明商店小的可憐，總共也就兩三平米，刨去裡面的櫃檯就只剩下門了，櫃檯裡堆了一層又一層的日用品，櫃檯上堆了一些零食，散發著一股霉味，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倚在櫃檯後面，半閉著眼，手裡的收音機呲呲作響。
「老闆，向您打聽點事……」高重陽說。
老闆慵懶的睜開一隻眼，「村口神婆子嘴裡什麼都能套出來，我這裡是賣東西的。」
可兒朝高重陽擺擺手，笑著說，「老闆，有口香糖嗎？」
老闆從一堆東西裡翻出一包不知什麼牌子的口香糖丟了過去，可兒交了錢，剝開口香糖放進嘴裡頓時傻了，這不是傳說中的牙膏麼。
「老闆，您這店有些年頭了吧，生意好嗎？」可兒艱難的咀嚼著嘴裡牙膏一樣的不明物體，趁熱打鐵的問道。
老闆仍舊拖著慵懶的聲音，「好不好的你自己不會看啊，地界不好，混口飯吃得了。」
「不會呀，我看這裡蠻好的，臨街的鋪子生意能差到哪去，其實做生意嘛主要還是靠和氣生財，我看您說話挺和氣的，您貴姓啊？」可兒笑著說。
高重陽心裡直發笑，這丫頭還真會拐彎抹角啊。誰知老闆一點都不吃這一套，「你還買什麼不買了？不買趕緊走，別影響我休息。」
可兒倒是一點都不生氣，笑盈盈的從食品堆裡挑了幾樣還算看得順眼的拿去給老闆結賬，正當老闆點錢的時候可兒又見縫插針的問道，「老闆，對面那家餐廳什麼時候營業啊。」
老闆遞過來幾張破舊的零錢，「餐館多得是，這家不開可以去別家。」
高重陽眼見可兒從這老頭嘴裡問不出什麼，靈機一動說道，「我們以前吃過他家的清蒸魚，味道特別正宗，這不是又饞了麼。」
老闆調弄電台的手指驟然停住，怪異的看著高重陽，「你說……清蒸魚？」
「啊……對啊，」高重陽心裡有點打鼓，難道我說錯什麼了麼？
老闆一改臉上的冷漠，笑著說，「他們家的清蒸魚確實不錯，只是他們家不幹了，要轉租呢。」
「轉租？」高重陽眼前一亮，要是假冒租房子的人，不就能見到飯店的老闆了嗎？「能不能麻煩您幫忙聯繫一下，我正好打算租個店面呢。」
老闆直了直身子，上下打量著眼前兩個人，「你們倆？」
「是啊老闆，幫幫忙吧，」高重陽掏出手機，「給我留個您的電話吧，您先幫我聯繫著，過幾天我再打給您。」
高重陽心裡真是抑制不住的興奮，自己怎麼這麼聰明啊，一舉兩得，既能得到商店老闆的聯繫方式和姓名，又能讓他幫忙聯繫飯店的老闆，只可惜人家根本不接高重陽的話茬，頭一歪斜靠在椅子上，「我跟你素不相識的，憑什麼給你留聯繫方式？你要是真想租的話晚上九點過來吧，我給你約好人。」
老闆悠然一副送客的樣子，高重陽只好悻悻的出了門，「那個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在暗示咱們啊，八成是你自戀過頭了吧，誰會那麼好心暗示咱們？這老頭嘴裡什麼都問不出來！」
可兒倒不這麼認為，她覺得老闆越是不願意說自己叫什麼越像是在可刻意隱瞞，說不定她就是龐東！可兒回頭看看「黎明商店」幾個大字，直覺告訴她這個黎字一定和老闆娘有關係。
高重陽和可兒又在附近找了幾個行人打聽憶芸飯店，可是人們都像遇見瘟疫一般避之不及，一天下來關於憶芸飯店的消息寥寥無幾，磨磨蹭蹭到了黑夜，不知不覺在飯店門口停下了腳步。
對面的黎明商店已經關了門，不知道那個老頭有沒有聯繫上憶芸飯店的老闆呢，高重陽走到飯店門前輕輕推了一下門，門竟然開了！
「是不是他真幫我們聯繫上了飯店的老闆？」可兒悄聲問高重陽。
飯店裡一片漆黑，剛邁進一步便聞見一股潮濕伴著發霉的味道，「早上門是鎖著的，現在既然開了我想是主人來了吧。」
這家飯店的濕冷氣息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可兒突然想了起來，這裡怎麼這麼像靈異賓館？就連腳底下那種粘稠的感覺都一模一樣，可兒想到靈異賓館的走廊裡滿地都是粘稠腥臭的血跡，失魂落魄的叫了起來。
「你又喊叫什麼！」高重陽壓低了聲音說。
「血……血……」
高重陽打開手機屏幕朝腳底照了過去，「哪有血啊？這地上都是油漬，你別老一驚一乍的行不行，沒病也被你嚇出心臟病了！」
可兒順著光膽戰心驚的往地上一看，舒了口氣。地上油跡斑斑的，像是曾經生意很紅火的樣子，為什麼商店老闆卻說這裡要轉租呢？
「請問有人在嗎？我們是來租房子的——」高重陽試著喊出聲來。
奇怪，怎麼沒有聲音？那麼門是誰開的呢？突然一隻烏鴉從頭頂飛了過去，翅膀重重的打在可兒臉上，可兒驚慌失措的撲到高重陽懷裡，「要不我們出去吧，這裡是什麼鬼地方啊！」
高重陽輕輕拍著可兒的肩膀，耳朵卻一絲不苟的留意著周圍的聲響，不知從哪傳來一陣敲敲打打的聲音，仔細聽像是木匠在做活，那個聲音慢的很，低沉的很，讓人胸口發悶，「這是什麼聲音啊？是不是有人在釘棺材？」
「呸！你胡說什麼？」高重陽說道，「你先別怕，我怎麼覺得像是有人在故弄玄虛！」
高重陽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正好是晚上九點，突然明白過來，咧嘴一笑道，「龐東——黎明商店的老闆，也是這家餐廳的老闆，別躲在後面了，快點出來吧！」
可兒還沒聽懂高重陽在說些什麼，只聽黑暗裡傳來沉重拖拉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詭笑，「臭小子你果然聰明，連這一點都猜到了，不過我不是龐東，我沒有那麼好的福氣。」
「你不願意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還讓我們九點準時來，試想一下你怎麼會那麼有把握能請得來飯店的老闆？除非你自己就是這裡的老闆！可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們，還要把我們引到這來？」高重陽問。
老闆大笑起來，在黑暗裡熟練的找了個位子坐下來，「你很聰明，但我也不蠢，你們不是來吃飯的，更不是來租房子的，這裡是火鍋店，從來沒有什麼清蒸魚！你們這麼千方百計想進來，我當然要成全你們了，說說吧，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