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舒靳與王宇志走近大堂的時候,二人的來處過來一群人,見是殷由他們,舒靳二人也停到了大堂之外。至於二人的單獨談話,也就此為止。其實主要的原因還是在舒靳,舒靳的辯解,讓王宇志更加凌亂,畢竟王宇志也只是猜測,猜測之下,同樣有種不可能。
一行人過了石橋,來到了舒靳二人一側,郝豐上前便對舒靳說道:「大堂雖然建了起來,可已經沒有原先的味道了!」
舒靳淡淡回道:「這已經不錯了,難得你有這份心思,還按著原來的格局!」
舒靳說著便來到了大堂前,見到大堂內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物件,便走進了大堂。舒靳一進,其他眾人都是陸續跟了進來,只聽郝豐又說道:「這裡剛剛建成,擺設之類,也已經吩咐人去弄了,近來便可以周全。他們目前都在後苑房屋搭建當中,這裡的後院還未來得及搭建,我想仍需要五六日!」
大堂內沒有擺設,郝豐說話聲音不大,卻四處飄蕩著回音,提到了後院,舒靳便領著眾人朝後院走了過去。後院的入口還在原先的位置,沒有了屏風之類,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後院。田錚錚好奇地跟著,聞袖就是對她再好,也不可能把莫天苑的血淚史告知於她,她還以為莫天苑是在翻新呢!
通往後院的走廊還在,靠裡側的牆壁卻已去的一乾二淨,房屋盡毀,也被人清理一空。原本在附近幾棵不大的槐樹,或許是受到連累,只留下了根部砍伐的痕跡。說也奇怪,這裡變成了一片平地,石桌與周圍四個小石凳卻還在。
來到石桌前,郝豐便又說道:「時間趕得太緊,我只是讓人清理了一下,地窖還在,一些地基尚存,我想一定會按原先的佈局建好!」
舒靳來到了石桌前,石凳上落滿了灰塵,俯身用手擦了起來,聞袖見狀,從自己身上取了一個手帕,上前幫忙。乾淨之後,舒靳慢慢地坐了下來,剛一坐下,眼神便落寞地看向了原先的房屋處。其他眾人分左右兩側站在舒靳身邊,見她默默地看著,也沒有人打擾。
舒靳是在回想過往,在這裡畢竟生活了二十餘年,二十餘年對於王宇志等人似乎就是人生,可在舒靳看來,特別是此時此刻,猶如彈指一揮間。尤羽說的不錯,沒了才知道什麼叫沒了,此刻舒靳也是這樣想,心中的痛苦油然而生,茫然不知何時而滅。
看著看著,舒靳突然淡淡說道:「這裡的房屋不要再建了,讓它隨著你們的師父與青兒一起去吧!」
舒靳依然認為楚青已死,給予自己的傷痛也愈來愈重,刻意提到他們二人,也是不希望在此地勾起過往。王宇志也跟著說道:「弟子也是這樣認為,師娘也同我們搬到後苑最好,一來安全,二來彼此也能有個照應!」
「是啊,還是我們都聚到一起的好!」聞袖也說道。
聞袖話音剛落,郝豐便跟著正色說道:「我早已想到了此事,後苑在原有的基礎之上,多建了一排房屋,屋舍多了八間,四個屋子。原本我想讓元鷹留在那裡,師娘要是過去,可以再行調整,正好田姑娘也留下,更加方便。至於安全之事,這一次大家大可放心,在江湖平靜之前,我已吩咐人做了萬全的準備!」
郝豐說的萬全準備,就是不具體說明,也足夠周全,單單僅憑元鷹一人,也足夠讓他們相信。他提到了田錚錚,田錚錚心裡頓時溫暖了許多,至少她肯定了一件事,他們從沒有忽視自己。舒靳不禁說道:「一切按你們說的,等事情一過,我就帶著穆兒離開,也不在乎這幾日了!」
眾人一聽,頓時又安靜了下來,舒靳一再提到此事,看來也下定了決心,而眾弟子心知肚明,無人勸說。舒靳突然轉而又說道:「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你們不妨到後苑看看吧!」
舒靳說罷,王宇志等人也沒有應答,都是默默地相互看著,殷由在前,紛紛跟著離開。走的不是院後小徑,是先前來處的走廊,幾人走出不遠,舒靳卻又說話了。只聽舒靳突然又說道:「錚錚留下吧,陪我說句話!」
舒靳竟然喊住了初來乍到的田錚錚,田錚錚一愣,眾弟子更加意外。田錚錚還在猶豫,聞袖推了她一下,田錚錚似乎清醒了過來。江湖中名氣一流的女俠竟然要她陪著說話,腦子裡頓時亂嗡嗡了起來,聞袖她們繼續離開,走廊處留下自己一人,只能硬著頭皮走回去,臉上異常地緊張。
眾弟子離開了後院,舒靳看著緊張走來的田錚錚,一副犯了大錯的模樣,不禁淡然一笑,說道:「你還是怕我?」
田錚錚走到舒靳跟前,規矩地站著,忙回道:「不是!」
嘴上說不是,她的聲音細小,表明心裡確實是怕了。舒靳俯身去擦一側的石凳,隨著說道:「坐下來我們聊一聊!」
田錚錚見狀,直接用手上去幫忙,舒靳頓時也收了手。田錚錚簡單地擦了兩下,見舒靳看著自己,難免繼續緊張,也沒有看乾不乾淨,直接坐了上去。單獨留下來的田錚錚,顯得緊張,有些極不自然,什麼話似乎都記不得了,只是故作鎮定的規裡規矩坐著。
只聽舒靳淡淡說道:「我們都一樣,你怎麼怕成這個樣子,看見了嗎,莫天苑不是強者,同樣會遭遇劫難,房屋都被人家燒了,靜下來,我們聊聊!」
房屋是被人燒了,田錚錚也打開了一些疑惑,可在緊張面前,這些已變得不容自己在意。聽舒靳再一次安慰自己,還是有些緊張地回道:「我感覺自己跟做夢一樣,不但來到了莫天苑,而且在這裡,嘗到了一種家的味道。見了聞袖姐姐,知道她就是姐姐,可面對德高望重的舒女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舒靳一聽,不禁又是一笑,說道:「這還能怎麼稱呼,是你太在意這些複雜的東西了,再說,我又怎麼能配得起德高望重四字。」
「配得起,女俠在我的眼中,比這四個字還要神聖的多,我們海梁派立派也有幾十年,根本抵不上女俠的一句話,就是聞袖姐姐她們隨便一人也是,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俠,而我們,幾乎沒有人知道!」
田錚錚不是在抱怨,而是講明自己對於舒靳的仰慕之心,講明海梁派與莫天苑的懸殊之別,難免一副失落的樣子,舒靳見狀,也頓時黯然了下來。舒婕淡淡說道:「顧師兄已經告訴了我你的不幸,一再讓我收你為徒,可此時此境的我,早已無心於江湖。如果你不介意,不如我收你做義女如何?」
田錚錚一聽,頓時有種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樣子,愣了一下才激動地站了起來,驚慌地說道:「女俠此話當真?」
舒靳見她激動地樣子,不禁笑道:「你不是說你不知如何稱呼,這下倒是好了,也能有一個名份!」
田錚錚更加激動,覺得這是一種上天賜來的恩惠,渾身起了一股要抓住她的動力,退出石桌前,直接跪到了舒靳的面前,正色說道:「錚錚拜見義母,錚錚沒有了父母,做夢都想有一位母親!」
舒靳任她跪下,聽她說完才伸手去扶,隨之說道:「先起來,此刻還不是時候,我舒靳要收義女,一定會光明正大地給你一個名份,等他們幾個都到齊,我會為你專門辦一場大典,也讓他們幾個不敢欺負你!」
舒靳是在說笑,莫天弟子,誰會平白無故地欺負一個弱女子,似聞袖、尤羽這樣的,照顧她都怕不夠多。田錚錚隨著站了起來,被舒靳又讓到了石凳之上,重又坐下。田錚錚的眼裡突然擠出了淚水,激動地說道:「我感覺自己真的是在做夢,以前當我覺得自己失去所有之後,一度有輕生的念想,此刻我感到他們都回來了一樣,報仇都顯得不是那麼重要!」
舒靳聽她認真說著,越來越欣慰,她不在乎田錚錚說什麼,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保護欲,不忍心看到田錚錚再受任何傷害。等田錚錚說罷,舒靳便拉過了她的手,撫慰著說道:「他們都會幫你報仇,而且你要相信,你或許就能獨自報仇。沒有過不去的困難,也沒有打不倒的敵人,只要你好好的,這不都是希望,會好起來的!」
田錚錚沒有再說話,激動之心已掩蓋住了一切,需要緩一緩,方能靜下心來。她覺得自己有些冒失,僅僅是因為認了舒靳做義母,她都能忽視報仇之念,豈不有些高攀之嫌。舒靳反倒提到了報仇之事,讓她自慚形穢,不知不覺便不接了。
田錚錚內心的變化,舒靳看不出來,她也不在意,無論是因為憐憫還是一時興起,她既然說了出來,便是真心地要收田錚錚做義女。在這個地方,舒靳曾眼睜睜看著楚青離開,如今在這個面目全非之地,又得了義女,何嘗不是一種天意。舒靳幫田錚錚擦了臉色的淚水,二人彼此相惜,那一刻起,田錚錚知道了如何稱呼。